第161节

    那日尹诏并没有同明辉说太多那卜花的事，只是让明辉对那卜花的身世、境遇和能力有个大概了解，以粗略满足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那卜花从小被先后养在大郢和大郢东边的东营岛国，学的是东营岛国的忍术，忍术的训练包括伪装、逃跑、隐藏、格斗、地理、医学和爆破，其中明辉最好奇的是土遁，人真的能钻到土里在地底下逃跑？
    尹诏的人查到那卜花也是意外，但只要同乌索兰国王室贵族有关，尹诏的原则一向是宁可白查一千，也不放过一人，谁让乌索兰国对大郢觊觎已久虎视眈眈呢？
    尹诏对乌索兰国大汗以及大统领卫都都是了解甚多，乌索兰国现任大汗对汉人文化、战术有过深入系统的学习研究，据说他年少时曾经隐姓埋名以商人的身份多次停留在大郢。
    因此，虽然那卜花的名字并未列于乌索兰国王室，明面上似乎不被认可，但尹诏还是没有忽视对他的探查。可惜，没多久，尹诏自己就被自己人害死了。
    被父亲怀疑的那卜花突然出现在大郢，还是同那个鼻尖大黑痣一起出现在京城城门，明辉不可能不奇怪，鼻尖大黑痣不是大理寺的职官吗？他是来接那卜花进京？而且俩人的动作也太快了，一个不注意就不见了人影，他都没看清他们往哪个方向消失的。
    第518章 安排
    若是两年前的明辉，早就跟上去追踪了。
    但是现在，跟苏康先生学了那么久策论和经史典故不是白学的，还有长姐给他们兄弟俩的《三十六计》之类孤本兵书也不是白看的，哪里还能那么冲动？
    明辉心里很清楚，他们此次进京，长姐、义兄、还有莫忘暗暗做了不少防范准备，因为他们不知道害死父亲的幕后黑手会不会见不得他们姐几个好，出手对付他们。还有二房三房那些人、宁州尹家、以及觊觎长姐、觊觎梅庄产业的人，谁知道会使出什么花招。所以从启程的那一刻起，他就反复告诫自己遇事要冷静、要沉着、不能冲动。
    他现在武功是还可以，但父亲都说过那个那卜花不简单，他自然不可以冲动行事。而且他现在怀疑那卜花、还有那个鼻尖大黑痣，同谋害父亲的人有关，更不能打草惊蛇了，要抓紧时间告诉长姐和两位义兄才好，达愿坊去查那卜花才靠谱。
    可是这会儿要去告诉长姐吗？待会儿去了英国公府就是人家府上，说话没有那么方便，接着长姐就要回碧泉庄去，五日后才会住到英国公府准备进宫。进宫之后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事冒出来。那卜花那时候还会待在京城吗？
    对了，不是说西北最近不太稳定，乌索兰国蠢蠢欲动，这个时候那卜花出现在京城有何目的？
    明辉想越多越觉得头皮发痒，出于礼仪又不好抬手去挠，不由地就有些躁起来。明泽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家二弟的异常，同潘家铭又聊了几句才道：“那边搬行李还要一会儿，我们兄弟俩过去同榆钱伯交代几句话，呵呵，辉儿把榆钱伯送他的西番匕首弄坏了，就等着这次见面能第一时间道歉呢。”
    潘家铭早已发现明辉有些神不守舍，原来是急着想过去道歉又不好意思吧？暗道果然还是个孩子。他伸手拍了拍明辉的肩膀，揶揄道：“道歉什么的都不是事，学你潘大哥脸皮厚一些，说不定还能再弄一把好匕首来。我那里有一把东营岛的乌铁匕首也很不错，明日就让人找出来给你玩。”他也知道碧泉庄的人很多都不是奴籍，甚至有一些还有军功在身，比如大管事榆钱伯，知若姐几个拿人当长辈一样对待也很正常。
    明辉纳闷了，他在信中都跟榆钱伯道歉过，为什么还要再道歉？关键是事情都过了好久了。
    正要开口，脑中一个激灵，明白了大哥的苦心，再听到潘家铭的揶揄，不好意思地哼哼了两声：“潘大哥，那你等我们一下，很快就好。”
    知若的马车停在一棵大树下，戴着帷帽的知若正站在马车旁同榆钱伯说话，马车隔开了外面人流的视线。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并肩走过去。明泽小声道：“你怎么了？还是有事想找大姐。”不会是对京城的恐惧感又回来了吧？应该不是，刚才一路上还好好的。
    明辉点了点头：“我看见傻孢子了，跟图像一模一样，虽然眨眼间就跑没了，但我肯定不会认错。”
    明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父亲跟他们讲沙场故事的时候，称呼乌索兰国军队为傻狍子，看着块头大凶猛，只要你用对战略战术，他们就是一群傻狍子。明辉会看到哪个傻狍子的画像，肯定是在父亲书房，而画像会出现在父亲书房的乌索兰国人，定然不是小人物。
    “赶紧告诉大姐，看大姐和榆钱伯怎么安排。”现在西北小摩擦不断，大战事一触即发，能受到父亲关注的乌索兰国人这种时候出现在京城，只怕不简单！
    明泽丝毫不怀疑明辉会看错，二弟五岁起就立志要上战场打傻狍子，对乌索兰国的关注更甚于好吃好玩的，乌索兰国的历史、历任大汗、出名的将军、打仗的优势弱势、最经常用的战术伎俩……明辉简直倒背如流。
    看到明泽兄弟俩过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知若往如春如冬的方向点了一下头，如春二人会意，一个招呼阿祥喂马，一个检查马车外表，俩人一前一后分开，小心盯着外围，连不远处的莫忘都似不经意地悄悄走近，一边拿着水囊喝水一边看天看树看热闹，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开启了警戒。
    如明泽明辉所料，知若听到乌索兰国大汗的儿子这时候出现在京城也是高度重视。可惜前世这时候她被拘禁在庆元侯府后院，没听说过西北战事的消息，也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乌索兰国人在京城有没有做过什么，只知道西北乱了好多年，因为到处都有西北流民惹出很多乱子，本来就少出门的内院女子更不敢出门了，那时候秋嫣然、柯巧巧以及后来嫁进府的程氏、章灵儿她们每次出府都是带了许多家丁护卫。
    再听到明辉嘴里的鼻尖大黑痣同那卜花在一块，而且父亲被射死那日也出现在镇北大将军府，知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内外勾结？所以要害死父亲尹诏？
    榆钱伯也是直接想到了里通外敌四个字，历朝历代都少不了这种人这种事。将士在沙场拼杀，精忠报国保护民众，却总是有人为了私利、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出卖朝廷出卖国家利益，里通外敌，陷害忠良。
    “待会儿去英国公府见过国公爷国公夫人之后，泽儿辉儿同我一起回碧泉庄，就说要取称手的弓箭，明日一早再回英国公府请教潘世子去狩猎的规矩。”刚才潘家铭说了后日一早要带明泽兄弟俩陪同皇上狩猎。皇上听到知若一行今日会到，又从石鑫那里知道明泽兄弟俩实际上都在同半山老人学武，就让潘家铭带上他们。
    虽然旨意来的突然，但反正兄弟俩迟早都要见皇上，提前两日而已，又有石鑫和潘家铭在，知若没得反对，也没必要反对，雏鹰总要自己飞上天空学着翱翔。
    明泽兄弟俩一听知若的安排就知道今晚他们二人要配合画出那卜花和鼻尖大黑痣的肖像，为达愿坊追查那俩人提供线索，哪有不愿意的？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第519章 单纯的英国公爷
    像英国公府这种地位超品阶的百年世家，自然处处透着不一般的厚重和底蕴，似乎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记载着无数喜怒哀乐的往事。
    英国公府的建筑以黑灰两色为主色调，装饰也多是各种假山、绿植，本来就占了少数的花还是以牡丹和芍药为主。
    潘舒灵之前就羡慕梅庄花多，说英国公府只有牡丹、芍药、月季、荷花、和梅花，因为她祖母和姑母都只喜欢朵大艳丽的花，还要香气淡雅、色泽如缎。梅花若是只有一两棵她们也是不喜欢，就要成片的、花开爆满那种才行。所以英国公府也有一小片梅林，只是没有梅庄的梅林大，毕竟是在京城寸土寸金地段的宅院，哪能同洛城城郊的庄子上比？
    从进入大门后一路行来，虽然潘家铭介绍的语气似不经心，但知若还是听出了一种引以为傲的自豪。也是，英国公府建筑最值钱的不在于所用材料和设计，而在于布局结构，非常讲究。
    知若以前就听说过，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外，英国公府的风水是最好的，不论是位置还是布局。位置不用说了，众所周知，京城有两条龙脉，一条贯穿皇宫，而另一条的连接线就在英国公府。
    只是，这个位置之前也不是没人住过，可惜都没好下场，前朝一位亲王的王府就建在此处。根据前朝某位国师的说法，这个位置虽好，也需要家有凤命、压得住的人家才行。而且，若是当家主母命格不够贵重，住在这里，整个家族都会走衰败运。很多人都猜测，这也是英国公不敢动摇英国公夫人地位的原因。
    至于布局，都说英国公府每一座院子的位置、住的人的身份都有讲究。哪个院子需要种什么花什么树、种哪个位置，哪个院子可以盖二层楼房，哪个院子不可以建厨房或者不可以挖水塘……都是一开始就算好规划好的。
    据说指点英国公府建府的大师还曾经给太祖皇帝提出过整改皇宫几处布局的建议，以确保大郢皇朝不会重复前朝短短五十年就被颠覆的厄运。
    即使知若用后世的眼光来欣赏，仍然觉得古朴大气高格调，处处洋溢着低调的华贵，没有恶俗的奢侈，也没有阴沉沉的枯燥压抑感觉。或许，这就是风水的重要性？
    大概介绍了府内的整体布局和一大一小两个花园的位置，潘家铭兄妹俩和萧峰就直接领着知若姐弟几人到了荣华院的正厅。得了信的英国公夫人早就等着呢。
    潘家铭没有想到的是，英国公竟然也在。还有大房的一干人，除了去礼部应卯的潘家锦和去学堂的潘家鑫，其他人都在。好烦人啊！他突然觉得不能早点将大房这一大窝人赶出去有时候真是破坏情绪。
    英国公倒是挺高兴，少有地同英国公夫人一样满脸乐呵呵。
    知若以前参加宫宴时是认识过英国公夫人的，英国公虽然没见过，但除了国公爷本尊，还有谁能同国公夫人一起坐在主位上？
    知若连忙带着明泽四个上前行礼：“知若携弟妹见过国公爷、国公夫人。”
    “快起，快起，”英国公夫人笑得和蔼慈爱，“总算盼到你们了，灵儿天天念叨，把我的耳根子都快磨薄了。站齐整了让我看看，哎呀呀，都是漂亮孩子，装扮也好，一看就是一家子兄弟姐妹。”
    知若几个也不扭捏，按照年龄顺位站好了，大大方方地任由两位老人打量。
    未出孝不能穿红戴绿，但到别人府上也不能太过素淡以免失了尊重。今日知若三姐妹都是一身藕荷色烟笼纱襦裙，头面首饰以银制和白珍珠为主，简单淡雅但又不乏精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都是好东西。姐妹仨亭亭玉立如三朵清雅的莲花，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而明泽两兄弟皆是一件天青色织竹叶暗纹的锦袍，一模一样的墨玉发簪，分别刻着一麒一麟的一对玉佩一人腰上系着一块，脚上也是一样的白鹿皮靴……，相貌有六七成相像的兄弟俩站在那儿，挺拔俊秀如白杨树，只是一个多一些儒雅风流，另一个多一些倔强凛冽。
    萧峰这会儿站的位置，正好看清玉佩的细节，不由一惊，这不是齐慕白在昌阳珍玉阁花了两万三千两银子买下的那对玉佩吗？怎么会在明泽两兄弟身上？
    萧峰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潘家铭。这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没有看到，还是不记得了，面色竟然没有半点异常
    知若多敏感一个人，眼尾余光看到萧峰的表情，就知道他认出了明泽二人身上的玉佩，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惊慌，依旧淡然地站在那儿，只是心里越来越疑惑，潘家铭怎么没有反应？他没认出来？明明这厮的记性和观察力都是无比惊人的。
    潘家铭眼见一脸淡定的知若在扫了他一眼后开始不是那么淡定了，知若在低下头的瞬间眉间微蹙，旁人没有注意到，却没有逃过他的视线，他站的这个角度刚刚好，眼尾的余光“不经意间”就能够关注到知若的神情变化，又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什么，还可以一眼扫清大厅里几乎所有人的动静。
    知若这会儿没有那么多精力琢磨潘家铭这个狡猾的腹黑鬼，在拜见长辈时走神被抓包可是非常没有教养的事。
    这会儿不仅英国公夫人细细打量着他们，连英国公爷也是瞧得仔细，不过，他主要打量两个少年，越看越喜欢：“好，好，都是好孩子！”有乃父之风！
    英国公虽然偏向疼惜潘如烨，但实际上更喜欢嫡子潘如冰那样英俊挺拔、带着天生贵气的孩子，铭小子倒是像他爹，甚至更添两分霸气，可惜之前所有的优点都被那满脸满身的纨绔邪气给掩盖了，最近才越来越顺眼。
    大房的孙子长得其实都不错，只是同他们爹一样，不够修长不够挺拔，所以缺少气势。老大的两个庶子就不说了，只说大小子和鑫小子，一样的锦衣玉食养着，一样背靠着英国公府，但同铭小子站在一起，总好像少了点什么。或许是都遗传了他们亲生祖母荷老姨娘温和的性子，在女子身上温柔可人，而在男儿身上就嫌太过阴柔？
    唉，还是面前这两个孩子合他的眼缘，让鑫儿多跟他们处处，会不会感染一些坚韧的气势？不是都说人以群分，不仅是指性格兴趣相投的人喜欢聚在一起，也可以是相处多的人互相影响不是？铭小子如今同大房的人有了罅隙，不会愿意带着鑫儿，趁着尹家这两个孩子住在府里这段时间让鑫儿多同他们交流倒是极好。
    不得不说，从某种层面上说，英国公爷也是个单纯的人，所以虽然因为宠妾偏庶有些损害了名声，但人缘却是相当好。
    第520章 过去的事
    英国公夫人笑着接过国公爷的话：“龙生龙子，凤生凤子。芊昕那丫头教养出来的，自然都是好孩子！”
    英国公爷也笑道：“这倒是，你们不知道吧，当年你们娘差点就成了我们的义女。”多少年没有同老妻像这样愉快地交谈了，这几个孩子还真是他的福星，人一高兴，嘴就秃噜了。
    知若楞了楞神：“……”还有这事？她还真没听说过。爹娘在世的时候，至少在明面上，两府似乎并没有过什么亲近往来。只是偶尔在宫里遇上的时候，她有见过母亲芊昕郡主恭敬地向英国公夫人行晚辈礼。不过那能说明什么？母亲在皇宫里生活过几年，与经常进宫的英国公夫人熟悉些而已。
    英国公夫人看出知若的疑惑，可惜当年的事情有些复杂，他还真不好解释。至于后来……，她忍不住瞪了英国公一眼，若不是心比天高、异想天开的潘如烨当年不怀好意地搞小动作误导他们，让她们和皇后女儿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芊昕，也不会坏了芊昕同她们母女俩多年的情份。
    好在芊昕是个有大智慧且心怀锦绣的孩子，自己认定了当年才刚刚崭露头角的尹诏，并在圣旨赐婚后执意出宫回齐家大宅备嫁，以避开种种是非。
    再后来，误会终是解除，但尹诏已然手握重兵，而他们英国公府又是皇后娘家，重新走近怕引来揣测和猜忌，加上双方心里多少留下些芥蒂，就依然保持淡漠的关系了。
    英国公难得心有灵犀了一回，迅速接收到老妻的怨怼，讪讪地看向老妻苦笑了一下，眼里甚至还有一丝讨好和讨饶的意味。
    虽然他是被迁怒，但谁让潘如烨是他的儿子，且他一向偏疼这个庶长子呢？他也知道夫人这么多年来对大房的漠视，几个孩子还好一些，对潘如烨夫妻，就几乎是连看一眼都懒得看，根本不屑于对他们发脾气。
    俩个老夫妻的眉眼官司让在场除了潘如烨之外的人都有些疑惑了，对芊昕郡主、或者曾经的镇北大将军府同英国公府的关系越发好奇。
    “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看到你们几个孩子好好的，就是最让人开心的事，你们也别站着了，赶紧坐下歇歇。”英国公夫人转移了话题，算是给了国公爷面子，“小萱儿，来来来，到我身边来坐，让我好好看看我们会飞的小仙女，哈哈哈。咦，不是说带了白雪来吗？”
    老夫人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白雪欢快的吠声，吓得守着她的如冬直让它闭嘴。
    潘家铭哈哈笑道：“祖母，尹大姑娘他们担心冒然将白雪带进大厅不尊重，让它在外面等着，估计是委屈了。这不，一听到您老人家喊它的名字，可不就赶紧应了。”那白雪也不知道怎么养的，或者是什么特殊品种，灵性得很。
    老夫人也乐了，一边一个搂着灵儿和萱儿说到：“快快快，快将白雪带进来，有什么不尊重的？白雪住的小屋、还有床什么的，还是我老太婆帮着灵儿一起准备的呢。”
    白雪实在机灵，刚听到“快将白雪带进来”，老夫人话都还没讲完呢，它就撇下如冬自己跑进来了，还直接冲到老夫人脚边趴下，好像知道老夫人是邀请它进来的人。
    “啊啊啊，吓死我了，”坐在最下首的宋明金一双手轻拍着胸前，娇声叫道，“哪来的这么大只狗，像老虎一样，还不快赶出去？”她还在想着白雪是什么人，刚才那狗叫声又是从哪里来的，结果一道硕大的白影突然从她眼前掠过，差点没吓死她。
    宋氏和潘舒敏都是知道白雪的，尹知晴虽没见过却也听章灵儿描述过，之前还听到过下人议论小郡主让人准备的狗屋又大又漂亮，所以有心理准备的她刚才确实也被白雪的体格和速度吓了一跳，却没有宋明金那么夸张，见白雪一进来就乖巧地去讨好老夫人，还有些好奇和眼馋。
    挺着大肚的西娅公主最是喜欢：“好漂亮的獒犬啊，还是最纯正的雪獒！它好乖啊！祖母您看它多喜欢您，人家都说纯正的雪獒最是有灵性，只喜欢靠近有福气、或者祖上有功德的人。”她小时候也养过一只雪獒，可惜没有这么纯正，后来失足落下悬崖没了，害她伤心了好久，之后就再也不想养狗了。
    最喜欢听人夸它乖夸它好看的白雪很给面子地冲着西娅公主吠了一声，还欢快地摇了摇尾巴，逗得西娅公主更加笑靥如花。连身后的金珠和玛珠都跟着直乐，恨不得上手摸一摸白雪那光滑如雪缎的长毛。
    这下连英国公爷都开始羡慕老妻了，眼巴巴地看着白雪。这么灵性的雪獒为什么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福气不够吗？
    “白雪，过来让我看看，”英国公爷难得孩子气地诱惑道，“我让人给你准备最新鲜的牛骨头，肉多多的那种。”府里养了好几只大狗，都是潘家铭的战将，国公爷以前最讨厌那些狗，因为都是嫡孙子不务正业、成日里遛马斗狗的纨绔行为的证据。
    白雪歪了歪脑袋，鄙视地斜睨了国公爷一眼，好似在说：“我像缺肉吃的吗？”它可是整个梅庄的团宠，吃得喝的哪个不是最新鲜的？
    “……”被一只雪獒鄙视的英国公尴尬了。
    寻觅插话机会已经好久的宋氏正要开口借机挑拨几句，白雪起身了，慵懒的步子迈了两三步，就到国公爷身边，大脑袋顶了顶他老人家的腿。国公爷莫名其妙地往左挪了挪脚，白雪才俯身再次趴下，正好趴在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中间，得意地又摇了摇尾巴，睨视众人：瞧瞧，我多聪明，小主人要住在这里，我才不会得罪这两个坐在主位上的人呢。
    众人：“……”这还是狗吗？成精了吧？
    萧峰已经开始同明泽低声商量了：“我帮你们寻纯正的公獒犬，等白雪生了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一定要送我一只可以吧？”
    第521章 用力过度
    生生愣了片刻，英国公爷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好！好！”这只灵性十足的雪獒太对他的脾气了，尹诏一支坚韧有傲骨，连养的狗都有主见有脾气，好！难怪皇上不但对尹诏念念不忘，还对这几个孩子布下恩泽。
    此次宫宴之后，脑袋没有坏的人都不敢再把尹知若姐弟当作无依无靠可以随便欺侮的犯臣子女看待。皇上都没有给尹诏定下谋逆罪名，尹知若姐几个仍然作为芊昕郡主的子女参加宫宴，谁还敢拿他们的身份说事？正好应和现在京里流传的说法：先皇亲封的郡主的子女都不算官家子女，谁才算？
    英国公爷暗道：都说今上凉薄多疑，但他对尹诏也算是格外开恩了。根据宫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只要哪天朝廷事不顺，皇上就迁怒尹诏骂上一顿。然而，一个已经死了的犯臣，还能让皇上时不时挂在嘴上骂，却迟迟不定罪的，还有谁？从古至今，又有几个这样的皇上和臣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至今为止，皇上只对两个人与众不同，一个自然是他的女儿、当今皇后，另一个就是尹诏了。
    唯二的两位大家长都对白雪喜欢得紧，谁还顾及本来就没多少人在意的宋明金宋姨娘是不是真的被吓到。毕竟，那只雪獒一进来就直奔上座，看都没看他们这些人一眼，更别说撞到碰到了，哪里就能吓得那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