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梅香阁小而精致，一应布置也是简单雅致，同整个英国公府的气质一样：低调的奢华，内敛的贵气。或许因为将要住进的客人是年轻姑娘，刻意调整了些许家具和装饰，还多了一些活泼的明媚。
    知若对潘家铭眼皮子底下的英国公府还是很放心的，留下如春照应知卉和知萱，自己带着明泽兄弟俩回碧泉庄。
    知若的马车刚驶离英国公府不一会儿，一辆小马车在国公府大门前停下，从马车上下来的卓玛一抬头正好看到跟在知若马车后面的三匹马上的背影，直接愣住了，其中一个背影为什么那么眼熟？让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不过只是片刻，卓玛眼底的火热又忽地冷下来，根据他这么长时间积累起来的线索，阿劲应该就是那些人牙子口中坏了脑子的傻大个，又怎么可能依然有那样风姿卓越的背影？而且，虽然是远远看过去，仍然能看出那人身上是上好的衣料。而她今天才得到的最新消息，那批从西北过来的人全都卖为奴隶了。
    “有财叔，”卓玛看向门房状似随口问道，“刚过去那些车马是从我们国公府出去的吗？”
    有财叔点头应道：“可不就是梅庄尹大姑娘和两位少爷了，他们有事要先回自家庄子去。卓玛，你今天出去寻找你侄儿的下落可有收获？”卓玛也是个可怜人，家破人亡无儿无女，现在只有一个夫家侄儿还活着，可惜找不到人。
    “是嘛，难怪看那马上的背影就是有气势”卓玛笑道。
    “虎父无犬子，何况人家还是半山老人的弟子。”有财叔也是退役的士兵，对尹诏大将军非常敬仰，“骑马的三人，两个小的是尹家少爷，大高个那个是尹家的护卫总管。”
    护卫总管？卓玛眼里的失望之色更浓了。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阿劲中了毒箭后，还被那叛贼吴刚下了能让人武功尽失的毒。金先生的师兄给的解毒丸只能解那毒箭之毒，也就意味着，就算那毒箭之毒没有后遗症，就算那些人嘴里的“痴傻”是假装的，阿劲的武功也早已废了，又怎么可能做什么护卫总管？
    卓玛的嘴角掀起淡淡的苦笑，回京已经半年了，寻找阿劲的计划却是进展缓慢，所以她最近开始出现幻觉，老是觉得人家的背影眼熟？不久前，她在马车上偶然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人的背影特别眼熟，可惜那人走得很快，一下子拐过一道墙就不见了。她后来将那人的背影画下，连续想了好几日，才琢磨出那个男子的背影像的是文秀。
    文秀是姐姐进宫之前的小丫鬟，或许是当年年纪太小的原因，姐姐没有带她进宫，倒是放了她的身契，还让她回去南边的老家。直到那个火光冲天的可怕的夜晚，她抱着襁褓中的阿劲躲避追踪，几乎在深山里迷失方向的时候，文秀出现了。
    她那时才知道，文秀那些年一直在禅心大师身边习武疗毒，会突然回京也是禅心大师预测出姐姐丽贵妃有难。可惜文秀还是迟了一步，好在极其了解姐姐的习惯和暗记，独自一人跑进深山找到了她和阿劲。再后来，他们同同样得了禅心大师指示的金先生几人会合，一路往西北逃，好久之后才甩脱明里暗里的追查追踪。
    想到文秀，卓玛叹了口气。文秀一直独身一人，倾力于保护阿劲、寻找谋害丽贵妃的凶手以及证据，下定决心要护阿劲回京认祖归宗替母报仇，却对已经有妻有女的吴刚动了心，在确定吴刚叛变后与吴刚同归于尽……
    卓玛黯然，或许是她越发无助了吧，特别想念帮她一起养护阿劲长大的文秀，才会认错背影。就像是今日，看到伟岸俊美的背影，就想到了阿劲。可怜的阿劲，本是天龙贵胄，却被害如斯，没了武功，若是还真的痴傻了，如今会落到怎样的境地？她只想想，心就一揪一揪地疼，无比后悔那么多年跟着文秀在一起怎么就没学点武功呢。现在即使人已经在京城，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别说找到阿劲了，连寻个线索都费力得很，又怕问得太多太细会闹大动静引来怀疑。
    一路想着、感伤着，卓玛回到了云涛院。
    西娅公主一见卓玛的神色就知道她今天出去寻找那个线索又没有收获，安慰道：“大郢这么大，寻人哪有那么容易？何况你不是说了，你侄儿的脑袋可能被打坏了，万一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就更难找了。我们只揪着从西北卖出来这一条，还有大致的年龄，在所有人牙子那里慢慢排查，总能找到的。”
    其实她很想说，脑袋都打坏了谁还会买？怕是早都没在了。退一万步说，即使找到，也是徒惹伤心。但她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说，罢了罢了，只要能找到，傻了疯了废了都没有关系，放在庄子上养着就是，卓玛帮着她置办了那么多庄子铺子，别说白白养着一个人，就是十个也养得起。
    卓玛点头，她能怎么办？只能慢慢排查慢慢找了。反正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坟，她是一定要找到阿劲的。
    她心里还是有点侥幸有点奢望，阿劲是有老天庇佑的。
    “嬷嬷，我今天见到梅庄的尹大姑娘了，”西娅转开话题，希望卓玛不要一直沉浸在郁闷中，“尹家姐弟几个都长得很好很精神，我觉得他们才真的像你所说的大家风范，年纪最小的三姑娘都落落大方，跟小郡主一样可爱。”她真不喜欢那些矫情的女子，同她们说话都累。
    卓玛笑道：“武将世家的姑娘一般都比较大方，何况他们的娘芊昕郡主也是个爽利明朗的女子。我早就说了，公主您同尹大姑娘姐妹一定能处得来。”英国公府大房比她之前想的还要糟糕，不论是大房的嫡女庶女，还是潘家锦的那几个妾，在她眼里就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也是委屈西娅公主日日同她们打交道了。
    第526章 务必小心
    时隔两年半，再次回到碧泉庄，知若长长吐出一口气，抬头远望，让几乎要打湿睫毛的湿意回流。
    湛蓝的天空澄澈透亮，一丝浮云都没有，少了些云卷云舒的灵动与明媚，却多了份悠然空阔的淡定。
    一阵微风吹起几片落叶，轻舞漫飘。微风一笑而过，而落叶缓缓地飘落……飘落……
    知若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她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双手让微风拂过，享受这一刻的恬然惬意。
    跟在知若身后的明泽两兄弟也是感慨良多，想到当年他们还未从惊骇慌乱中回神，就被长姐及时接回到这里，为无措的他们撑起一个家。离开碧泉庄前往洛城之时，他们都没去想何时才能重回京城，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又站在了碧泉庄的土地上。
    得到信儿赶出来迎接的榆钱伯、许壮伯等几个大管事远远看到这一幕，俱站在三丈开外没有近前去。大姑娘带着尹大将军这一支走到今天不容易，都说皇上会召他们姐弟几个回来是因为尹大将军和齐大将军王在军中的威望，但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姑娘的将士之家在其间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也是将士之家让尹大将军和齐大将军王在军中的威望更甚。
    榆钱伯和许壮伯是碧泉庄子上唯二知道达愿坊及齐慕白内幕的人，因此更加清楚他们梅庄尹家如今的实力，大姑娘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表现出来的智慧、沉稳、和坚韧都让他们与有荣焉，同时，也越发心疼他们看着娇养长大的大姑娘。
    看着如今气势越发与芊昕郡主相像的大姑娘、以及意气风发、强健俊朗的两位少爷，榆钱伯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尹大将军和芊昕郡主的仇一定能报，尹大将军一定能彻底摘除谋逆嫌疑，尹家一定会复兴！
    知若姐弟同几位大管事打完招呼，就让他们先回去忙自己的事了，反正她会在庄子里呆几日，宫宴后也不会马上离京，有许多时间能同管事们谈事，现在更急的是将那卜花和那个鼻尖大黑痣的画像弄出来。
    画像主要由明辉口述，用语言描绘，然后明泽按照明辉的描述画出来。知若画画也不错，但人物画像还是不如明泽，而且这两兄弟从小就经常玩这种你说我画的游戏，画过把明辉吓了一跳的大狗，画过明辉第一次见到的“长得很奇怪”的植物，也画过在学堂里同明辉打架输了躺在地上哭闹耍赖的同窗……
    每次画完之后，看明辉的反应就知道像极了。
    果然，明泽刚将那卜花的像画好，匆匆赶来的梁大山就点头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映像。”
    知若提醒道：“你见过的是画像还是真人？”
    “……对，画像，”梁大山恍悟，“应该说是这张画像我见过，但是不记得在哪见过了，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乍看之下我还以为是位姑娘女扮男装。”
    明辉肯定道：“存仁大哥你肯定是在父亲的书房看到的，这人是乌索兰国大汗的儿子那卜花。”说着将父亲告诉他的关于那卜花的事复述了一遍。
    梁大山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难怪了，我看到那张画像就是在义父吩咐张秉追查这个人的时候。”那个时候张秉负责搜查追踪番邦敌国的暗探奸细，可惜，张秉为了保护义父暗室里的那些东西被追逼到悬崖最后跳崖而死，好在东西都藏好了，还给他们留下了暗号。
    “张秉藏起了一些东西，”梁大山继续道，“里面肯定有关于这个那卜花和乌索兰国的资料，我明天一早就去弄出来。”他之前没有去取那些东西，一来担心有人盯着，二来对皇上有怨言，甚至怀疑皇上是幕后之人，所以认为那些资料就埋藏着最好，他们不用，也不会落到幕后之人手上为敌所用。
    然而现在明辉怀疑幕后之人勾结那卜花害死义父，这个那卜花他们肯定不能放过，有现成的资料怎么可能不用？
    明泽两兄弟没有多耽误，紧接着又开始画鼻尖大黑痣，画着画着，眼看着就要完成，明泽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我记得这个人，那天就是他叫的‘尹诏要逃，快放箭’”。明泽听到声音瞥到他一眼，之后被抓被关进牢狱被提审都没有再看见这个人。
    知若握了握拳，对梁大山道：“大哥，让人多描摹几张，先把这个大黑痣的来历找出来，再看看能不能查出他们最近的动向，估计这次又要做什么了。”边境不安宁，皇上准备借中秋宫宴安抚军心提振士气，这样的时候那卜花潜入京城，还是同鼻尖大黑痣在一起，只怕不简单。
    先不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大格局，就是为了追查父亲之死的真相，他们也必须盯着此二人，何况他们姐弟几人正好人在京城，更是要参加中秋宫宴，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难免被波及甚至牵扯其中。谁知道那幕后之人会不会害死了父亲还不够，继续借机利用他们、除掉他们。
    知若脑中一个激灵：“泽儿、辉儿，后日随皇上去狩猎，你们要紧跟着潘世子和萧峰，多留两个心眼，别中了别人的圈套。”
    明泽二人一愣，随即明白了长姐的意思，坚定地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明辉见长姐仍然看着他，赶紧补充道：“我一定不会冲动，不乱好奇，不离开大哥独自一人乱走，无论看到听到什么都先跟大哥和潘大哥他们说一声。”
    知若点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你们务必谨慎再谨慎。是了，石鑫大哥明日肯定也在，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务必跟着他们三人中的一人，别被其他人带走，即使谁说原来是父亲的手下也不行。”她突然想起那时候一直不动声色地套问她父亲有没有交代给她什么东西的何毅。
    第527章 玩弄人心
    最近心情还不错的貔貅主子正在看各地送上来的资料，突然觉得耳朵发痒，忍不住伸手掏了掏，正觉得爽气之时猛然想到玉和千面还在屋内，而他刚刚这不雅的动作……
    “咳咳，”他正襟危坐，暗暗地瞥了一眼屋子一角那张小圆桌上正埋头研究名单的两人，才继续将精力放回手上的资料，暗忖“是谁在算计我？”
    玉二人正专心琢磨名单呢，突然听到咳咳声，赶紧转过身来，主公这是有什么吩咐？
    “尹诏的几个儿女到京城了？”貔貅主子确实想起一件事，“怎么听说他们要住在英国公府？”论交情，应该住在铁府才对啊，再不然也是石府，石鑫可是尹明辉的大师兄。
    “应该是今天到了，两个男孩子都在后日的狩猎名单中。”玉先生答道，“两家的小姑娘交情很好，小郡主在梅庄小住了两次，上次遇刺还是尹家幺女救的，估计这次会邀请那姐弟几个住在英国公府也是要感谢尹家小姑娘。”他们最近比较忙，对梅庄倒是没怎么关注。
    貔貅主子难得地笑了笑：“对哦，都说那小幺女是半山老人代凌波仙子收的唯一徒儿，尹诏的子女倒都是好运道的。”
    一向比较沉默的千面眨了眨眼，小心地揣测道：“主公的意思是……？要不要……？”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主公是担心那几个孩子强大起来，万一有一天知道真相会找来报仇？其实他个人是很敬重尹诏的，英雄相惜嘛。可惜立场不同，各为其主。
    貔貅主子楞了一下，摇头道：“不必。我只是真觉得他们都是运气好的孩子而已，没有其它意思，你想多了。”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他若真是宁杀一千不愿错放一人地对那几个孩子下狠手，眼前俩人是不是也会为他们的将来担忧？别以为他没看到他们眼里一闪而过的怜悯。
    “你误会主公了，”玉先生对千面说道，“我们的人盯了那几个孩子很久，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很努力地活着，或许还想着重振尹家。毕竟是尹诏和芊昕郡主的孩子，聪明和骨气都不缺。”
    千面撇了撇嘴：“重振尹家？谈何容易？”就凭几个孤儿孤女，又不能参加科考，文考武考都失了资格。就凭着几家点点心和醉半山？挣银子是没问题，想成为罗大有那样的首富之家就难了。
    玉先生一愣：“也不是全无可能。都道尹诏谋逆违抗圣旨，尹家三代不能参加科考。问题是，那位至今没有正面定下尹诏的罪，不说谋逆了，连违抗圣旨的罪名都没定下。最近京里的传言你没听说过吗？人家还是芊昕郡主的子女，身份不比谁低。”
    千面：“……那位素来多疑狠辣，对尹诏倒是有几分真心。”这么久了，就那样吊着，不说无罪，也不定罪，不知道在想什么。
    “笼络人心罢了，”貔貅主子冷嗤道，“他从来虚伪，两面三刀，最会玩弄人心。”才能让她死心塌地，也才让尹诏之流尽效愚忠！
    玉先生的眼眸缩了缩，说起来，这欧阳家的人都擅长把玩人心。
    “不如，”千面眼睛一亮，“我们后日……来不及的话……就宫宴那日，除掉那两个男孩子，让那位人心尽失？”不是想借那几个孩子笼络军心吗？就让他的人彻底心寒好了，也让大家都看清他心狠手辣的真面目。想到灭族大恨，千面的眼底涌上一抹戾气，那人如今玩什么装仁慈的把戏？太迟了！
    “不可，”玉先生大惊，“尹诏那次，只怕已经引起那位怀疑，龙卫暗查了许久。”再想来一次，只怕正好让那位抓住尾巴顺藤摸瓜。何况那次是他们筹谋密划的成果，天时地利人和，再想复刻一次不太可能，一旦留下蛛丝马迹，多年积攒就将毁于一旦。
    貔貅主子沉默了许久，久到千面都认为自己的建议已经被采纳、正在得意的时候，才吐出一句：“没这个必要，再则，别人也不是傻的。”那位要铡草除根简直易如反掌，粗暴一点说，就是再制造一起山匪打劫案，也比这样的时候把人弄进京来、甚至弄进宫才下手更容易。
    千面：“……”意思是他把别人都当傻子，所以自己才傻？
    好在他家主公没有揪着此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别总是盯着尹家了。听说大的那个善文，小的那个又是半山老人弟子，只要给他们机会，过个几年，或许也是堪得大用。”被娇养长大的姑娘家都能那样果敢聪慧，有担当，两个男孩子肯定不会差了，虎父无犬子嘛！尹诏不肯为他所用，让他的子女为他效忠也是一桩让人开心的好事。不急，年纪还小，慢慢来。
    玉先生深以为然：“那几个孩子也不傻，亲眼见到那位派去的人令他们爹万箭穿心，现在又利用他们笼络人心，心里怎么可能信服？那位自以为是，最后只怕是养虎为患！”
    “只是，”玉先生突然蹙眉道，“太子会不会对他们下手？”
    貔貅主子展开手中的扇子，手指抚玩着扇面上老鹰捉小鸡画中的小鸡，好一会儿才道：“不用管，正好看看他们的能力，值不值得我费心给机会。”
    玉先生恍悟：“也是，我们旁观好了。”
    千面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景仰熠熠生辉，还是主公有大格局大智慧，不然人家是真龙天命呢。对皇上仇恨无比的他也是因为主公给机会才有今天，才能看到为整个家族报仇雪恨的曙光。
    “至于那卜花，”貔貅主子收起扇子轻轻敲击着左手掌心，“他不是坚持要见我吗？你们安排一下，狩猎之后，宫宴之前，我见他一面。”
    “主子，”玉先生试图劝阻，“不必要吧，我们已经给了乌索兰国最大的善意，再多纵容，只怕以后不好收尾。”与乌索兰国合作只是暂时，成大事后还是要收拾他们的。
    千面也是不赞成：“主公，那个那卜花身手不凡，听说还会土遁什么的，太危险！”
    貔貅主子嘴角轻勾，伸出右手手掌握了握:“他就是会七十二变，也得乖乖呆在我的手掌心。”
    第528章 认定了
    一大早，分别位于京城一东一西的富贵大街和福华街上鞭炮喧天，齐慕白的新铺子又开到京城来了！
    得到信儿的人们都就近往这两条街上赶，一边赶一边议论：
    “齐家就是大手笔，店铺一家接一家，还没有一家是不旺的。”
    “就是一点不好，总是说开就开，没点预兆，给点时间我准备不行吗？”
    “就是就是，新开业的时候最优惠，即使我囊中羞涩，也可抢上一两件。”
    “最担心就是他们家总是将最好的东西弄什么限量款，去迟了有银子都抢不到。”
    “你说什么？同时开四家店？那我们去的这条街上几家？是什么店？”
    ……
    很快，大家陆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富贵大街霓裳居的隔壁新开了一家仙童居，然后同一条街的街尾一家半个月前就在重新装潢的两层大酒楼竟然也是齐家的新店，名满意楼。与齐家其它生意不同的是，第一家满意楼开在京城，而不是南海。这让皇城根下的人们有些惊喜，还有些傲娇，是不是因为他们更懂得吃？
    而福华街上的两家齐家铺子分别是金童居和卖头面首饰的得意楼。这下不得了了，富贵人家的夫人太太奶奶姑娘们都赶紧往福华街去。礼部尚书府二少夫人林蓉的那一套黄金镶红宝石头面几个月来可是惊艳了众多贵夫人和贵女，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早都在盼着得意楼赶紧开到京城来了。
    惊喜接二连三。其一，新开业的四家新店，今日只要消费满88两银子就能得到一个转转盘的机会，转盘的每一个刻度上都刻着不同的奖励名称，指针指向什么就意味着能得到什么。最高奖励是一张齐家所有店铺通用的最高级别记名贵客卡，最差的也有一个精美的荷包。其二，为庆祝四家新店开业，三日内京城里所有齐家店铺都有不同的优惠活动；其三，齐家少东家齐慕白公子也到了京城，有可能出现在任何一家齐家店铺。
    齐慕白和齐家铺子一下子成为了京城里的热点，大家不是在齐家铺子抢购，就是在赶往齐家铺子的路上，再不然就是在八卦齐家和齐慕白，讨论谁谁谁转到了什么奖励。
    本来今日是皇上狩猎的日子，往年这样的时候老百姓最喜欢做的事是候在从皇宫通往皇家猎场的路上看热闹，然后讨论谁谁谁家新近得了皇上的眼，谁谁谁家今年没有儿郎跟随狩猎，搞不好是被皇上厌弃了……
    看着道路两旁稀稀朗朗的人群，还时不时听到“运气真好”、“订不到位子了”、“齐慕白”这样的议论，一向对八卦不感兴趣的萧峰都忍不住了：“三弟这是又做了什么？”
    潘家铭蹙了蹙眉：“应该是新店开张了。”回京以后一直忙碌，他还真没怎么关注到齐家的新店铺。
    想到齐慕白，潘家铭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第一次跟着皇上去狩猎还有些小兴奋的明泽兄弟俩，然后轻轻拉了拉缰绳让马缓了步子靠近明辉的马，突然问道：“明辉，你们知道齐慕白吗？有没有听说今日齐家又开新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