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知若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上辈子赤丹奴没有中那圆月照美人的奇葩毒不是？西子捧心听起来很美，每月十五固定来一次心如刀绞可就不美了。赤丹奴一派的天药门门徒医术远没有阴谋手段好，自己人治不好，又不敢让珍潇潇一派发现她有如此怪病，还是严重的怪病，只能往外求医了。
    天下之大，医术最好的人，或者说医术好的人最多的地方，除了天药门还有哪里？可不就只剩下皇宫里的太医院？
    这些关窍知若是不知道的，但她这会儿对天药门大致现状以及那卜花出现的目的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无论如何，万一爆发瘟疫，只要丑丫他们不会坐视不理就好。再不济，她手上这张药方也是最后的保障，大不了再送潘家铭那厮一个天大的功劳好了。那厮暗手那么多，能寻到秘方也不奇怪。
    因为对珍姨娘身世早有猜测，又有达愿坊暗谍送回来的关于天药门的消息，知若倒是不怀疑这张药方的真实性，何况她还有个医毒双绝的紫苏在？
    想到紫苏，知若走了一会儿神才下定决心，抬头看向丁三娘：“给你家娘子带一句话，珍姨娘生前不但留下玉佩，还留下一张药方，说是给娘家妹妹寻的，本来是想法子送去，但刚拿到药方没多久就……。
    我不知道珍姨娘娘家都有什么人，如果你家娘子正好有难治之病什么的，估计就是了。你们娘子自己就会医术会制药，应该一看就知道。”她进京前同紫苏谈过，紫苏说知道那种毒且有药方，但其中有一种药材非常难得。
    丁三娘直接愣在当场，张圆了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知若，好半天才道：“是……是吗？现在可不可以……”难道二姑奶奶生前也已经寻到他们的下落？还知道了圣姑一出生就带着的胎毒？
    “不可以，”知若果断摇头，“珍姨娘说过，一定要交给本人，因为这个药方很重要，而且还有人不希望你们找到药方。”
    听到最后一句话，丁三娘完全相信自己之前的推断了，也是，听说尹诏将军和芊昕郡主对二姑奶奶极好，娘子能找到二姑奶奶的踪迹，尹大将军自然也能帮二姑奶奶找到他们的下落。
    知若不知道丁三娘在脑洞大开，她只是希望能让丑丫亲自来找他们一趟。一来，面对面交谈过后，她才好决定要不要让明辉认这门亲，还是直接以那张药方还了今天丁三娘送消息和药方来的情分。二来，阻止丑丫解毒的人应该就是害死紫苏娘亲的人，那人同紫苏所知道的害死她外祖父满门的人是否是同一人，也是紫苏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最后，如果赤丹奴确实同貔貅金冠有勾结的话，最了解也最有能力盯着赤丹奴的人，肯定就是丑丫。
    第551章 沾光
    都是爽直的明眼人，丁三娘没有多做纠缠，真诚地给知若行了一个礼，就告辞了。她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回天药门去，尹大姑娘手上的方子或许就是娘子的转机，也是整个天药门的转机。
    走到门前，正要往外推门，突然回转过身，再次叮嘱道：“尹大姑娘务必要警惕那卜花，他自小在东营岛国学习忍术，据说能土遁火遁，不可小觑。还有，那卜花说是乌索兰国国王养在宫外的儿子，实则身世扑朔迷离。虽然他表面上是为了乌索兰国谋利，但我们的人无意中发现他针对皇上和朝廷是真，却也并非真正效忠于乌索兰国国王，如此身世复杂、狡兔三窟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根真正扎在哪里。”
    知若点头：“多谢警示。”
    丁三娘是以上门买酒之外地客户的身份来的，所以走的时候真真正正买了一车酒去，让刚刚循着她的踪迹赶到碧泉庄门口的一个戴着大斗笠的青衣人默默撇了撇嘴：他就觉得奇怪，怎么会跟到一个庄子上来，原来这位还真是对得起她自己酒姑姑的称号，出门办事都要借机买一车酒回去。他之前见她在醉半山酒坊买了一坛子酒，不曾想，人家不过瘾，还跑到酒坊东家的庄子上直接拉上一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衣人没有发现的是，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视被掩在大树上茂密枝叶里的一双眼睛一览无余。青衣人很快离开，那双眼睛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聚义堂，梁大山正在同知若告辞：“突然想到还有件事要先解决，我这趟镖会推迟三日出发，有什么事的话让人到镖局知会我一声。”那个那卜花如此危险，他怎么可能放心去西北？
    知若点头：“大哥放心，我会的。”她就知道，今天这么一出意外，大哥是定然会改变原定计划留在京里。也好，暗处的较量，大哥比二哥更擅长一些。到西北寻找那个人并说服他再次出山，早三五天迟三五天没多大关系，何况那卜花的阴谋势必也会影响西北的形势。
    莫忘也是松了一口气，此次进京他带的人手并不多，他自己对京城也不熟，梁大山兄弟俩都能留在京里就最好了。他一直就知道梁大山二人在为大姑娘做事，顺丰镖局有人有人脉，又在大郢各地都有分支，很多事都是极方便的。比如京城里，据他所知，哪个角落发生什么事，梁大山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
    丁三娘带来的一段意外插曲之后，知若很快赶回了她住的院子，好在只耽搁了不到半个时辰。
    知若赶到的时候，虞嬷嬷正在表扬如冬：“不错，果然是有底子的，看你的表现，我对你家姑娘更有信心了。”她是铭世子特意开口向皇后娘娘借的人，自是不会有意刁难尹大姑娘主仆。但既然由她专门指导了，若是届时在宫里还因为规矩礼仪什么的出丑，连带她都要被人耻笑。所以，无论是看在铭世子的面子上，还是为了她自己的颜面，她都不得不严格要求这主仆俩。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比约定的时间提早过来准备，尹大姑娘竟然不在。当时她就愤怒了，以为尹知若是故意拿乔，要不就是自以为是漫不经心。
    好在尹知若的丫鬟如冬第一时间迎上来替她家主子道歉和解释，请自己坐下，边品尝奶茶边考考她的礼仪和规矩，还说她比较笨拙，担心等下耽搁姑娘的时间，先请自己给她开开小灶。
    当时虞嬷嬷的气就消了一大半，贴身丫鬟待人接物的言行一般都是随着自家主子的态度，这个圆脸讨喜的丫鬟给她的感觉就是尹大姑娘非常重视此次的教习，而突然离开确实是因为临时的意外。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如冬不但言行讨喜，规矩礼仪考核下来也是让她非常满意，出了些许小差错更是谦卑认真地向她讨教，学得还快。
    这不，知若在门口就听到了虞嬷嬷的连声称赞，甚至发现自己沾了如冬的光，先给虞嬷嬷留下了一个好映像。
    虞嬷嬷是什么人？跟着皇后娘娘从太子府一步步走进坤和宫，现在担任五品典赞，主管安排指引内外命妇朝见的事务，自然是无感灵敏，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若才刚要踏进门，她就转头看了过来，比如冬还快了须臾。
    “知若见过虞嬷嬷，”知若盈盈行了个晚辈礼，“因为处理意外之事耽误了嬷嬷的时间，还请嬷嬷见谅。”虞嬷嬷的年龄与母亲芊昕郡主相似，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五品宫嬷，她行晚辈礼也是使得的，还显得亲昵些，没有那么生硬。毕竟，虞嬷嬷到碧泉庄来指导她，受的是潘家铭的请托，私交大于公差。正常情况下，皇宫也会派人来指导她，但绝对用不上虞嬷嬷这样品级身份的女官。
    虞嬷嬷侧开半边身子受了知若半礼，笑道：“尹大姑娘客气了，其实也不算耽搁。你来得正巧，如冬这丫头刚好学完她需要学习的部分。”她是皇后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皇上和娘娘对尹家这姐弟几个的态度？可不会托大倚老卖老。无论如何，芊昕郡主的身份还在呢，尹知若姐几个还是芊昕郡主的子女。
    主宾俩人皆客气地在各自位置上坐下，如冬给二人斟了不加糖的红枣红豆奶茶，带着食材本身的香甜。
    知若第一眼看见虞嬷嬷就觉得合眼缘，果然是皇后身边的人，气场强大却不会给人难以相处的距离感，更没有丝毫的傲慢刻薄。虞嬷嬷穿着件蜜色绸缎绣松枝对襟裙，虽然相貌普通，但皮肤及气质都极好，看上去比同龄人至少要年轻五六岁。以虞嬷嬷的品级地位，这样敦和的面相在勾心斗角的皇宫中应该是不常见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皇后在宫中的绝对地位不需要她们玩太多心眼，还是个人天性使然。
    第552章 往事 （一更）
    知若打量虞嬷嬷的同时，虞嬷嬷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几年前，她是见过知若的，只是那时年龄尚小，还未完全长开，又是个被芊昕郡主千娇万宠地捧大的，在她眼里就是个青涩娇美的小姑娘，唯一的映像就是乖巧温顺。
    而现在，小姑娘的五官都长开了，气势上倒是越发像芊昕郡主，只是比芊昕郡主少了些许外露的凌厉。许是因为今日有客，知若的衣着没有太过素净，但也绝不张扬艳丽，石青色滚雪曳地望仙裙，搭配成套赤金缠白珍珠头面，极佳地衬托出她柔中带刚、清雅高华的风韵和气派。
    虞嬷嬷暗自点头，这身长裙不但极衬尹大姑娘，还非常适合今日的教习。姑娘们不同于命妇必须穿符合不同品阶规制的礼裙，但进宫时也必须穿着曳地长裙，而着长裙的步姿仪态正是今日她指导的一个重点。不过，尹大姑娘已经表现得相当好，似乎不用她太过费心。
    彼此良好的第一映像直接推动了成功愉快的教习进程，连续近两个时辰的学习下来，知若虽然有底子且接受能力强，却也是唏嘘不已：
    一、虞嬷嬷真严格！可以看出来，虞嬷嬷并没有因为她现在极少有进宫机会而敷衍，不仅是动作的规范标准不容有差，连前朝后宫新增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也给她捋了一遍，还要求她理出重点和关注点，简直比专门的教养嬷嬷还用心；
    二、虞嬷嬷真厉害！贵嫔以上的娘娘，以及皇上新近比较宠爱的小主，加上将会参加宫宴的几位王爷、皇子的王妃和比较特别的侧妃，什么背景、性情、怪癖、忌讳都被她极有条理、主次分明地罗列出来。什么是比较特别呢？大都是宠妾灭妻的产物，比如瑞王爷的赵侧妃，或者后台靠山太硬，比如刚刚成为三皇子侧妃不久的谢兰思，人家可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孙女。对了，还有太子良娣尹丽环。
    说到尹丽环的时候，虞嬷嬷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你不用怕她，也不用避讳，只是防着她的算计就好。”一句带过，也没有再就尹府和宁州尹家多说一个字。
    三、又欠了潘家铭那厮一个人情！用手指头想都知道，虞嬷嬷能如此用心地教导她点拨她，当然不会是图她什么，而是因为潘家铭的情面。
    知若身边的人总是眼明手快，这边虞嬷嬷刚刚松口道“勉强可以入眼，明日还是要万分谨慎。”那边芳妈妈已经领着人抬了席面来。不是多奢华的菜式，但是看着就色香味俱全，配上醉半山的果酒，倒是让虞嬷嬷感慨许多年没有吃得这样舒畅惬意了。
    食不言寝不语，主客共用一顿午膳后，虞嬷嬷对知若更加满意了。暗道有些东西着实是从小潜移默化刻在骨子里的，即使突遭大难，即使身边没有长辈盯着，该有的规矩也不会打丝毫折扣。在她眼里，或许是因为强烈的责任感增添了气势，或许是因为性情沉稳了多了几分雍容，总之，现在的尹大姑娘比几年前更有大家贵女的风范，甚至比娘娘亲自教养长大的纯禧嫡长公主都丝毫不差，还多了两分经历人生起落之后的透彻洞明。
    虞嬷嬷事多，既已完成铭世子的请托，自然不会在碧泉庄多做停留。知若再次行了一礼，如冬双手奉上一个落栗色的锦盒，锦盒上有龙飞凤舞的“得意楼”三个字。
    “这是得意楼开业那日的限量款之一，世间独一套的八支八宝柳叶簪，”知若的声音里满是诚意，“嬷嬷留着自用、送人都是极好，也是知若的一点心意。”
    得意楼开业的盛况虞嬷嬷也是听说了的，还知道不少嫔妃都遣了小太监出宫购买，或者让娘家人买了送进宫去。以尹大姑娘的财力，抢得一套独一份的限量款倒是不稀奇。难得的是这姑娘有心，眼光也毒辣，这套八宝柳叶簪很合她的心，也适合她的年纪和身份。
    虞嬷嬷实在喜欢，也愿意接受知若的这份谢意。虽然是受了铭世子请托，但，不是她托大，她今日提点知若的东西也并不辱没这份礼物。再则，有来有往才有人情，她有心保持这份人脉。
    不过，看到锦缎盒子上绣的蝙蝠、貔貅、龟、鹤、蟾蜍的五吉图案，虞嬷嬷突然想到一件事要提醒知若：“你们姐弟几个进宫，记得莫要戴任何貔貅饰物，陛下不喜欢。”
    “啊？为什么？”如冬一脸好奇，“貔貅不是招财进宝、转祸为福的祥兽吗？”
    “如冬！”知若低声喝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嬷嬷提醒了，我们谨记在心就好。”话说，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但不能不喝止如冬，皇上的事是能够探问的吗？还是明目张胆地担着皇后娘娘身边女官的面问。
    虞嬷嬷瞬间绷起的面容这才放松下来，再看到如冬吓得有些惨白的小脸，难得地有些怜惜起来：“不用那么紧张，但你家姑娘指责你是为你好，祸从口出，切记！不过，这件事倒是没有那么要紧，我说给你们听也无妨，只是听完放在肚子里就行，以后遇到相关的事和人不要犯忌讳。”
    如冬眼睛一亮，嘴唇动了动，终究不敢再说什么问什么，只眼巴巴地看着虞嬷嬷。
    虞嬷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才继续道：“陛下年少时候，有一次，同福王爷、景王爷一块去睿王府玩，差点被从睿王府藏书塔上滚落下来的貔貅摆件砸到脑袋。后来禅心大师知道了，还给陛下算了一卦，说陛下属虎，不宜戴貔貅饰物，居所也不宜放置貔貅摆件。那之后，陛下就见不得任何貔貅相关的东西了，连带睿王爷、福王爷、和景王爷都对貔貅犯起了忌讳。所以，你们见到这几个王府里的人，都千万别提貔貅，也别戴貔貅。”
    第553章 龙子龙孙（二更）
    知若带着如冬赶紧连声应下，心里却琢磨起来：都犯了忌讳？福王？景王？睿王？对了，睿王是睿郡王的爹，睿王府就是如今的睿郡王府。
    她以前就听说过一个八卦，睿王是突然得了怪病，生病没多久很快就死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被人忽略、或者让人掩盖掉的蹊跷？
    貔貅？犯忌讳？那三个王府中真的都忌讳貔貅吗？
    虞嬷嬷离开后，知若再次回到聚义堂，同榆钱伯、强伯、莫忘讨论丁三娘带来的消息，还要做一些安排以防不测。
    “如果目标是我们姐弟几个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知若分析道，“在这个时候嫁祸皇上、动摇军心，再传些流言蜚语，或者制造些内乱什么的，势必影响西北局势、甚至整个大郢的安宁。”
    强伯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那你们明日进宫不是很危险？我们找个可靠的郎中看一下那药方有没有什么毒性，然后你们先按第二种剂量喝下预防？”早知道他们将紫苏带上就好。
    知若摇了摇头：“先莫着急，我相信那张药方没有问题。”刚才梁大山已经暗示了丁三娘确实是天药门的长老，而天药门中五大长老都是先圣姑的死忠，所以现在都是支持丑丫的人。
    这两年多下来，强伯、榆钱伯几人对自家大姑娘都有一种迷之自信，也知道梁大山的达愿坊不是吃素的，既然知若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不再焦躁于药方的真实与否，而这也让他们放了一半心。毕竟，即使几位姑娘少爷在宫中传染了瘟疫，也有药治。回去洛城之后，他们还有紫苏。
    莫忘倒是有不同的想法：“我认为那些人不会在宫宴上下手。虽然宫宴上可以将许多目标，包括新晋将领一网打尽，但皇宫可不是容易下手的地方，明有金衣卫暗有龙卫，一不小心自己就先暴露了。丁三娘不是说了吗？那个毒药丸不是无色无味的，还一直需要用冰块镇着，一旦温度太高就失效了。”
    榆钱伯也嘀咕道：“丁三娘还说那瘟疫是通过人的血和唾液传染的，这在皇宫那种地方确实不太容易。要是在军队里倒是容易多了。”从军的人，尤其底层兵士，多数比较粗犷，吃饭说话唾沫横飞、满手脏兮兮抓起馍馍就往嘴里塞的大把人，破点皮流点血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
    正在若有所思的知若突然抬眼问道：“榆钱伯，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榆钱伯楞了楞：“在皇宫那种地方不太容易？在军队里容易多了？”
    “对，军队里！”知若眼睛一亮，“昨日潘世子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说中秋宫宴之后，八月十六那日一大早，皇上要亲自为启程前往西北的将士送行，还要祭天祈告？”
    榆钱伯点头：“正是，还说皇上准备让四皇子亲自诵读祁告书。”潘世子有意带两位少爷同去观看祭天之礼并为将士送行，所以同姑娘说的比较相信。
    “对啊，”莫忘“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若是在那一日动手，只要有人混入队伍之中，就很容易得手。”那么多粗鲁大男人，又穿着闷热的甲衣，臭汗熏天的，还怕什么血腥味？祭天送行，一碗酒一抹嘴的，啧啧，立时就能有不少人中招，然后一路上一传十十传百，只怕不要多久五万将士就要完蛋。还振国威震乌索兰国呢？自毁长城才是？
    “而亲自主持祭天的是皇上，”知若继续分析道，“皇上祭天，不但没有带来天佑，还让将士中莫名其妙地传染起瘟疫，说明什么？众官员会如何想？老百姓会如何想？”毒啊！如果不是她想太多的话，那个貔貅金冠不应该戴貔貅，而应该戴毒蝎子！
    京郊，某个地下暗室里，貔貅主子正在酝酿情绪，准备对坐在他对面的那卜花说几句暖心煽情的话，突然不受控制地连续打了几个猛烈的喷嚏。他娘的，近年来他的身体状况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已经好几次了，莫名其妙地突然猛打喷嚏，然而又没有患上伤风。
    几个震天响的喷嚏下来，什么情绪什么气氛都变味了，连守候在外间的玉先生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卜花皱了皱眉：“娘亲是说我亲爹手上有我真正的生辰八字，还有能同我的随身玉佩相扣合的玉佩，但是，玉佩和生辰纸都有被偷盗的可能，你又戴着副面具遮遮掩掩，让我如何相信你？”
    “咳咳，”貔貅主子收回神思，回答道，“你的前胸是不是有一个貔貅刺青，同我金冠上的貔貅一模一样？”
    那卜花猛地抬头看向对面之人的头顶，然后顿时变了脸色。其实他早已相信这人是他亲身父亲，只是不忿于他戴着面具。二十年对他不闻不顾，好不容易见面了，竟然还遮遮掩掩不让他看到真容，什么意思？他一定要认这个父亲吗？
    在乌索兰国，虽然他是父汗养在宫外的儿子，但乌索兰国不同于大郢，自身武力强悍强过嫡庶之别，只要立下让人信服的大功，他并非没有机会问鼎大汗之位，而且父汗本来就很宠爱看重他，否则也不会送他到东营岛国学习忍术和谋略。
    似乎看出那卜花在想什么，貔貅主子冷嗤了一声：“乌索兰国蛮荒之地，如何能与我大郢相较？你就这么点志向？你一个泱泱大郢朝的龙子龙孙，只满足于做一个茹毛饮血蛮族的大汗？”
    那卜花被“龙子龙孙”四个字震住了：“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是大郢的王爷？”年龄最大的皇子也生不出他这么大的儿子。
    “哼，”貔貅主子站起身，转身看向身后墙上画着的巨幅大郢地图，“我本就该是大郢的真龙天子。在我五岁生辰的时候，你皇祖父就指着大郢地图告诉我将来我要主宰这片土地。”可惜，禅心大师一句话就改变了他的命运。所以，他必须将自己的命运扭转回来，那才是真正的天意！
    第554章 那个姓黎的师爷有用不？
    那卜花今日受到的震撼太大了，超过他一直以来的想象。从十三岁那年娘亲临死前告诉他他的生父是大郢人，且他能去东营岛国游学也是生父的安排开始，他就想着生父应该是大郢的落魄权贵，犯过事、或者受到皇帝猜忌什么的。
    没想到，今天亲爹就在眼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是龙子龙孙。前一刻，他还在想着只要身世不被暴露，自己好歹还是乌索兰国大汗明面上的儿子，下一刻就被告知真实身份是源于大郢皇家的子孙。
    乌索兰国的汗室和大郢的皇家哪能相提并论？是冒着身世被人怀疑的风险在乌索兰国挣扎出头，还是回到亲生父亲身边争取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不用想，他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父王，”那卜花噗通一声跪下，按照大郢的礼仪向貔貅主子重新行了大礼。
    “嗯，”貔貅主子头都没回，“本王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你，并不是不闻不问，一来是保护你，二来也是锻炼你的意志，这么些年一直在东营岛国尽心尽力照顾你的美智子，其实正是我的人。”
    “父王———”那卜花终于流下了眼泪，从他六岁被送到东营岛国，一直是美智子陪着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做他的陪练，教他汉话和大郢的风俗民情……甚至有一次，美智子为他挡了一箭差点没命，那箭头是浸了毒的。
    他之前一直以为美智子之所以教他与大郢相关的东西，是为了有需要的时候潜伏在大郢方便。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原因。
    貔貅主子转过身，也没让他起来，居高临下地冷声道：“成就大事首先要学会忍辱负重，你是谁，现在不为人知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在这个过程中，越少人知道你是谁，你越安全。比如现在，别人只要知道你是乌索兰国大汗特使，是乌索兰国大汗的儿子就可以了。”
    “是，儿子受教了，”本来还想确定自己的父亲是哪位王爷的那卜花生生将刚要出口的问题咽了回去，问了也白问。
    “指引我去天药门求医的那位姑娘也是父王的人？”那卜花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么，父王可知道我此次带了什么东西进京？”
    貔貅主子冷哼了一声：“如果没有本王的人在暗中相助，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乌索兰国大汗外室子的身份，能够同天药门门主和赤丹潇圣姑合作？能够取得那些药丸？实话同你说，本王手上的解药药液是你手里药液的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