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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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夫人回过神怒嗔他道:“你给我闭嘴!天天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子,连个保长都当不好,来日我如何到你姨母面前替你说好话,如何给你在侯爷面前谋个正经官职?”
    冯远忙噤了声,赔笑着给她捶肩,“儿子不气您了,一定好好读书。”
    冯夫人叹了口气,却收起画像塞进包袱,当即决定回商州。
    “母亲这么快就要走?”冯远愣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冯夫人原本说好要在此小住一段时间,盯着儿子读书练武,等过了重阳再回去的,可这才九月未到,怎的如此心急?
    刘宜亭也没想到婆母这般匆忙,转身竟已经在收拾包袱了,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一起走,可这还没想好呢,冯夫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坐上马车离开了,走前只叮嘱冯远两句学业方面的事情,再无其他。
    小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到底发生什么了?
    回到屋中,刘宜亭翻了翻梳妆案,又将床榻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心中一慌,忙唤来婢女荷香:“你可有看到我放屋里的卷轴?和老夫人手里拿的一般大小。”
    荷香摇摇头道“不知”,但见自家夫人心急火燎的样子,想必是极为重要之物,也忙跟着一起找,找着找着,荷香忽然一拍脑袋:“哦哦,我想起来了!”
    “在哪?”刘宜亭急问。
    荷香一边回忆一边道:“方才老夫人身边的锦竹来屋里瞧了瞧有没有落下东西,莫不是将您的画卷误以为是老夫人要带走的那一幅,也给带走了?”
    刘宜亭登时脸色一白,给带走了?
    屋里都找遍了,可就是寻不到!
    荷香既然亲眼看到锦竹进来,那肯定就是她拿走了!
    刘宜亭急得额头冒汗,原是她心血来潮,私下交代画师另画一幅猎户的画像自己收着,可眼下竟阴差阳错地到了婆母的手里!
    若是教人误会什么,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荷香见主子着急,忙道:“若是老夫人误会,您只需一口咬定是画师回错了意,以为猎户和他家小娘子都要一幅,您本想将多余的那幅收起来找机会毁掉,却没曾想给锦竹收去了。”
    刘宜亭叹息一声,心道也只能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身份快要浮出水面了!!恢复记忆也在倒计时!!
    接下来会再甜一段时间,然后加一丁点的虐,一丢丢的虐哦!然后就是一直甜甜甜啦!
    不过小虐怡情,都是为了男女主最终能够快快乐乐在一起哈~
    评论可以告诉我你们更喜欢男主还是女主,喜欢男主我就少虐男主,喜欢女儿我就少虐女儿!
    重要的是,都可以商量!!!!!只要你们喜欢就好哈哈哈
    最后说一下抱歉,这几天社畜加班太累,可能比之前更得少一些,咕咕自己也感觉记忆力和想象力大不如前,可是又到了关键剧情,所以每晚回来继续肝,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啦!
    ☆、沈三姑娘
    韩安县在商州城北, 从相山镇坐马车须得□□日的路程,冯夫人没有回韩安,而是直接去了商州侯府, 两日便到。
    商州第一高门府邸, 廊下百转千折,冯夫人脚步极快,连身后几个婢女都赶不上了。
    直走到九姨娘的溯玉斋,竟瞧见兄长振威中郎将刘敖正在院中指点外甥练武, 冯夫人这才止住了火急火燎的步子,慢下来上前向兄长施礼,又望着丰神俊秀的外甥裴肃, 赞道:“几月不见,肃儿身手越发凌厉,颇有侯爷年轻时的风范了!”
    裴肃亦停下来施了一礼,恭敬道:“姨母过誉。”
    刘敖拿过下人手里的方巾随意擦了擦手,面向冯夫人道:“听闻四妹去了相山镇看望远儿,今日怎么得空来侯府了?”
    冯夫人看了一眼身后侍女手里的包袱, 低声道:“实不相瞒, 妹妹今日来是有要事来找姐姐, 兄长既在此处, 也请一同拿个主意吧。”
    刘敖眉头蹙起, 同冯夫人一道进屋。
    茄皮紫釉狮耳琴炉中燃起淡淡沉香, 珠帘后款款走出一个绛紫色锦袍的美貌妇人,一双桃花眼极尽妩媚,头顶翡翠珠钗更衬得肤色白润如凝脂,腰间系一根镶翠玉的紫色腰带,衣摆绣着大片牡丹纹饰, 清贵而不失高华。
    饶是自小便有人说她五官像姐姐,可冯夫人心里知道,她这位二姐姐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年少时如珍珠莹莹生辉,敢教百花羞玉颜,而如今这般年纪更如油青翡翠,多了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美,温婉通透,气质如兰。
    冯夫人心中羡慕九姨娘,幼时羡慕她生来便有这一副倾城之貌,后来羡慕她嫁的是全商州最尊贵的君侯,如今更是羡慕她生出裴肃那样卓尔不群的儿子,比起自家那个风流纨绔好上千百倍不止。
    不过,羡慕归羡慕,冯夫人并不嫉妒她。
    姐姐越受宠爱,肃儿就越受侯爷器重,假若来日被封为世子,那便是他们整个刘家的荣耀风光。
    九姨娘见冯夫人过来,心中自然欢喜,问了几句冯远夫妻的事情,冯夫人也一一回答,只是仍愁眉不展。
    见她问停下,冯夫人忙转移了话题道:“姐姐可知我今日来的目的?”
    九姨娘与刘敖对视一眼,心中疑惑。
    冯夫人没有立刻从包袱里拿出画像,而是先问:“今年年初的时候,姐姐曾传我进府一同选看云镜世家大族适龄女子的画像,替肃儿张罗婚事,姐姐可还记得?”
    九姨娘点点头,笑道:“自然记得,妹妹今日过来,难不成是相中了谁家的姑娘?”
    冯夫人忙摆手,问道:“那些画像可还留着?”
    “还留着呢。”九姨娘虽不知她问的目的,但还是招手唤来一个侍女,“去库房将画册都拿过来。”
    那侍女俯首应下,不一会便捧来一大摞画卷,整齐放置在黄花梨木桌上。
    冯夫人早已按捺不住,快速拿起案上的画轴一卷卷地打开翻过去,仓促之间竟将已经看过的卷轴胡乱扔在一旁,有几卷疏疏落落地从桌沿滚至地上,撕拉一声还坏了两张。
    九姨娘心里愈发疑惑,刘敖也不禁皱了皱眉。
    冯夫人一向性子沉稳,怎么今日如此急躁?
    直到翻至最后一卷,那眉目如画、巧笑嫣然的女子跃然于纸上,冯夫人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是她,就是她!”
    九姨娘侧头过来细看,冯夫人也急忙转身到包袱里拿卷轴。
    “这不是沧州侯府三姑娘么?听说今年春天在寒江游玩之时不慎落水身亡,实在是可惜了。”九姨娘望着那画中明丽冠绝的姑娘,不禁叹了口气。
    即便是庶出,那也是沧州第一美人,是沧州侯世子捧在手心的妹妹!肃儿若是娶了这位沈三姑娘,身后可有一半的沧州作为倚靠,商州世子之位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得知这沈三姑娘许给了并州侯世子谢邵,九姨娘心里还慨叹了一阵,可没想到才不过几日,沧州便传来了那样的噩耗!
    沈三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去了,说句天妒红颜也不为过。
    那边冯夫人急急忙忙打开包袱,却看到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卷,心中微微一疑,忙先打开了其中一幅,瞧过一眼才发现竟是那小娘子的夫君!
    那猎户的画像怎么也在?
    冯夫人脑子混沌了一瞬,没有细想便将猎户的画像扔在一旁,又急着打开另一幅画像,待确认无误后才拿到九姨娘和刘敖面前,“姐姐、兄长请看。”
    两人一脸狐疑,同时探头过去瞧那画像,但望见画中女子盈盈浅笑、目若流光的模样,两人皆是心中大震!
    尤其是九姨娘,惊得脸色都白了,下唇微微颤抖道:“这是?”
    冯夫人一边回忆一边道:“我中秋到相山镇看望远儿和宜亭,你们也都是知晓的,可却没想到见到了这同沈三姑娘相貌如出一辙的猎户娘子,可我当时竟没想起来,直到差人画了这女子的画像,这才如梦如醒!”
    冯夫人顿了顿,望着目瞪口呆的九姨娘道:“姐姐说说,这世上可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九姨娘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世上的确会有模样相似之人,可沈三姑娘之容貌,放眼云境都没有几人能及得上。
    那穷山恶水的乡镇里,又怎么会无端出现这样一个琼姿花貌的美娇娘!
    为解二人疑虑,冯夫人又解释道:“我专程差人打听到,这小娘子就是今春才到村里来的,还是被她那猎户夫君从奴隶市场花了几两银子买回去的。”
    连时间点都对得上,这就更说得通了。
    那猎户娘子不是传闻中沉江溺亡的沈三姑娘,又是谁呢?
    心中又惊又喜,九姨娘忙道:“我这就派人请侯爷过来,将此事告知于他!即便肃儿娶不了沧州侯府的小姐,可现下咱们也帮他寻到了女儿,对肃儿来说也是好事。”
    刘敖沉凝许久,却是伸手拦住了她:“咱们是帮他沧州侯找到了女儿,可却是委身于山野猎户的村姑,不再是他当日光彩耀人的沈家三女了!”
    冯夫人慢慢冷静下来,问道:“兄长的意思是?”
    刘敖反问:“沈家三女弃并州谢邵,失踪半年,嫁与山中猎户为妻,你觉得沧州侯还愿意认回这个女儿吗?”
    九姨娘眉心微蹙,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将这天大的秘密咽进肚子里?”
    刘敖眯了眯眼,指尖摩挲着下颌蜷曲的大胡子,思量片刻,道:“沧州侯未必要女儿,可沧州侯世子沈二郎铁定要这个妹妹!”
    他抬眸盯着九姨娘,面色肃穆认真,“让肃儿修书一封到沧州大营,将这画像也一并带给沧州侯世子,此次卖个人情给他,肃儿照样能得沧州大半势力支持,何愁世子之位?”
    一番话下来,九姨娘与冯夫人深以为然,并严令下人不得声张,尤其是不得让其他院中的几个姨娘及公子知晓。
    臂弯一扫,滑倒身侧一幅崭新的画卷,“啪嗒”落地颠了两下。
    刘敖无意识地伸手去捡,那面色冰冷、眸光霸道的猎户模样倏忽落入眼中。
    一霎间,双眸骤然缩紧!
    自诩冷静持重的振威中郎将,此刻竟是双手颤动,后背亦是冷汗频出。
    沉沉叹过一口气后,刘敖反倒是唇角一勾,幽幽一笑:“咱们刘家这回是祖宗显灵了啊。”
    ☆、羊肉丸子汤
    孟冬初寒月, 山中天气愈发寒凉。
    往年这个时候,北方的沧州侯府已经烧起地龙,屋内开始用银丝炭, 床榻上也挂起了暖帐。
    尤其是长姐和大夫人的暖阁中, 更是以花椒碎涂壁,以桂木为柱,云母屏风和鸿羽帐极尽奢华,地上还铺着暖和舒适的毛毯。
    商州在南方, 天冷得晚一些,可是一进十月,沈晚夕明显感觉山风都刺骨起来。
    花枝的肚子慢慢显了, 沈晚夕不想她太过劳累,能自己去镇子上就自己去。
    冬日寒冷,沈晚夕便提议老板将羊肉、牛肉、萝卜、大蒜等温补食材一锅乱炖,店内设自选菜区,一桌来几人便付几人的费用,食客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加入不同的食材, 一边烫一边吃, 锅中热腾腾的白气往外冒, 客人身上也吃得暖暖活活的。
    商州鲜少有这样的吃法, 相山镇不少人甚至闻所未闻, 不少食客慕名而来, 在店里一待便是一两个时辰,直吃得扶墙出去才作罢。
    羊肉锅底经沈晚夕多次调整调料配比,才有这样鲜美香浓的味道,任凭谁家大厨也模仿不来,沈晚夕又为客满楼立下不小的功劳, 那边掌柜的也偷偷在后厨笑弯了腰。
    傍晚寒风凛冽,云横自留两张鹿裘和一张狐皮,其余猎物皆卖了换钱,而后直接到客满楼接沈晚夕回家。
    小姑娘裹着狐皮把自己包成一个肥嘟嘟的粽子,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山中间或有野兽哀鸣,行至一半时山头寒鸦四起,好一阵扑楞翅膀的声音,将睡梦中的沈晚夕给闹醒了。
    “云横,到家了吗?”沈晚夕揉着惺忪的眼睛问。
    云横目光深邃冷厉,直直盯着远处那两个鬼魅似的身影,像两片轻薄的纸人灵活地翻山越岭而来,又转眼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功夫,可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只觉与他消失的记忆有关。
    原本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可那诡异的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远处的山峰里从未有过任何风吹草动,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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