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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春秋美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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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周齐国,国君齐僖公的二女儿文姜公主到了及笄之年。她长大成人了。
    十五岁的文姜公主端庄地坐在铜镜前,任宫女们给她盛装。
    她第一次穿上成人的服装,脸上第一次化了成年女性的妆容,她是齐国美貌非凡的的公主,这下她更美了。像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女。
    妆毕,她问:“我美吗?”
    宫女都说:“太美了,貌若天仙”。“像宣姜一样美了。”
    她有个同样美貌的姐姐宣姜,去年嫁到卫国去了,谁知卫国国君掉包,把本该嫁与卫世子姬伋的,却被卫宣公在新台掉包纳媳。
    宣姜出嫁时风光热闹的景象历历在目。只是,宣姜一嫁,再也没回来。
    齐僖公拒女儿宣姜归国,因为,他觉得脸上无光。这本不是宣姜的错,宣姜在新婚之夜被接到新台,发现自己的丈夫不是那个美少年姬伋,而是他爹时,少女的美梦已变成噩梦。齐僖公知道后,只是震怒,他不会为女儿与卫国发动战争,虽然齐强卫弱,女儿也只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不值得战争。再说女儿已经木已成舟嫁了卫国国君,不管是姬伋世子还是他爹卫宣公,都与国有利。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故不让她归国!
    宣姜现在怎么样了?她过得好吗?听说她夜夜都哭,现在还哭吗?想到这里,文姜心很痛,她叹了口气。她只有这一个亲姐姐,同一个母妃的姐姐。
    “时辰到了,公主。”一个嬷嬷的声音打断了她走神,她从去年开始老爱走神,冥想。
    “该去行及笄之礼了,公主。”嬷嬷是她的奶妈,她每次见了公主都是非常谦卑恭敬。
    文姜起身,她穿着绣满百花的织锦缎袍,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前呼后拥着一群宫女,到月坛来了。
    月坛是后宫专为公主行及笄之礼的地方,每个公主的及笄之礼这天都非常热闹,仅次于出嫁的场面。
    文姜一到,鼓乐响起。
    后宫的嫔妃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分坐在两旁,五颜六色的宫女站立着,父王和君夫人和母妃也来了,他们同坐一案。君夫人和母妃分坐在父王两旁。今天文姜公主是主角,她缓缓走来,径直走到父王面前,盈盈拜了三拜,齐僖公说:“寡人又一个女儿成人了,真快啊。”
    母妃含笑说:“今日是吾女最隆重的生日,不知道以后还能否给你过生日······。”母妃眼里含着泪光。想到女儿不久会离开齐国,又喜又悲。及笄之年后,就该出嫁了。
    君夫人含笑向文姜点了点头,她是齐僖公的正妻,是世子姜诸儿的生母。在任何公众场面她都会坐在齐僖公身边。
    文姜走向月坛,一个女巫师等在那里,她给文姜象征性地梳理一下头发,在挽好的发髻上戴上笄,然后念念有词祭祀天地。
    完成了及笄之礼,文姜从月坛下来。君夫人送给了她一份厚礼,嫔妃们亦纷纷送了祝福和礼物。
    接着在后宫最大的厅堂里会宴。宴席上还有歌舞,一个个宫娥彩女身着霓裳羽衣轻舞飞扬。
    酒宴过后,案桌上又放了些果品。
    齐僖公双手相拍,歌舞停了,舞姬们退了出去。
    齐僖公面向他的一群儿女说:“不知你们有长进了没有,献献才艺吧。”
    “启禀父王,我为父王献琴声。”说话的是姜诸儿,齐国风流倜傥的世子殿下。
    齐僖公准了。
    顿时,一曲优美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萦绕在大厅里。
    世子殿下抚琴的样子潇洒飘逸,文姜被琴声感动,不觉看痴了。
    “好!”文姜一惊,是谁大声地说出了她正想说的话?原来是父王齐僖公在拍手叫好。跟着点头叫好的兄弟姐妹多了起来。她也禁不住叫了一声好。
    一曲终了,文姜同父异母的另一个弟弟,一个十三岁的公子要献武,准备武剑。
    这时,有宫人来报,说是郑国,陈国的世子求见,给公主送贺礼来了。其实,说是送贺礼,其实是求婚,只是怕被拒绝,遂在公主及笄之礼前后,送贺礼来。谁的贺礼全部被收下,就同意谁的求婚。只收少许贺礼的,也不会太难堪。
    齐僖公只得摆手说:“有别国世子求见,暂不看了,改日再看表演吧。”
    文姜随父王去面见诸国世子。
    文姜有些忐忑,她很少见到陌生人,而且是第一次出宫,第一次去那个议政的殿堂。
    文姜和齐僖公各坐有华盖的步辇,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前往殿堂走去。
    其实在齐僖公心里,郑国和陈国没有可比性,郑国是同样有实力的诸侯国,陈国只是齐国的附庸国,齐僖公当然是选郑国的世子。他希望女儿也有政治眼光,选上郑国的世子。
    但,这要征求女儿的意见,如果她看上陈国世子,他也会同意她嫁到陈国去,如果都没选上,还会有别国的世子来求婚。
    只是这次文姜会选谁呢?她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停在被意中人健壮的胸怀抱着的时刻,她能听到“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姬忽抱着文姜的时候,有些不相信是真的。十六岁的姬忽,第一次被一个完美的女孩,这女孩是一个高贵的公主所倾倒,她轻盈的体态,吹弹即破的肌肤,秀美的长发,迷蒙的眼神,任谁见了她都会神魂颠倒。更何况她------齐国的公主将要被自己娶走,要跟自己相伴一生,这是何等的幸事!
    姬忽抱着文姜没有马上放下她,而是抱着她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文姜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着。
    从后面赶过来的宫人随从,远远地看到这对人儿玩得开心,他们只远远地停下,不忍打搅那对恋人。他们跑累了大口地喘着气,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地上休息。马匹粗粗地喷着鼻孔,仰天长嘶,摇摇尾巴,又低头吃草。
    文姜难得出一次宫,又是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她被姬忽放下的时候,情不自禁舞了起来,翩翩舞姿如仙女下凡,虽然姬忽旋得头晕,他干脆坐卧在草地上,笑呵呵地看文姜起舞,不觉看痴了。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文姜舞完,袅袅娜娜地走过来。
    姬忽连连鼓掌,然后他仰面躺在草地上,等她过来。这时,天上有一排大雁飞过。
    “怎么样啊,我的舞?”文姜娇笑倩兮。
    “嘘”姬忽让她噤声,他指指天空,她看到在他们头顶上空,在蓝得醉人的高高的天空中,一排整齐的大雁往南飞。哦,大雁呀。
    姬忽弯弓搭箭,弓拉得好满好满,然后射去。一只大雁中箭从云端坠落了,雁队惊叫“嘎,嘎”声不绝于耳,乱了的队形又从新排好,南飞了。雁队越来越远,飞向远方的天际。
    中箭的大雁挣扎着坠落下来,姬忽和文姜手挽手跑去捡坠落在山后的雁。
    他说:“咱们吃大雁烤肉。”
    她说:“我还没吃过呢。好吃吗?”
    他说:“好吃。我们经常打猎,就地烧烤猎物吃。”
    她说:“我是第一次打猎,也是第一次吃烧烤食物呢。”
    他说:“以后,我们经常去打猎,经常吃烧烤猎物好不好?”
    她说:“好啊好啊。”
    他们看到那只中箭的大雁的时候,箭穿过了它的后腹部,箭头上还有斑斑血迹,它没有死,翅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挣扎着,近看这只大雁真的很大,她看到了它的眼睛,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没有祈求,没有诉说,只是茫然的眼神,生命走到尽头的最后的微弱之光。
    她不忍看它,喃喃说:“它好可怜哦。”
    他像个熟练的猎手,没有任何怜悯,走过去看到大雁没死,果断地拧断它的脖子。
    他提着大雁和她走回来,命他的随从去河里洗净雁,砍树枝,支架子,生火,烤雁。
    她忘不了大雁那双临死时的眼睛。
    第三章齐大非偶
    姬忽回国后,郑庄公命术士带着文姜的生辰八字和姬忽的生辰八字到日月台上占卜,却有凶相出现,郑庄公问术士缘由。
    术士说:“凶,在此女,不在世子这里。”就不再多说了,追问下去,术士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姬忽也很疑惑,他招来门客商议,他们对这种吉凶也分析不出所以然来。
    门客散去,只有一个叫彦非的门客留下,他说他知道原因。姬忽问,刚才为何不说?
    彦非答:“人多,不便说。”
    “现在无人,你说无妨”姬忽示意他把席子挪过来,离他近些。
    “世子殿下,可曾听说过‘齐大非偶’?”
    “没听说过。”
    “说来话长,当年武王分封各地,把功臣姜子牙分在东夷,是为齐国。姜尚尊贤尚功,奖励耕织,鼓励经商。把个齐国治理得国富民强,各诸侯国谁不艳羡,称颂。只是那姜尚对周礼疏忽怠慢,整个齐国,从诸侯贵族到平民百姓不拘礼节,而且民风开放。举国上下不习周礼,后果严重。齐国民间有一首这样的诗歌传唱很广: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
    在我室兮。
    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
    在我闼兮。
    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从这首诗歌里就看出,齐女情爱大胆,如看上男人,会主动到他家里过夜,齐女作风有伤风化,不成体统。齐国虽是富庶强国,但齐人不习周礼,虽美女辈出,却不适宜为妻为室,是曰‘齐大非偶’也。”
    “那,文姜郡主怎么会主凶相呢?”姬忽想不通美丽的文姜会和齐大非偶有什么瓜葛。
    “世子殿下,您想,如若齐国国君修习周礼,把周礼推广全国,还会有礼崩乐坏,败坏民风的事吗?是有上梁的不正才有下梁歪,是齐国王室就做着不合礼仪之事,民风才如此呀·······”
    “大胆!放肆!”姬忽怒。他不允许别人暗示文姜公主。
    “世子殿下,这是臣下的忠言啊,您未来是郑国的国君,也不希望后宫有什么不妥吧。吉凶已明了,世子殿下,您自裁夺。”
    姬忽沉思,点点头。
    “臣下告退”
    姬忽手里握着文姜送给他的信物,一块玉璧,心潮澎湃,如果他是平民,他会义无反顾地娶齐女,但他是郑国的世子,郑国未来的国君,他娶来的公主将来要被立为君王后的,一个要母仪天下的女人必须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他要为郑国的未来,郑国的尊严负责!难道让他放弃文姜公主才是对郑国负责?难道真的是凶在此女?凶相是因为‘齐大非偶’吗?不!不!他不相信!他觉得文姜公主是个纯洁的完美的女子,她的智慧,她的善良,她是美艳如桃花,灿灿其霞的女子。可是,神不让他娶她!他一定要放弃文姜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都碎了,他握着玉璧,无人处泪流满面,面对窗外,他仰面长叹,心在滴血。他的心上人不能娶来了,如果不娶,他们以后会天各一方,再也见不着了。时时刻刻让他牵肠挂肚的文姜就要与自己无缘了······
    “郑国使者上殿————”。
    在齐国殿堂外,齐国宫人宣郑国的使者。
    郑国使者走上殿,呈上一包用绢裹着的东西。齐僖公以为郑国送来选定的日子,他打开看时,发现是女儿送给郑国世子的定情物,一块玉璧。他心里一惊,退信物就是退婚!齐国郡主自古以来从来没有被退婚的啊!自己美若天仙的女儿怎么就被退婚了?他一时不解,又非常恼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退下殿堂,他在后宫召见使者,问,为什么。使者答,世子说‘齐大非偶’。齐僖公何曾不知‘齐大非偶’,他也曾耳闻‘齐大非偶’,可不知竟说到自己女儿身上,同时也侮辱了齐国!齐僖公觉得像被人泼了污水一样震怒,恼怒到要杀来使,最终他还是忍下了,挥挥手让使者退下,他虽然恼怒,但还算清醒,他知道杀使者会使两国结怨,会让这个不光彩的事传得纷纷扬扬,天下广知。其实,郑国不接受自己的女儿还有别的诸侯国求亲,齐僖公气恼了一阵子也就释然了。
    文姜听说郑国使者来访,以为是送来了选定的日子,姬忽也一定来了。啊,她要去见心上人了。她高高兴兴地盛装,打扮了一番,她问身边的宫女,“我漂亮吗?”“我美吗?”
    宫女们都答:“公主漂亮极了。”“公主的美,天下无双”。
    正说着,一宫女来了。送来了个用绢包着的东西。
    文姜猜不出是什么,她想一定是世子要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吧。她开心地笑着,打开一看:还是自己送给世子的玉璧!怎么又送回来了?她疑惑。这时,齐僖公来到她宫里,她拜过父王,正想说出自己的不解。
    齐僖公开口了:“女儿呀,郑国世子不适合你,女儿另选佳婿吧。”
    文姜不解:“父,您说什么呢?”
    齐僖公又重复道:“你要另嫁了,女儿!”
    文姜惊呆了,她执拗地叫着:“父,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呀?女儿非姬忽世子不嫁!”
    齐僖公不忍看女儿心痛,他说:“你看,你送的定情物都退回来了。你还怎么非人家不嫁呢?”
    “是姬忽世子让人送来的吗?”文姜还是不信,她忘不了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一起射猎,姬忽世子亲自驾马车带着她疾驰郊野,他的眼神满是爱恋,赤子之心灼灼可见,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不是他,还有谁?这样对待我的女儿!”齐僖公面露怒色。
    “我不信,不信!姬忽世子对女儿很有情义呀。”文姜郡主流泪了。
    “是,我也不信,但是人家有理由,说是‘齐大非偶’,影射我女儿呀······”齐僖公眼圈湿润了,心里难受啊。
    “真的吗?真可恶,他怎么这样说我?我把他杀了,我要杀了他!”文姜受了刺激,这下她信了,她的心在滴血!可恶的负心人居然还用这样的理由侮辱她!侮辱齐国!
    齐僖公惊气莫名,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一对荒唐的兄妹,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他真想杀了那一对儿女,但又怕此事闹大,传出宫去,被各诸侯国嘲笑。可是,他们太该死了,一定要赐死他们!杀了他们要有缘由,用什么罪名呢?要不偷偷毒死他们?齐僖公心里一颤,不!他不能让他们死!就算他们都是怪物,他也不舍得他们死啊!诸儿是长子,也是他最欣赏的儿子,文武双全,已经立为齐国世子。文姜是他最爱的女儿,美貌而有才华,刚刚成人。他曾经愧对一个女儿宣姜,他不能再愧对另一个女儿文姜。但,这一对儿女是如何回报他的痴心父爱的?是-----**!上天之神是怎么了?用这种方法惩罚他齐僖公!他自认他是一个称职的诸侯,称职的父亲,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不堪的惩罚?天!
    齐僖公下令,把文姜软禁起来,不许其他人接近。只说是,文姜病没好,需要静养。
    文姜宫外围满了禁军,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入。有关姜诸儿和文姜的丑闻在后宫偷偷传开了。有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的;也有不相信的;有儿子的希望姜诸儿被废掉世子之位;想挣宠的,希望文姜母妃被打入冷宫;想挣位的,希望姜诸儿之母君王后被废;平日里爱嫉妒的,更希望姜诸儿和文姜被赐死。反正,这股暗流刺激着后宫里每个人的神经,她们暗暗地兴奋着,等着事态的发展。情敌的不幸和丑行,就是自己的幸运和光荣。
    文姜之母什么都不知,她来看望女儿,可是女儿宫外围着禁军。她哪见过这般架势?往日里女儿的寝宫,成了戒备森严的囚宫。她想进去见女儿,却被禁军喝斥!
    文姜的母妃哭哭啼啼地来见齐僖公。问,为什么把女儿囚禁起来,连她也不能去见女儿了,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前几天被人毁谤退婚,说是齐大非偶,才康复些还没好呢,不知怎么又被囚禁了?
    不说齐大非偶还好,一说齐大非偶,齐僖公气得暴跳如雷,他指着文姜的母妃说,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她把齐国的脸面都丢尽了,她她·······齐僖公一口气没上来,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口血来,文姜之母吓坏了,赶紧传唤御医,这下她知道是女儿真的惹祸了,再不敢问。
    齐僖公病倒了,一拨拨的嫔妃,公子公主前来探望病情,姜诸儿也来了,齐僖公怒曰:“别让他进来。寡人不见他!”诸儿吃了闭门羹。.
    齐僖公躺在病床上几天了,食不甘味,夜不能寝,胸闷异常,兼有头痛欲裂之症。御医说是中风,可吃了多付汤药却不见好转。
    几天下来,齐僖公面色蜡黄,体无羸弱之力。他不让文姜母妃陪护,也不待见君王后。只留几个未生育的嫔妃在身边陪护。
    齐僖公鲜言寡语,晚上不敢闭目,一闭上眼睛,儿女那不堪的一幕就浮现在眼前。夜里他会偷偷地哭。那几个妃子心知肚明,只陪着他流泪也不多言。
    齐僖公正病着,鲁国的鲁桓公求见,原来鲁桓公刚即位,听说齐国文姜公主美艳惊若天人,于是带着厚礼前来求婚。齐僖公一听鲁桓公来求婚,从病榻上立马起来,赶紧召见鲁桓公。
    齐僖公一听鲁桓公来求婚,从病榻上立马起来,赶紧召见鲁桓公。一口同意了鲁桓公的求婚。顿时病去了多半。
    鲁桓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要知道齐国可是富国强国,文姜公主的美貌,在各诸侯国闻名。能娶齐国最美的公主为君王后,于己于国都是莫大的幸运。
    鲁桓公年满二十,相貌一般,有些木讷,人却是好人,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齐僖公对鲁桓公非常满意,最起码,那个让他头疼的女儿文姜能嫁出去,离开他的视线,不在宫里丢人现眼了。只要文姜不在齐国,那件丑事就不会再发生,齐国的面子,列祖列宗的亡灵才能得到慰藉,原谅他曾经有两个不知廉耻的儿女做下的罪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拨云见日的感觉。
    齐僖公与鲁桓公一拍即合,就近选了一吉日良辰,准备成婚。齐僖公为文姜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为了防出什么岔子,齐僖公一改兄弟送亲的惯例,要亲自送女儿往鲁国成亲。大臣们觉得不妥,给齐僖公进谏曰:“齐国公子诸多,又立了世子,应由世子送郡主成亲。”齐僖公摇摇头,说:“文姜公主主是寡人最疼爱的女儿,她马上要远离齐国了,不知何时能回来,再说她嫁了个国君,寡人亲自送亲有何不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臣们不再进谏。姜诸儿急了,但又不能形诸于色,他扑通跪倒,恳请父王让他担任送亲赴鲁的任务,为的是能再见文姜一面,陪着她去往鲁国。
    齐僖公怒视诸儿,一口回绝。
    第七章大婚前夜
    明天就是文姜郡主离开齐国的日子,整个齐国王宫喜气洋洋,文姜大婚的广袖华服,头饰珠玉,都准备好了,随行陪嫁的有百名宫女;嫁妆里有马匹,漆器,玉器,陶器,夜明珠,细麻布等。另外还有齐僖公带领的浩浩荡荡的送亲大军。嫁妆是丰厚的,排场也做得很足。
    文姜面无表情,她还没见过那个人,父王就匆匆应允了。她知道父亲没杀她和诸儿已经很仁慈,这样匆匆嫁掉也是一种解脱,到另一个国家开始新的生活,她和诸儿做的事,也就成了一个秘密。她不后悔她做了什么,离开齐国在即,她最想见的人就是诸儿,一面之后,不知何年才能相见。
    文姜正沉思之时,一个宫女行色匆匆地走来,悄悄地递给文姜一封竹简,这是诸儿辗转送来的情诗。诗曰:“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诸儿的情诗,赞美文姜美艳如桃花,可是花落鲁地,字里行间,尽是无奈的叹息。
    文姜看了,让宫女拿笔来,用竹简给诸儿回复一诗曰:“桃树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证无来者?叮咛兮复叮咛!”文姜诗意为:时不我待,为欢趁早,未来的事难以预料,何不把握住今天?
    文姜的大胆热辣,使姜诸儿欲罢不能,欲火焚烧。是夜,姜诸儿不避嫌地来了。他与文姜又疯狂地缠绵在一起,哪怕明日被父王杀掉,也全然不顾。夜很长也很短,一夜无眠的疯狂,使他们感到疲累,黎明时分,他们才沉沉睡去,猛然醒来,太阳已升老高了,此事已被人发现,他们是被人叫醒的,不然会耽误今天的行程。齐僖公羞愤难当,又无可奈何,好歹,文姜要离开齐国了,她此去不会再有回来的机会,她一出嫁永无回娘家之日,已经是处罚了。齐僖公只当这个女儿死了。
    此次被人发现,不光在王宫里被传得风言风语,他们兄妹**的丑闻到底还是传了出去,连民间都知道了。
    文姜嫁人出了临淄城,文姜的母妃不堪忍受难堪,悬梁自尽了。信使快马赶上送亲的齐僖公,禀报文姜生母之殇,齐僖公停了一下马车,沉吟了片刻,继续前行。
    黄昏时,晚霞满天,西方的天空像被鲜血染红了。
    齐僖公把文姜送到齐国边境,看到鲁国迎亲队伍已等候多时。齐僖公就此停住,鲁桓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自血色黄昏里迎面奔来。
    齐僖公对鲁桓公说:“你们既然成亲,公主不必再回齐国。你要看好你的妻子!”
    鲁桓公有些诧异,只是应诺。
    文姜一句话不说,拜别了父王,与鲁桓公一起回了鲁国都城曲阜。宫人唯唯诺诺地下去了。
    第二天,齐襄公给鲁桓公送来一批能歌善舞的舞女,说是给他解解闷。鲁桓公气愤地把那群美人往外赶,一边说,还君夫人来,还寡人夫人。
    那些美人不走,跪地哭着哀求他:“君上,让我们留下吧,我们回去会被处死。”
    鲁桓公只得罢休。他打定主意,他要亲自去找夫人。如果夫人今晚再不回来,明天他要亲自去齐国后宫。
    晚上,文姜还是没回来,她在做什么呢?不管她在做什么,如此冷落夫君,已经激怒了鲁桓公!他更证实了先前传言的真实性,文姜和姜诸儿当年的丑闻,鲁桓公也有耳闻,没想到十八年过去了,他们一见面还是那么是无忌惮!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他们来到齐国的第三天,鲁桓公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带着使臣,随来的宫人一起走向齐国后宫。这时,早有齐国宫人给齐襄公报了信,一到后宫门前,有一群宫人迎在那里,还抬着有华盖的步撵。鲁桓公从马上下来,坐上了齐国的步撵,随着那群宫人去了,只有几个鲁国的随身宫人可以跟着同去。齐国后宫明显比鲁国后宫美艳一些,亭台楼榭,雕梁画柱,更显霸气别致。还养着些奇异大型的鸟类。鲁桓公顾不得看这些。他随齐国宫人进了一个寝宫。此寝宫与别的寝宫不同,更加富丽堂皇。
    鲁桓公下了步撵步入寝宫的厅堂,宫人请他入坐席,他没坐。厅堂里站着十几个清秀的宫女,一见鲁桓公来,齐齐跪地礼拜。少许,文姜从侧门慵懒着出来了,她妆容精致,华服美艳,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她一看见自己的夫君,便说:“夫君,你怎么来了?”
    她这一问,鲁桓公气不打一处来,迎面给了她一记耳光,喝斥道:“寡人怎么就不能来?你还知道寡人是你的夫君?”
    文姜这一打蒙了,她是第一次被挨耳光,但她自知理亏,也不吱声,捂着脸,咬着嘴唇,盯着鲁桓公,那双美目顿时溢满了泪水。鲁桓公也盯着她,看到她满眼的泪水,他有些心痛,有些后悔了,他想安慰她时,突然被她满头的珠翠其中一颗大夜明珠闪了眼睛,文姜陪嫁了几颗夜明珠都没舍得做成头饰,又发现了她的衣服不是来时的衣服,是他从未见过的美服,她围着貂皮毛领,满身的刺绣,底色是很艳的玫红。他指着夜明珠和衣服问:
    “谁送的?”
    文姜不吱声,泪流了下来。
    “谁送的?!”他厉声问,他再也不同情她的泪水。
    突然听到一个洪亮的男人的声音:
    “寡人送的,怎么了。”
    鲁桓公和夫人离开了。齐襄公心里很不舒服,鲁桓公一针见血指责的言辞还在他心里萦绕,说他是她的姘夫!还要把他们的丑行公布于天下!
    这还了得!齐国的尊严何在?齐国以后就诟病于鲁国了。
    这一次见到文姜,她还是那样惊艳之美,更多了妩媚风韵。他和她不顾一切的疯狂缠绵,让他销魂蚀骨,不能忘怀。这一去,今生还能否见到文姜,就难说了。不!他不能失去文姜!“那,只有这么办了!”他喃喃自语。
    齐襄公招来彭生。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彭生先是惊色而又频频点头。齐襄公说:“事成之后,寡人将封汝万户侯。”
    彭生大喜。遵命。
    彭生是个贵族,三十余岁。会些武艺,他常常进宫陪齐襄公练武,此人孔武有力,是齐襄公信任的一个鹰爪。
    鲁桓公带着夫人离开齐国后宫,回到驿站,收拾了一翻,备好马车。鲁桓公吩咐从人随护夫人先行出城,在临淄城外十里长亭等他。他待夫人走远,才放心了。
    他带着几名随从赴牛山之宴。齐襄公问:“怎么不见少君前来?”
    他说:“夫人体有不适,不便前来,已在城外先行去了。”
    齐襄公暗喜。这更便于他的计划实施了。
    鲁桓公带着夫人离开齐国后宫,回到驿站,收拾了一翻,备好马车。鲁桓公吩咐从人随护夫人先行出城,在临淄城外十里长亭等他。他待夫人走远,方才放心。
    他带着几名随从赴牛山之宴。
    齐襄公问:“怎么不见少君前来?”
    他说:“夫人体有不适,不便前来,已在城外先行去了。”
    齐襄公看到鲁桓公带着几个从人,文姜又不在身边,心中暗喜。这更便于他的计划实施了。
    牛山之筵,倒是热闹非凡,几十个青铜鼎里燃着熊熊火焰,把偌大的厅堂照得亮如白昼,暖烘烘的。坐北向南一案是齐襄公的,两边分设几十个案几,齐国的名门望族也来陪饮。齐襄公把鲁桓公让入最靠近自己的一案,案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奇珍异果。觚里盛满了美酒。
    齐襄公举起觚说:“鲁君就要归国,寡人先敬一杯。”他向彭生使了个眼色,彭生会意,。待鲁桓公饮罢。彭生接着给鲁桓公敬酒,其他贵族效仿。
    舞池里有舞姬翩翩起舞,飘渺的纱裙像梦像雾。
    鲁桓公醉眼朦胧,开始他还推让,说自己不胜酒力,不能再饮。怎奈敬酒者众多,你一杯我一杯的把他给灌醉了。鲁桓公此时是伤心窝囊的情绪充斥满怀,凡敬酒者不拒,一概饮了。也不知到底饮了多少,他开始还能看到舞姬的裙裳,后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重重叠叠的人影,隐隐约约的人声。后来看到文姜向他走来,她说:“夫君此去,再不能相见了。”说罢哭着扭头就走,他急着去抓夫人的袖子,却扑了空。文姜越飘越远,直消失在雾气朦胧的远处。他急得大哭,哭着哭着又呕了一地。
    鲁桓公醉倒在案几,又哭又呕,神志不清,衣服上满是酒水汤汁。呜呜的哭声很是伤心欲绝。
    齐襄公看他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命宫女给他擦洗了一番,说:“鲁君不胜酒力,已经醉了,大家都散了吧。彭生负责护送鲁君。”
    彭生遵命。他搀扶着醉烂如泥的鲁桓公上了马车,与鲁桓公同坐一车,彭生的车夫驾车出了牛山,疾驰远去。
    贵族们也陆续退场,各自乘着自己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彭生看到他们的马车把鲁桓公的从人远远甩下,路上也无任何行人。觉得时机到了,他卡住了鲁桓公的脖子,用力,再用力。鲁桓公闷哼一声,蹬了蹬腿,挣扎了几下就没动静了,比想象中容易多了。他没有马上放开手,用一只手继续卡着,另一只手试了试他的鼻息,确信鲁桓公没了呼吸。
    鲁桓公的殇讯一到鲁国,举国震惊。正当盛年的鲁国国君到了齐国几天时间就薨了,着实蹊跷!大臣们议论纷纷,悲愤不已。国不可一日无主,随拥立姬同世子即位,即历史上的鲁庄公。
    同来报丧的将军伯夷,夜时来到相国府上。
    将军一到,被相国让到密室,相国说:“将军可有要事相告?”
    伯夷说:“吾君在齐是被谋杀。”随把看到的细节说了。
    相国点头:“吾亦觉得怪异,果不其然也。”又问:“为何要杀吾国君?”
    伯夷道:“吾君一行一入齐国,少君被齐侯接入后宫三日不返。吾君去往齐宫接迎。吾在齐寝宫门前候着,不多时,吾君带着衣衫不整的少君疾走而出。吾君一言不发,神色恼怒。只顾逃也似的离开齐宫。吾不便多问,回到驿站,吾侯命吾护佑少君先走,在临淄城外十里长亭等候。吾侯只带数人前去牛山赴宴,回来时遭遇不测。”
    相国只听得老泪纵横。直呼:“齐杀吾主,齐杀吾主啊!”
    伯夷说:“回来时,公子彭生与吾侯同车,车夫亦是彭生的家奴。吾主为彭生所杀!”
    相国点头又摇头:“非也。主谋为齐侯,手刃吾主的是彭生。”
    伯夷问:“为何此时要杀吾主?”
    相国说:“还不是为那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女人。”
    伯夷说:“您老是说,君夫人她?”
    相国说:“汝不是都看在眼里了?”
    伯夷说:“可是。看君夫人悲痛欲绝,她应该不知。”
    相国说:“祸起红颜,主谋齐侯也。吾在早年曾听说过他们兄妹**之事,十八年来吾主不许君后归国,是其缘故。此次访齐,老夫不知啊!如若知道,是不会让他们去的。”
    伯夷长叹一声:“吾侯大意了。一心都在君后身上,君后还这样对他!气煞吾也!”
    相国说:“此去迎丧,多带些人马,吾亦同汝去。以防不测,吾新主不能去。派公子姬季友前去迎父。到时,咱们找到证据,讨齐侯要个说法!不能这么便宜他!”
    相国伯夷姬季友一行披麻戴孝去往齐国迎丧。
    相国命十万军队在鲁国边境静候。
    到了齐国十里长亭鲁桓公的停灵之所。早有鲁国宫人禀报给文姜:“公子姬季友到了。”
    正在鲁桓公灵前发呆的文姜一听儿子到了,泪雾迷蒙了双眼。
    姬季友进账中,“扑通”跪倒,匍匐着爬到鲁桓公的灵柩前,哭着说:“父王,您怎么就走了。撇下儿臣不管了吗?”
    哭声令人心碎。文姜泪如泉涌,抱着儿子姬季友哭泣起来。
    这时,相国和伯夷进到帐中,他们神色凝重,一进来就对着灵柩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行了大礼,退到一边痛哭。良久,相国止住哭声,拜向文姜说:“启禀君后,吾侯殡天太过蹊跷,让吾等再见吾侯最后一面,也该辞别齐国带吾侯归国了。”
    文姜点头。相国命人打开棺盖,细细查看鲁桓公的尸体,伯夷指了指脖子上的青紫勒痕。相国会意。
    相国故意大惊说:“吾侯怎遭歹人毒手?!看!脖子上有淤青勒痕!谁人如此大胆!快报与齐侯!”
    众人一听皆大惊。文姜也吃惊不小。姬季友听说父王为歹人所害,惊怒异常,他说:“真的?!谁人害了吾父!吾要剥其皮,诛其九族,为父王报仇。”
    姬季友也看清了鲁桓公脖子上的青紫勒痕,虽不明显,细看是明显的。
    文姜看得触目惊心,她似乎明白了。幽幽地说:“为什么这样······”
    姬季友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怒吼:“来人!快禀报齐侯,捉拿凶犯!吾要一刀刀把凶犯杀死,倒要问问他为何要害吾父!吾不报此仇誓不归国!”
    就在此时,宫人宣道:“齐侯到了。”
    齐襄公听说鲁国的人马到了,急忙赶来。齐襄公的车撵停在帐外,他带着数人进到账中。听到公子姬季友嚷嚷着要报仇。他心里一颤。
    鲁国公子大臣见了他都拜了拜,行了大礼。
    公子说:“启禀齐侯,我父王在贵国为歹人所害,请齐侯主持公道,查明凶犯为父王报仇!”
    齐襄公故作镇静地说:“不可能!在寡人的国家,谁人会如此大胆?”
    公子指着鲁桓公脖子上的青紫痕迹说:“是被勒杀!”
    齐襄公看了看鲁桓公的致命伤痕,轻描淡写地说:“不可能啊!谁会这样大胆呢?!”
    相国说:“听说路上是彭生护送,何不问彭生?”
    齐襄公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招彭生来问讯。
    彭生正在自家的后花园里哼着小曲,做着美梦,想着事已成,他的万户侯的身份马上得以实现,他开心的喂着他的鹦鹉说:“快叫‘万户侯’,‘万户侯’。”鹦鹉跟着学舌:“万户侯,万户侯”
    他听了哈哈大笑。没完没了地逗着鹦鹉玩:“叫‘万户侯’,‘万户侯’。”
    鹦鹉乖乖地学舌,学一下,他喂一下。
    “禀大人,”家奴匆匆赶来,“君主让您去······”
    “好啊!”他把鸟食放到笼中食盆里,兴头头的直奔门外疾走。
    正走着看到他的三岁小儿子跑过来,叫着:“父亲,去哪里呀?抱抱孩儿。我要父亲亲亲。”
    他平时最喜欢小儿,时常抱着儿子亲亲。此时,他只是说:“别闹,父亲忙呢!你母亲呢,让她陪你玩去。”
    “不嘛,我要跟父亲玩。”
    “去去。”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小儿子失望地望着他的背影,撇着嘴要哭了。
    他来到门外,看到宫里的人停在门外等他。家奴已经备好马匹,牵来了。他上马和宫人们疾驰远去。
    走着走着,他发现不是去往王宫的路,而是要出城去往十里长亭的方向。他不免惊问,为什么?
    “君主在长亭等您呢。出了些麻烦,鲁国公子说他父亲为歹人所杀,要与您对质呢。”宫人答。
    彭生一听吓得面如土色。他想,既然齐襄公也在那里一定会帮自己。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想不去,半路逃走,但,那不是不打自招,畏罪潜逃了吗,不但保不了自己,还会有灭门之灾。他硬着头皮,心存侥幸地去了。
    一入帐中,就看到鲁桓公的灵柩停在正中央,齐襄公满脸肃穆地端坐东方。鲁国臣子和公子跪在灵前。他一进来,鲁国公子,臣子向他怒目而视。公子姬季友向他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胸前衣巾,怒目圆睁,咬着牙问:“我父王是怎么亡的?你如何护卫的?你和父王同坐一车是吗?!”
    太突然了,彭生吓得张口不知说什么为好,他望向齐襄公,希望齐侯能帮他,但,现在的齐侯只想与这件事撇开关系,他不看彭生,望着姬季友,只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彭生。他说:“我让你护佑鲁侯出城,为何护佑不力,以致鲁侯丧命?!”
    彭生哆嗦着不知说什么了。姬季友一声令喝:“来人,把来犯拿下!”
    从帐外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禁军,上来把彭生擒住,捆绑起来。彭生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姬季友手拿一条鞭子,向彭生猛抽几鞭子,疼得彭生连连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我都招!”
    姬季友住了鞭子,彭生已经遍身鞭痕,头破血流,他抬眼望向齐襄公,齐襄公说:“既然是彭生车中护持不当,以致鲁侯酒后伤肝而亡。还有什么好问的。此是彭生失职而为!”
    彭生连连点头,说:“鲁侯那天饮酒太多,臣下奉命护送,因路途颠簸,鲁侯不知何时仙去,臣下也不知。”
    鲁国相国说:“那,脖子上的青紫勒痕该怎么说?!”
    彭生连连说:“臣下不知,臣下不知啊。”
    相国说:“你会不知吗?弑杀君主是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你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啊?!”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齐襄公,此时,齐襄公瞪着他。他崩溃了,失声大叫起来,“啊哈哈哈,呜呜呜。”他想起了他几个美貌的妻妾,十几个可爱的孩子,全家老老少少近百人,族人近千,因为他,都要被杀!这太恐怖了,就因为他做了那件蠢事!他就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齐襄公淡淡地说:“单就彭生护佑不力,以致鲁侯丧命,亦该处死。”随下令立即将彭生处死,以谢鲁人。
    齐襄公淡淡地说:“单就彭生护佑不力,致鲁侯丧命,亦该处死。来人!推出去斩首!以谢鲁人。”随下令立即将彭生处死。
    彭生连连说:“吾死足以,万不可诛我九族。吾知错了,吾知错了······”
    相国说:“汝知何错,快讲来,如实招来,吾保汝不灭九族。”
    彭生又望向齐襄公,齐侯咬牙说:“立斩首,勿停。”
    彭生欲言又止。
    齐侯说:“再多言,灭你九族!”
    相国说:“但说无防!我们要查明真相!以安吾主亡灵。我十万军在边境静候,我能保你不灭九族。你如不说,谁能保你九族?”
    彭生心想自己够冤的了,不但没捞着万户侯,还面临诛灭九族之灾。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杀鲁侯啊,都是齐襄公一人所为,却要我做替死鬼,还要灭族!如实都招了鲁人能保他不灭九族,而把怨恨转移到真正的凶犯身上。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望向齐襄公:“是你指使我杀鲁侯,是你!哈哈哈哈,我都招了,你许诺我事成后,封我为万户侯,万户侯!哈哈哈······”
    齐襄公咬牙大吼:“你不知悔改,反污蔑君主,灭你九族!立斩首!!!”
    彭生狂笑:“你奸淫你妹,你们兄妹**多年,你以为世人不知道吗?都知道!你为夺鲁侯之妻,隧杀鲁侯!你如灭我九族,我死后将变为厉鬼,来索命!啊哈哈哈·······”
    文姜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姬季友回目怒视其母。
    齐襄公亦神色聚变,他没料到彭生会说出这些,更没想到他与文姜的不伦之恋会传得众人皆知。他命侩子手快些将彭生砍了,彭生在狂笑声中身首两处。
    此时起了一阵风沙,齐襄公在护卫军的簇拥下逃回王宫,颜面尽失。事情很快传遍齐都临淄,更沸沸扬扬地传遍了天下。
    不久,齐国民间传唱一首歌,歌曰《南山》————
    南山崔崔,
    雄狐绥绥。
    鲁道有荡,
    齐子由归。
    既曰归止,
    曷又怀止?
    葛屦五两,
    冠緌双止。
    鲁道有荡,
    齐子庸止。
    既曰庸止,
    曷又从止?
    蓺麻如之何?
    衡从其亩。
    取妻如之何?
    必告父母。
    既曰告止,
    曷又鞫止?
    析薪如之何?
    匪斧不克。
    取妻如之何?
    匪媒不得。
    既曰得止,
    曷又极止?
    译文
    巍巍南山真高峻,
    雄狐求偶步逡巡。
    鲁国大道宽又平,
    文姜由此去嫁人。
    既然她已嫁别人,
    为啥想她存歹心?
    葛鞋两只配成双,
    帽带一对垂耳旁。
    鲁国大道平又广,
    文姜由此去嫁郎。
    既然她已嫁玉郎,
    为啥又跟她上床?
    想种大麻怎么办?
    修垄挖沟勤翻土。
    想要娶妻怎么办?
    必须事先告父母。
    既已禀告过父母,
    为啥任她肆淫污?
    想去砍柴怎么办?
    没有斧子砍不倒。
    想要娶妻怎么办?
    没有媒人娶不到。
    既已明媒正娶来,
    为啥让她娘家跑?
    鲁国公子和大臣见齐襄公狼狈逃走,也不追究。风沙过后,鲁桓公的灵柩被放入备好的马车内,悲乐响起,鲁人披麻戴孝沿途归国。
    姬季友再也没看一眼母亲,大臣们把她视若空气。没人问询文姜。
    她还保持着跪卧的姿势,泪已干,心已碎。她真希望就在此刻死掉,或者钻进什么洞中,不见任何人。这一切的悲剧因她而起,她应该受到惩罚!她因一己私欲,受到众叛亲离,丧夫弃子的代价,这代价足以让她身心毁灭,让她失去活着的勇气。他们走后,她必须寻死!就是不死,她又该去哪里?就是死去,又该魂归何处?贵为君王后的女人,现在死无葬身之地,活无颜面见人。
    她回齐错了吗?她不该回来看一眼吗?这里是她的母族之地,从小生活的地方。她只想回来看一眼,再看一眼诸儿······
    只是没想到,诸儿对她的美色还是那样贪恋······
    可是你不该杀我的夫君啊!你让我在鲁人面前情何以堪!
    鲁人迎丧队伍渐行渐远,十里长亭处只留下文姜和断头的彭生的尸体。文姜这才悲鸣般地大哭起来。良久,她累了住了哭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人声,只有风吹着帐篷的哗啦声。她感觉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内心还是荒凉。现在她无处可去,只有黄泉路可以去往······
    她站起来,到处找绳子或者刀子或者坚硬的石头,她要送自己上路,给自己个归宿。
    她找到了绳子,走到大树下,选了一个枝桠,把绳子搭上去,打了个死结。她把头伸进圈套中,踢开脚下的枯树枝。可是因脚离地不远,她身体的重量压弯了树枝桠,就在她要窒息的时候,脚尖着地了。借着脚尖着地的势,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绳索从脖子上拿下来。她一下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看到齐襄公向她走来,他来到她身边,微笑着说:“文,我们回去吧,我们之间没有障碍了,寡人接你来了。”说着,把她抱上马车,回齐宫了。
    突然她感觉到脖子巨疼,胸闷。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原来刚才的是幻境。她咳出一口血来。
    时是傍晚,太阳落山了,天边还有一点转瞬即逝的晚霞,天色暗了下来,天很冷,此地不能再呆下去了。她的脖子疼得钻心,浑身酸痛,疼痛让她明白她还好好的活着,疼痛更刺激了她活下去的欲望。对!她死过一次了,不欠任何人了。再活下去,是上天给她活下去的一次机会。
    她向着临淄城走去。
    没走多久,天全黑了。
    她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以前都是坐马车出行,何时走过远路?更不会一人独行夜路。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又经历了那么多悲伤,她很虚弱。树影黑糁糁的,冷风刺骨。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她就这样走着,被黑暗包围着,不知何时才是尽头。这时,她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马蹄声近到身边了,看见一个黑影,她奋力喊:“等一下,等一下。”
    马停在她的身边,是一个宫人。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文姜,问:“您是君后?”
    文姜嗯了声。
    那人立马下马,跪地说:“启禀君后,君主遣我夜行,到十里长亭察看情况。您随我回宫吧。”
    文姜点头。
    文姜为难地坐上回鲁的马车,为避嫌,齐襄公不便送她出城。她坐着马车慢悠悠地走在齐国的路上。心想,既无颜面回鲁,又不便留在齐地。该这么办呢?就这样慢悠悠慢悠悠地走着,眼看到了齐国边境,不久就要进入鲁地了。
    她撩起车帘子往外看,看到肥田沃野,阡陌纵横,房舍清雅,民风淳朴。
    她说:“停下吧。”
    她下了马车。在这个齐鲁交汇处还有这么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她徘徊在田间,夕照的余晖撒在她身上,她痴痴地望着夕阳一点点落下,温馨中也有凄凉。她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随从说:“此地是禚地。”
    她说:“此地非齐非鲁,正是吾居住的地方。”
    她要在禚地长期居住。而不是只客住一晚。
    鲁国近在眼前,她却回不去了。在十里长亭,大臣们视她为空气,如果她不是新主之母,他们会把她就地处死!他们走了,任其留在齐国,留在荒凉的十里长亭,不问她的死活。如果当时自杀,鲁国人会认为她活该如此,也算对鲁国有个交代。可是她还活着,现在要回去了,算什么呢?
    阡陌上放牛娃悠闲地赶着牛群回家;田间的平民也收工了,扛着锄头唱着歌儿披着一身的夕照往家赶。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偶尔传来犬吠鸡鸣声。
    她流泪了。细细的凉风吹拂着她的面颊。
    她让一些宫人骑马回去复命,她只留部分宫人陪她在禚地住下。
    鲁庄公听说也不便再说什么。遂派人在禚地大兴土木,建造行宫让母亲居住。
    不久,一座精致小巧的宫殿在禚地落成了。鲁庄公又按照母亲平时的喜好,修建亭台楼榭,行宫内的设置也是按文姜的意思,她的衣物和平时喜爱的珍奇玩物也都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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