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哲思与兔子

    之后，一切正常进行。
    在李察拜访过维安侯爵后，维安侯爵按照约定，真的把玻璃厂出产玻璃的大部分份额，都供应给蓝湖庄园。其中一部分玻璃，还在李察的指导下，不惜代价的，进行了更特殊的处理，好满足李察的一些需求。
    等到所有物资准备齐全，加列已经雇佣好了足够的人手，先是把庄园中破损的木楼修补好，接着在木楼侧面——李察选定的地方，正式建造风洞实验室。
    其实包括加列在内，所有干活的人，都不清楚风洞实验室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既然李察要建造，并给出了足够详细的设计图，也只能尽心尽力的去建造。
    打地基，砌墙，封顶，进行加固处理，进行防水处理，安装通风管，安装玻璃……
    时间流逝，一道道的工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这过程中，让人意外的是，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全程参与，正是维安侯爵的儿女——哈利和凯茜。
    维安侯爵按照见面时说的话，在把每个月一百枚金币送到庄园后，就让两个孩子经常的往庄园跑。
    对此，李察没有太多理睬，直接把两人指派到了风洞实验室建造工程中。
    当然，他不会真的让两个人去干普通工人的活，先不说身份问题，光是劳累程度就不是两个孩子能承受了的——不是每个孩子都叫潘多拉的，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一睡睡上好几个月不醒。
    他让两个孩子干的活比较轻松，那就是监工，监督工人们是不是完全按照设计图在建造。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对，直接指出来，让工人返工，省的以后费更大的功夫修改。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两个孩子一点没有怨言，全心全意的做这份工作，让风洞实验室的完成度，比他预计的高出好几个百分点来。
    出于赞赏，他在工作之余，倒是会指导一下两人。
    考虑到他不会投入太多时间，而巫师修炼方面，有灰烬学院的老师足够了，所以他教导两个的，是非巫师向的、偏理论、偏通用的知识。
    再考虑到，他不会持续教育两人，所以他没有像教潘多拉那样，给两个人科普数学，而是给两人科普了另一门知识——哲学。
    对，哲学。
    他想通过这门知识，开拓两个人的思维，让对方更全面、更敏锐的考虑各种问题，至于两个人最终能有什么成就，就要靠两个人的努力和悟性了。
    每个月一百金币的学费不算便宜，但真的想要让他全力教授两人，还远远不够。
    毕竟，知识可是很贵的。
    ……
    六月，休耕月的一个白日里。
    “叮叮当当”，工具敲打的声音不断响着，众多工人在建造风洞实验室的工地上忙碌着。
    一旁的树荫下，李察坐在一张椅子中，正在休息，好缓解高强度工作的疲劳。休息过程中，李察嘴中随意说着一些话，晦涩难懂懂，但哈利、凯茜两个孩子站在一边却是努力的消化、理解。
    “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李察问。
    哈利和凯茜，两个人很坦诚的摇摇头。
    “没听说过么，那也无所谓。我可以解释一下，这句话，是劝导人不要太好奇，不然会给自己带来伤害。但我今天要和你们说的，正好和这句话相反——你们如果想有所成就，那么就要保持一定的好奇心。
    所谓的好奇心，是对各种事情都具有的探索精神，会认真的思考每件事背后的秘密。
    举一个例子，你们见过马匹在陆地上奔跑，鸽子在天空中飞行，鳕鱼在河里面游。在很小的时候，你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是惊奇的。但等到你们见得次数多了，就觉得理所应当。觉得没有什么奇怪，马就应该在陆地上跑，鸽子就应该在天空中飞，鳕鱼就应该在河里面游。
    那要是变化一下呢，比如说马匹在河里面游，鳕鱼在天空中飞，鸽子在陆地上跑？
    你们现在如果真的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吃惊，觉得看错了，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如果你们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是这样，那么也会慢慢习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只有等到另外有违反你们常识的情况出现，你们才会有所触动，我把这种情况叫做麻木。
    你们可能疑惑，麻木有什么不好的吗，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是的，大部分人都是麻木的，已经习惯了世间的各种事，认为理所应当。我要说的是，麻木，表面上看的确没有什么不好，能让你更快的适应一个环境。但暗地里，却会迅速的把你同化，把你束缚在一个环境中。
    如果你们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那么你们就很难走出这一切，很难从更高的角度去看待事物，从一开始就定死了成就上限。”
    听到这里，哈利和凯茜对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迷茫和疑惑。哈利看着凯茜，对着李察努努嘴，意思很明显。凯茜更直接，悄悄的靠近哈利，把手肘轻轻一撞哈利的侧肋，威胁意味十足。
    哈利瞪眼，接着无奈，看向李察，小心的试探问道：“那老师，我们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吗？”李察道，“很简单，那就是保持你们的好奇心，保持你们对各种事物探索的精神。当看到一匹马在陆地上跑的时候，你们会去想，这匹马为什么不能在天上飞，为什么不能在水里面游。
    是马匹没有长翅膀吗，没有长鳞片吗？那能不能给马匹安装上翅膀、镶嵌上鳞片呢？具体该怎么做，如果失败了，会是什么原因？当你们保持好奇心，不断探究下去，就会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你们面前缓缓展开。”
    哈利和凯茜听完，皱眉苦思，努力理解李察话语的意思，他们能感觉道李察教给他们的东西很重要，真的学会了受益无穷。但以他们的见识和年龄，要理解透，真的很难很难。
    李察开始总结：
    “这么和你们说吧。当前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只大白兔。人们都出生在大白兔毛发的尖端，因此在小时候，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怀有好奇心。不过等到人们慢慢长大，好奇心就消退了，整个人向着大白兔皮毛的下方不断滑去，越来越深入，最终在底部留下来。
    那个地方，温暖而安逸，并且有很多同伴，让人们下意识的一直待下去，不愿意再返回大白兔皮毛的尖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抛弃温暖和安逸，不断向上攀爬，经历漫长而危险的探索，最终爬回大白兔的毛发尖端，得以窥视到大白兔的全貌或者一部分，那也是整个世界的全貌或一部分。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哲学家。
    我和你们说这么多，倒不是想让你们真的成为一个哲学家，毕竟你们的父亲——维安侯爵对你们的期望，是成为强大的巫师。我希望你们能做到的是，具有一部分哲学家的素养，会比其余人进行更多的思考和探索。如果你们能做到，那么你们必定会比其他人优秀，相信我。”
    李察说完这些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迈步向着远处的石楼中走去。
    原地，哈利和凯茜两个人，努力记忆、思索着李察的话，觉得理解了一些，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