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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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很心急想按她说的去改正,但另一边却和他自小养成的观念产生冲突,后者根深蒂固,这让他很混乱。
    心里乱,人还急,不到一日穆寒唇角就长了个大燎泡,他偷偷给戳穿,但还是被韩菀很快发现了。
    她没好气:“急什么?”
    “慢慢来。”
    他们有一辈子子的时间呢。
    她温言安抚,穆寒渐渐平复了些许,韩菀戳戳他的心脏位置,“你呀。”
    一不盯着,又走进误区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萌生了改变的想法,算是一个进步。虽然这个进步不是很大,毕竟穆寒想改变的源头,目前还是因为她。
    韩菀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其实啊,只要他不再为了她去冒险的话,她就能接受了。
    但她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这是个契机,难得穆寒想去改,她当然希望他能好起来。
    不然像以前那样,卑微得连恋人间的渴望和正常诉求都不敢有,想想都让人难受。
    韩菀伸手按住他左胸膛,引导他:“得是你想,不是我想。”
    他得问问自己心,他想改变吗?
    不管心态还是状态,都可以。
    得是他想,一切才有意义。
    穆寒听了,一愣。
    船行破水,暮色渐现。
    持续了大半天的喧闹渐渐平息下来,一船人进入梦乡,夜半人静,只听见舷窗外的呼呼声。
    河风飒飒,江面粼粼。
    一线月牙悬在中天,微微银色透过半敞的窗牖,投在床前。
    韩菀早已睡了过去,难得安静独处,两人亲近了一回,事后她枕着穆寒胳膊,沉沉酣睡。
    穆寒却睡不着。
    轻轻拍着她,直到怀中呼吸变得绵长,给她掖了掖薄被,他盯着舷窗投进的那抹月光,怔忪了许久。
    翻来覆去,都是韩菀按着他的心口问的那句话,他想吗?
    ……想的。
    这个问题仿佛触及了某个契点,他内心深处翻江倒海,许多他深藏不敢示人的心念情绪一下子被翻了出来。
    他心里明白,其实……是想的。
    他变贪心了。
    他想一辈子伴着她。
    从前想的这段感情就算没有未来,但只这一刻的美好,此生足矣。
    可这个念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质,大概是在她毅然离家和他远走时,又或许两人成亲时,说不清楚,反正他贪心了,他开始渴望真能和她一生一世。
    他时不时担忧,害怕,他不敢想万一不能和她在一起,那……
    他变得拘谨,变得焦虑。
    他还盼带给她的负面影响能少一些。
    不求荣誉。
    但求能少一些耻辱。
    他偶尔会恨自己,自己为什么是个羯奴?倘若,倘若他是个庶民,不用士人的,是个庶民那该多好啊!
    是个人都有欲望,韩菀告诉他,她希望他能勇敢一些。
    穆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自责愧疚底下,其实藏着很深的渴望。
    他想的。
    很想很想。
    穆寒有多爱韩菀,他的渴望就有多深。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就明天,明天咱们双更哈!哈哈哈哈哈哈(づ ̄3 ̄)づ笔芯!宝宝们明天见啦~
    第111章
    就像初春解冻的河面,一丝裂痕出现,破冰只是一瞬间的事。
    穆寒甚至有些迫切。
    只是,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是心态,也不是说调整就能调整的。出身经历和尊卑观念如同烙印,深深篆刻在他的骨髓内,而外界给他的压力从未减轻半分。
    穆寒急切想做出什么来改变,但可惜不得其法。
    韩菀温柔亲吻他:“急什么?”
    “慢慢来啊,不是说了吗?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有这个意识就好了,最起码一个,潜移默化,心态是会因此慢慢改变的,她心里很高兴,捧着他的脸颊左右各亲一下,以资鼓励。
    “你很厉害啊,那么多人学武,就你一个人学得这么好,阿亚他们都赶不上你。”
    “还有你小时候,”说起这个韩菀真的是感慨,这得多顽强的生命力才能坚持活下来,真的太坚韧了,“换了我,我肯定不行。”
    她摩挲着穆寒掌心的粗茧,捧起来亲了亲,“你想想啊,要是你没一点长处,我能喜欢你吗?怎不见我喜欢阿亚罗承他们?”
    穆寒不禁笑了笑。
    这么一说也是,他倒不觉得会习武有什么了不起,在奴隶营活下来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但他是笃信韩菀眼光的,她看中的,那肯定就是好的。
    这么一想,心里一甜之余,居然添那么一点信心。
    被她温声细语这么一劝一哄,穆寒那些焦虑情绪就散了许多。
    韩菀见他笑了,自己也翘唇,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捧着脸啄了啄,他也亲了亲她。
    两人额心贴额心,韩菀笑道:“别急,我们初到信国也不知什么情况,说不定啊,到时候有什么你想做的新事儿也不奇。”
    她打定主意,等到了信国,她就和家里别府另居了。
    做邻居,但不住在一起了。
    假如穆寒在总号不开心,那她就另外划一块较独立的事情给他,比如情报什么的。
    当然,如果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更好了。
    “嗯。”
    穆寒轻吻了吻她的眉心。
    韩菀见他情绪好了不少,心里高兴,拉着他坐在舷窗边,一边看水,一边兴致勃勃讨论抵达信国之后的事情。
    这会儿,韩菀未曾想,自己还真一语成箴了。
    ……
    船行很快,顺着弥水一路往南,再第二天傍晚抵达曲阴。
    未免夜长梦多,船上大家都休息得很好,索性也不停留了,连夜赶路,半晚时间穿过曲阴南郊,抵达卞山东麓。
    卞山翻了一半,就遇见了接应他们的人,双方都非常高兴,寒暄过后,立即打马往西。
    终于,他们在八月初三,抵达巍峨的卞山关前。
    秋风飒飒,寒意渐浓,苍浑的山岭在极远处和天空连接在一起,落叶纷纷草木枯黄,却半点不觉萧瑟,大青石堆砌的雄关坐落在山势最险要之处,气势磅礴,撼动人心。
    踏入卞山关,即是信国了。
    远远,接应的人打马飞奔报讯,验过手令关门大开,迎接他们的归来。
    马蹄嘚嘚,辎车轧过黄土地,大家都很激动,就连孙氏,也不禁撩起车帘仰头四看。
    终于,他们进了卞山关。
    韩菀和穆寒对视望一眼,又和张允张覆等人相视过,大家喜笑颜开。
    终于能彻底放松下来了。
    接下来,他们去信都。
    信都距离卞山关很近,也就不足二百里的路程,把都城牢牢驻在通往中原关东其余各国的重要关隘前,很有“君主守国门”的气势。
    进入信国地界后,就彻底安全了,气氛变得非常轻快,大家在驿站好好休整了一晚,次日精神抖擞,这才望郇都而去。
    张允要给信王复命,韩菀也去拜见信王,她有点点紧张,张允安慰她:“我王宽仁和蔼,元娘放宽心就是。”
    他笑道:“王上与殿下通信,说想见见你已多时了。”
    他环视四周,十分感慨:“十三年,总算是回来了!”
    韩菀笑道:“恭喜伯父,总算不必处处顾忌压抑,可以大展拳脚了。”
    张允大笑:“诶,我们都是,如今大战将兴,正是用人之际啊!”
    二人边走边说,践翻泥尘,一路快马驰过,很快他们就看见信王了。
    信王不在信都城内,他正在检视南郊大营,张允韩菀他们走了一半,就有飞马来讯,一航人随即略略调整方向,往大营奔去。
    刚抵达大营辕门前,便有侍官和近卫来接,“可是张大人和韩家主?”
    “正是。”
    韩菀和张允立即翻身下马,拱手上前。
    侍官十分热情,双方笑语晏晏说得两句,便笑道:“二位且快随我来吧,王上正等着。”
    大部分人都留在外面,张允韩菀整了整衣冠,各自带了张青穆寒韩渠等几人跟随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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