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看一眼。
    【嗯，娜娜爸爸在，娜娜就不怕哦。】
    神明见小信徒能直视天瀑了，他学着海茵的动作，摸了摸小信徒的发顶。
    神表扬：“很有勇气，吾很高兴。”
    “昂……”
    正在这时，清鸣空灵的长啸声从天树顶上传来。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蓝色海鲸从树冠里一跃而出，它长着一对蒲扇般的肉翅，优美的鱼尾一摆，就能在云朵里飞翔。
    “那是玄鲸。”神明说。
    “哇，”娜娜莉目不转睛盯着，发出羡慕的惊叹，“爸爸，它好大好漂亮。”
    神明看了眼双眼放光的小信徒，脱口而出：“玄鲸是吾所造，失败的物种。”
    漫长的岁月里，神曾想过要造更多的生灵，丰富整个世界。
    但最后，神也只造了玄鲸这一种，一直到现在，神都没再造过其他。
    果然，小信徒亮灿灿的眸子又落在了神身上。
    “啊啊啊，爸爸好厉害！”小信徒太崇拜爸爸了，还十分与有荣焉。
    她挺起小胸膛，又奶又骄傲的说：“娜娜爸爸是大魔法师，会超级厉害的魔法，娜娜以后也要和爸爸一样厉害！”
    神没有对身份作解释：“想去玄鲸背上吗？”
    娜娜莉高高举起小手手：“要去，娜娜要去，爸爸娜娜要去。”
    神满足小信徒的心愿，虚虚抬手，指尖星光闪烁间，俊美的九色鹿从天际跃下来。
    多么漂亮的九色鹿啊，它有很长很大的鹿角，鹿角闪耀着萤火虫一般的雪光，优美的四蹄跳动间，带起无数的银河光带，漂亮得让人窒息。
    圣洁象征的九色鹿前肢匍匐在娜娜莉面前，水汪汪的鹿眼眨呀眨的，让小娜娜喜欢地扑了上去。
    她抱住鹿角，跟爸爸期期艾艾的说：“爸爸，我们养只大鹿鹿好不好？”
    海茵有凶猛的黄金狮鹫，小娜娜本来也想养狮鹫的，但一看到更漂亮的九色鹿，小孩儿立马就喜新厌旧了。
    神应允：“可以。”
    九色鹿是神国生灵，实力低微，不用神降也能下界。
    得到爸爸的同意，娜娜莉欢呼起来，她扭着小屁股，哼哼爬九色鹿背上。
    神坐她身后，单手揽着小信徒，九色鹿扬蹄而上，跑得飞快。
    眨眼功夫，九色鹿就到了玄鲸背上。
    娜娜莉望着眼前的一切，壮观的星河云海，庞大的天树，轰隆作响的天瀑，还有玄鲸幽鸣之声，仿佛天地万物都融进了视野里。
    她抱着鹿角，良久没说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爸爸睡觉觉的地方吗？”好半天，奶气的声音才低声问。
    神明点头，神国千万年，都是这般的风景，神并不觉得哪里新奇。
    小娜娜咬了下嘴皮，扭身抱着神的腰身：“娜娜不喜欢了，爸爸不要回去睡觉觉，以后娜娜和爸爸一起住。”
    神困惑，小信徒起先还很喜欢的。
    “这里没人！”小娜娜忽然说，“没人和爸爸玩，没人和爸爸说话，爸爸都一个人，要是像娜娜上回生了病病，也没人给爸爸看病。”
    神：“……”
    小娜娜拽着神的袍角，不断催促：“爸爸回去，快和娜娜回去了，娜娜不玩了。”
    那焦急的小模样，像是下一刻晚了，爸爸就要留下来，不跟她走了似的。
    神感觉到，胸腔里的心尖，在小信徒说了那些话后，倏地就发痒发软起来，像跑了一只调皮的小奶喵进去，不断拿细嫩的小爪子在挠。
    平静的意志，被喵爪子挠出涟漪。
    神明顺应意志，单臂收紧，把小信徒揽进怀里，一低头，下巴就轻轻压在小信徒的头顶。
    神说：“吾不会生病，吾能听到你的心声，吵的吾睡不着。”
    奶气软糯，小小的一只，还总跟衪哭，一会不见就要到处找爸爸，又不会神降法阵，让神屈就在只兔子的化身里。
    可是，这就是神的小信徒哪，整片大陆，再找不出第二个。
    神想给小信徒足够多的庇佑，庇护小信徒长大，不长成其他人类那种劣性的模样。
    要一直这么好的长大啊。
    神在心里，对小信徒产生了第一个期望。
    娜娜莉感受到头顶的重量，这种接触让她一下就心安了。
    小信徒舒服得往爸爸怀里靠了靠，晃着小短腿说：“那爸爸再等等娜娜，等娜娜长大当了半神，娜娜就到神国陪爸爸，娜娜会养爸爸的。”
    说着她扭头，朝神明扬了扬短粗的肉手手：“就像爸爸现在养娜娜一样，娜娜也要变得大大的，让爸爸在娜娜手里睡觉觉。”
    神明想说，这是不可能的，神的神体高不可视，整个神国都依托神体而存在。
    但神触到小信徒的眼睛，澄亮如星，满满的都是憧憬和小期待，又孺慕又信赖。
    神第一次撒谎了：“嗯，吾等你长大，变大。”
    本以为回应了小信徒，她就会满意了。
    谁想到，小娜娜认真地绷着白嫩小脸，伸出一只手：“订契约，请爸爸和娜娜订下这个契约。”
    也不知为何，娜娜莉将神讲过的契约一事，记得非常清楚。
    神明哑然，有一种初次撒谎就被人戳破的尴尬无措感。
    而且神还体验了“第一次后悔”是什么滋味。
    或许衪不该教小信徒，太多有关契约的事。
    毕竟，谁能想到，这世界上会有人妄图跟神明订立契约。
    正当神握着小信徒的手，犹豫不决之时，黑毛球咔咔猛地蹿出来，砸两人手心里。
    它急得上蹿下跳，连声音都变了：“咔咔咔叽叽叽咔！”
    神明瞬间就懂了。
    咔咔在说：“堕神，堕神，贪财的人类……”
    梦境外面，黄金狮鹫背上。
    海茵将睡熟的娜娜莉抱到正中央，并拿腿给她当枕头。
    神明兔子窝在小娜娜怀里，一同进入了梦境，没有动静。
    黄金狮鹫飞的很平稳，而且依照这个速度，明天傍晚就能到达首都日光，要一切顺利，晚上就会从玄鲸那得到黑眼神眷的消息。
    到时候，小娜娜的家人就有下落了。
    “小海茵。”羽毛笔突然从红皮书里，冒出个羽毛尖尖。
    海茵心头微动，右手迅速摸到左手手腕，那手腕上戴着绿松石均匀镶嵌的镯子。
    就此时——
    “堕落圣女，灵魂黑暗之人，顺应吾的意志，遵从吾的神临。”
    下一刻，海茵身体一僵。
    她再睁眼，深棕色的眼瞳变成妖冶的紫色。
    她低头，看着枕在大腿上的纯血，翘起嘴角，露出了个得逞后，扭曲快意的诡谲笑容。
    神之圣女自甘堕落，成为邪恶堕神的契约附庸，还贪婪地夺取纯血灵魂。
    吾主，祢看到了吗？
    第013章
    三千年前——
    “吾主，我等亦再听不到信徒的祈祷心声。”
    “吾主，没有愿力，我等会日渐虚弱，神力不济。”
    “吾主，既然没有人类信徒愿力，不如灭世重来，我等一心追随侍奉吾主。”
    “吾主，光明不能坠落，神国不能让黑夜侵蚀啊。”
    “吾主，祢真的要抛弃我们吗？”
    “吾主，祢为了不再信奉神明的人类，就要抛弃祢的属神吗？”
    ……
    后来，光明沉眠的那一日。
    从光明诞生那天起，就没有黑夜的神国，第一次迎来了铺天盖地的黑暗。
    在黑暗之中，所有神祇失声痛哭。
    “吾主，为什么？祢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光明，指引我等方向的光明，再不会闪耀亮起……”
    “哈哈哈哈，吾主啊，仁慈的吾主，吾主只爱世人，却不爱衪的属神。”
    “光明照耀万物，光明温暖众生，但是吾主，祢为什么不眷顾祢的属神呢？”
    “难道我等坠化为邪恶，永生在了黑暗，也得不到祢一丝的怜悯吗？”
    “我，爱和美德之神艾瑞克，以神格起誓，我坠化堕落，以吃尽人类灵魂为目标，用恨和嫉妒作化身，从此世间再无爱和美德……”
    @
    “恨和嫉妒的化身，以吃尽人类灵魂为目标，坠化的爱与美德之神艾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