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雷奥惊骇，他没想到，除了光明神，还能有第二个人能打断他的传送魔法。
    “艾瑞克！” 雷奥尖叫，失态到破音。
    曾经的爱与美德之神艾瑞克，应声而动，抬手就是一记黑暗魔法。
    “哼，”阿尔伯特眯了眯眼，“不想杀你，滚开。”
    他说着，右手五指虚张，掌心涌出磅礴水流，水流半透明，最是柔软，然而没人敢小觑。
    那水流翻涌上天，巨大的水浪轰隆压下来，将万物覆盖，无一幸免。
    阿尔伯特轻轻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次他没让小宝贝儿先跑。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信步往水浪中走去，准备先把自家宝贝儿给抱出来，免得她害怕。
    然而——
    “死神他妈姆！” 阿尔伯特勃然大怒，“人呢？”
    像碗一样倒扣的水浪里，本该是困住雷奥的地方，飘摇的稻草人仿佛是在嘲笑他。
    除了艾瑞克，没有雷奥和小娜娜。
    “我问你人呢？” 阿尔伯特面色铁青，揪着艾瑞克的领口，水浪翻滚的更吓人了。
    艾瑞克面无表情：“雷奥用了替身魔法，他和小神眷都已经被传送出去了。”
    阿尔伯特：“去哪了？”
    艾瑞克意味不明的看着阿尔伯特，好一会儿才说：“我会帮你把小神眷带回来。”
    阿尔伯特根本不信，背弃光明堕入了黑暗的旧神，本就不值得信任。
    “不管你信不信，” 艾瑞克拿下阿尔伯特的手，“小神眷净化了我的神格。”
    虽然神格已经不属于他。
    “我要亲自带回小娜娜。” 阿尔伯特一字一句的说。
    水浪平缓，像退却的潮汐，缓缓收回到阿尔伯特体内。
    这股仿佛有自我意识的鬼逆水流，让艾瑞克皱起眉头，阿尔伯特是神眷，他的能力不该是这样的。
    艾瑞克：“你……”
    “吾的小信徒在哪儿？” 遥遥的，威严到让万物灵魂跪拜的声音从天际传来。
    烈焰的天光，在云层上汇聚，跟着投成一束落到地面。
    那天光笼罩的神灵，不及眨眼的功夫，就站在日晷花园上空。
    神找不到祂偏爱的小信徒，神发怒了。
    神的怒火，殃及视野之内的所有人和物。
    首当其冲的，便是堕神——炼金和瘟疫之神默巴。
    “娜娜莉在哪儿？” 神的威严压迫在默巴头顶。
    来自灵魂的恐惧和颤栗，让默巴身形一晃，整只被压到地上爬不起来，就像一只被压扁的圣甲虫，只有触须能动。
    娜迦女王和亡灵大骑士都德同样受到神的压迫，两只非人物种愣了下，因为离娜娜莉太远，超过了召唤距离，瞬间被空间规则挤回了西大陆。
    不远处的洁白头盖骨，晃了两晃，咔咔几声，小头盖骨当场分裂成几块，竟是组成了一只拇指高的小骷髅。
    “噗”小骷髅眼窝里冒出红色的灵魂火，整只骷髅顿时活了过来，摇头晃脑伸手掸脚，小脑袋转了两圈，随后认准个方向，咻地跑了出去。
    没人注意到这一切，在光明神声音响起的刹那，阿尔伯特和艾瑞克同时消失。
    太阳轮撇了一眼，两人消失了方向，没有吭声，默默站到光明神身后。
    “污秽的堕化之物，” 伊莱亚斯站在默巴面前，居高临下面容漠然，“不配拥有在吾面前的资格。”
    “咯咯咯……”默巴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嗬嗤声，他挣扎着抬起头，想要直视光明，然而却只能看到光明的黑色描金鸢尾花的长靴。
    不，他能用炼金术重塑生命，用瘟疫收割死亡。
    生和死，全都被他掌控！
    他还能改变整个大陆，让万物不用依托黑暗和光明，他是胜过光明神的存在！
    他默巴——炼金和瘟疫之神，才是最伟大！
    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默巴竟然缓缓撑着双手站了起来。
    默巴：“吾，与光明是同等存在！”
    黑斗篷落下，露出了默巴的真容，那竟是一个是人非人得脑袋。
    光溜溜的秃顶，挤满了恶心的皱褶，每一道皱褶皮里，都爬满了白色的、米粒大小的虫卵。
    每一粒虫卵孵化，都是能造成一场瘟疫的源头。
    在默巴的额头，长着一对细细的触角，触角尖儿上还有复眼，能让他视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至于他的脸，被邪恶的黑暗之气侵蚀，五官坑坑洼洼，已经分辨不清。
    默巴，曾经的神祇，堕化之后，将自己变成了比黑暗海污秽的存在。
    他像一只怪物，吃人的怪物。
    “吾与尔同存，” 默巴重复强调，“神明不分高低。”
    他抬手抓了一把脑头皮，尖锐的指甲间鲜血淋漓，每一滴鲜血落到地上，就化为另一个“默巴”。
    “摧毁光明，炼金之术代替光明之术，瘟疫代替黑暗。” 一个又一个的“默巴”站了起来，来势汹汹的伊莱亚斯扑去，“我要弑神！”
    我要弑神！
    短短四个字让太阳轮勃然大怒，金轮一挥：“凡对光明不敬者，当受净化。”
    伊莱亚斯面无表情，默巴的挑衅和冒犯，并不能让神有丝毫的动容，即便对方嚷着要弑神。
    神关心的，只有小信徒，也唯有小信徒。
    于是，伊莱亚斯再一次问：“娜娜莉在哪？”
    “吃掉了，”默巴咧嘴，露出野兽般尖锐的牙齿，他从齿缝间抠出一丝人的血肉，捏着给神看，“全都被我吃掉了，纯血神眷果然特别美味。”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牙齿。
    “轰”金黄色的璀璨光翼，猛然在伊莱亚斯身后爆发伸展。
    巨大的暗影投落下来，缤纷的翎羽飘洒间，逆着光的伊莱亚斯宛如神体亲临。
    蔚蓝的眼眸是有无数星河在流转，极致的浩瀚，极致的空远，又极致的冷漠。
    神说：“陨灭。”
    “呼啦”光翼扇动，不见神有任何动作，无数的烈光从默巴身体内部透射出来。
    就好像是光明将默巴的身体给撑爆了，默巴成了裂痕斑驳的琉璃瓶子。
    “嗬嗬，”默巴惊骇地看着光明神，脸上表情难以置信，“不不……”
    光明神的实力居然到了这等地步？！
    他终于生出了绝望，形神俱灭的刹那，眼底浮现了恐惧。
    输了。
    等待他的，将不是生亦不是死亡，而是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摧毁灵魂湮灭，连一粒尘埃都不会留下。
    如此厉害的手段，从光明神诞生之日起，神就未曾使用过。
    今日用出，只因小信徒。
    太阳轮沉默：“……”
    万籁寂静，光明流淌。
    伊莱亚斯闭眼又在睁眼，祂身后的光翼缓缓淡去，收拢于无形，神威收敛，神又只是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太阳轮，能感应到娜娜莉吗？”
    神是不信小信徒被吃掉了，小信徒在祂的意志里忽然消失，但神能感觉到小信徒的灵魂还在大陆上。
    太阳轮：“小娜娜最后出现是在这里。”
    两个人站在阿尔伯特和雷奥交手的地方，空气中残留的水汽，还夹带着一丝丝奶香味儿。
    伊莱亚斯忽的伸手一抓，从空气中抓出一只迷你小骷髅。
    小骷髅一脸懵，魂火闪了两下，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选择，”伊莱亚斯冷漠，“带我去找娜娜莉，或者被光明赐福。”
    “咔咔咔”小骷髅咬着手指骨，战战兢兢指了个方向。
    远在西大陆的本体，亡灵大骑士都德，浑身骨头架子哐啷一声——
    散架了。
    都德：“！！！”
    光明赐福，亡灵要不起！
    第056章
    娜娜莉有些冷。
    她还闭着眼睛, 小手就到处乱摸，撅着小嘴巴，软软糯糯的喊：“爸爸, 爸爸娜娜冷。”
    然而回应他的, 是一声陌生的轻笑。
    娜娜莉揉着眼睛坐起来，头上小呆毛懵懵的, 仿佛还没清醒。
    “小神眷，还记得我吗？” 雷奥蹲在她面前笑着问。
    神眷对神厌的厌恶，深入灵魂。
    娜娜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 想也不想，伸手就挠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