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

    “他们俩的进化能源都很特别，我第一次见到活性这么强的，我们可能真的能找到破译的方法！”
    “印忆柳的能源很神奇，你们看这项数据……”
    她炸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肌肉的掌控感重新回到了身体，她能感觉自己软而无力的手掌被人握着，费力低头时，看到了坐在床尾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靳炀。
    他唇色有些淡，但面色看不出什么异样，见到自己醒了，那双微微蹙紧的眉头慢慢松开，沉静的金色眸子也亮了几分。
    他忙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印忆柳唇边，小心翼翼地把身子还有些麻的印忆柳扶起来，喂她喝了水。
    “身体怎么样？”
    “还好，就是肌肉很酸……有点使不上劲儿。”印忆柳说完，忍不住反握住靳炀温暖的掌心，小声问道：“你呢，怎么不好好休息……”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科研人员笑眯眯地凑近小声道：“这是正常的，好多人一开始动都动不了，你们已经算身体非常好的了，尤其是靳先生。”
    刚刚抽取完就能像没事人似得到处走动的，靳炀还是头一份，他们这些科研人员做了这么次提取，还是第一次见。
    但转念一想他是九级进化人，似乎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不为过。
    印忆柳坐在床上笑了笑，“提取的结果怎么样？”
    ☆、姜城黑市
    “提取很成功, 你想看一下自己的进化能源么？你和靳先生的都很特殊，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
    印忆柳注射了一剂强化的营养剂后，又在靳炀的按揉之下渐渐恢复了力气, 她总感觉自己的身体肌肉空落落的，像是凭空消失了一些力量, 提起手臂很有些吃力。
    这种对身体的掌控无力对于以力量和进化能力为生的进化人来说，是一种让人不安恐慌的，因为能力的消逝就意味着在这废土时代生存的几率变小。
    她下意识握住了靳炀的小臂, 面上有些担忧, 这边的科研人员是个性子很活泼的女青年，趁着靳炀给她倒水的时候悄悄凑过来道：“你们的感情真好啊,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情况, 我们还以为他要休息一会儿, 结果就直奔你的实验舱前守着了。”
    每个进化人的情况不同，被抽取一定的进化能源后的反应也就不同, 进化能力越强的人适应能力也就越强，清醒之后的反应和恢复能力会更好。
    靳炀几乎要比印忆柳早小半天清醒，醒了以后除了面色有些苍白, 无论是行动还是其他地方都看不出是被抽取了能源的人。
    印忆柳还在实验舱内身体自行排斥的时候，他便默默地坐在舱门口蹙着眉头等着, 直到舱门打开便像个守门神一般守着昏睡中的印忆柳。
    此时印忆柳心情有些复杂, 无论是从旁人的口中还是她自己在平时生活中的直观感受，金大腿都真的太好了, 好到她经常会觉得自己不够好, 似乎有些愧对这份炽热的喜欢。
    她不能把全身心都投入这份感情中，不能像金大腿一般把世界的中心当做对方，这她时常会感觉自己付出的不够, 配不上靳炀的这份情感。
    就像现在，靳炀像是矗立在她身前最稳固的盾，无论她身在何方，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一睁眼一回头，都能看到身边的高大男人，这是一种让人沉溺的且极为安心的感觉。
    都说被偏爱的人是幸福的，印忆柳在此时此刻的悸动感便达到了峰值。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靳炀很敏锐地捕捉着兔兔每一分的变化，他看透了女人面上的犹豫和欲言不止，以为实验有什么后遗症。
    但是下一秒，兔兔轻轻摇头，转而攥住他的掌心。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还要更爱你一点才够。”
    这句极轻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骤然投掷到靳炀沉静的心底，他陡然侧头，正正望进了印忆柳带笑的杏眼，忍不住抿着唇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收紧的手掌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动荡。
    他声音有些哑，金色的眸子深沉，耳后悄然浮现出一抹薄红，“怎么忽然说这个……”
    印忆柳微微敛眸没有说话，而是话题一转道：“你身体怎么样，怎么也不打一剂强化的营养剂就出来乱跑……”
    “没什么大碍，反正我也用不到。”
    忽然说出口是因为话早就萦绕在心头，只是一直没有时机，没好意思。
    印忆柳其实心里清楚，自己没有靳炀成熟，付出的也没有他多。
    但是感情从来都不是一种等价交易，她会再爱一点，更爱一点。
    ……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印忆柳满怀兴致地在科研院的最深处见到了被封存的一批能源，其中就属靳炀的最显眼。
    进化能源和“弦”的存在有些相似，正常光下看不见，只有在几层光区的重叠影射之下，原本空无一物的试管中才能看出能源是具有色泽的。
    植物系的大多为绿色，动物系的多为暗色，色泽有深有浅，一连串的荧光星子宛若银河带，在昏暗的色区中熠熠生辉。
    尤其亮眼的是其中一个金色的试管，里面流动的金色荧光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哪怕在无数星河之中也能让你一眼看到。
    而就在金色的旁边，还有一个容易被忽视的，试管中的能源是湖蓝色，一眼望去就像是看到了蔚蓝地球的缩影，被关在这一方透明的天地。
    这是印忆柳的，虽然奇特，但是目前科研院还没研究出来具体有什么与众不同。
    她自己猜测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灵魂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个外来者。
    靳炀的进化能源不愧为接近人类极限，当科研院投放到一处用于实验的监/禁区时，整个充满了暴虐的区域中气氛顿时被压了下去，小型的暗化者被骤然加强的地球意识强行降解，而中高等种族虽然没有直接被降解为虚无，但其攻击力、精神都降低了许多。
    这对于一筹莫展的科研院来说，简直就是一道振奋人心的消息，这证明他们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九级进化人的进化能源无限接近地球意识。
    在此基础上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将其放大到最大，那么人造地球意识的构想未必就是空想。
    两人休养生息一周之后，被抽取的能源逐渐恢复填补，被自身的恢复系统修复完毕，又生龙活虎。
    而在这期间，旭阳小队又接下了新的任务，印忆柳和靳炀如今并不算b市的人，也不属于旭阳小队，但是整个基地默认他们能够随意进出，因此闲来无事的两人决定跟随小队一同前往。
    任务的目的地在距离中央基地极远的一座大型人类基地，和华国最边缘的一座超级基地相隔很近，名为姜城。
    如果仅仅提起这个城镇基地的名字，或许并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如果提起当前华国最大、水最深的人类自由联盟组织——佣兵者联盟，那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民间很有威望。
    而佣兵者联盟的大本营就建立在姜城之中。
    佣兵者联盟建立之初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组织，各个基地也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觉得这就是一个民间的聚集团伙，经过几次打压之后就会像其他的众多小组织变成一盘散沙。
    但是当佣兵者联盟的名头越来越大，加入的进化人越来越多，在许多行动事件中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终于引起了大型基地的注意。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佣兵者联盟吸收了大量的人类强者，在姜城划分了主城区当做大本营，里头大多是些性子躁动不喜欢被拘束的、又或者是些有能力不愿意屈居于人的亡命之徒，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佣兵者联盟的建立者是个有些神秘的男人，约莫三十三、四，进化等级为八，进化能力非常霸道，且极为护短，一旦加入了佣兵联盟并盟誓遵守规矩的，无论之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事情，都会成为被其庇护的手下人。
    各个基地开始还试过打压迫解，但是都没法子，最后只能默认佣兵者联盟的存在，并且渐渐地诸事都会提带一手。东部基地的救援活动中，就有佣兵者联盟中的人的踪迹。
    原本一个是民，一个是官，两方互不干涉，各有各的生存方式。
    b市基地的上层明白，在这种混乱的废土时代，再想像和平时代那般建立律法严明的国家是不可能的，总会有不服管教的人会凭借着自己的进化能力去惹是生非。
    与其强硬地花费巨大功夫将这些人管教起来，倒不如让他们在自己的地界自生自灭。
    于是基地和联盟两方表面上风平浪静没有冲突。
    在两则宣言初步拟定之后，从中央基地发送加密通讯传到其余超级基地中，除了距离姜城最近的、同时也是距离b市最远的处于华国边界的泗水基地之外，其余超级基地都迅速签订同意。
    在他们看来变异生物本就不是如今威胁人类的根本缘由，且变异生物的灵智日渐增生，似乎也建立起一种人类不能理解的特殊交流方式。
    在东部基地事件中，人和变异生物的关系打破了僵持，并且迅速破冰，华国各地都出现了人兽共存的现象。
    从主动献出进化能源的变异巨鸟，到在森林中遇到危险时出口相救的变异兽……
    但有一处地界格格不入与众不同。
    迟迟没有回复的泗水城终于还是引起了中央基地的注意，其实在更早的时候，b市就在注意着泗水城的动向。
    由于佣兵联盟的存在，导致从泗水到姜城周围的一片城市基地带都极为混乱，这里拥有最繁冗密集的商队街，同时有着最大的黑市，几乎贯穿整个姜城。
    这里贩卖军火粮食，高价倒卖精贵的烟草和白酒，除此之外还做人类的灰色生意，烧杀抢掠是这片区域最常见的事情。
    但黑市中最大的产业链却是关于变异兽的。
    最早的将变异母兽猎杀捕捉幼崽、断其爪牙驯化为奴役工具的，起源就是姜城的黑市，如今毅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链。
    猎杀变异兽的、贩卖小兽的、驯兽师等，甚至还有专门的斗兽场，越是凶猛的小兽卖价就越高。
    b市军部上层怀疑泗水基地之所以迟迟不肯签订《生物存立契约》，就是因为和佣兵联盟所在的贩卖变异兽的黑市有着利益关系，因此派出进化人小队探查。
    此行除了旭阳小队以外，还有另外的两个特战部队的进化人小队同行，佣兵联盟中有参与过东部基地救援行动的，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所以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姜城和泗水基地必须乔装打扮一番。
    ☆、囚斗场
    熙熙攘攘的扎石街道上来往的都是身着铠甲的进化人, 以及拉着货物跑全国的进化人商队。
    这里是华国的边界，同时也是第五个超级基地的所在点，一座巨大的城墙拔地而起, 将整个泗水基地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防护地，巨大的高达数米的城墙大门开了一半, 来往的进化人进出需要测试，确保不是暗化者生物伪装的人类。
    而在泗水基地的数百米之外，就是一片空旷的疏林，这里是泗水基地与姜城的交界处，两座城池之间几乎没有隔档。
    姜城的城门大开, 来往的商队和进化人可以随意进出, 无论是你是前来游历的、又或者是在正规基地上杀人越货逃到了姜城的、又或者是前来黑市做生意的……
    只要踏上这片混乱的土地, 没人会去探究你是谁, 来做什么，有的只是金钱和利益的交易纠缠。
    这虽是一座无主之城，但城中各处都能看到佣兵者联盟刻印的痕迹。
    城门口正在洽谈的一伙人身后盔甲就印着展翅欲飞的金色翅膀，而再往城市基地中，象征着佣兵者联盟的金色旗帜高高地悬挂在姜城的城墙之上。
    一伙从不远处疏林中慢慢朝着姜城大门走近的商队显得极不起眼, 他们只是众多来往人群中的一小部分, 穿着普普通通罩着袍子和遮目，也没做出什么高调出格的事情来引人注目。
    也就是其中一对坠在队伍中的看不清面容的进化人显得有些显眼，从外形看应当是一男一女，男性个子很高很挺拔, 身边的女性身形纤细，都被披风挡住了全貌。
    队伍中的几人只觉得耳畔微热，那穿着披风带着兜帽的女性进化人伸手摸了摸耳垂，实际上是在用指尖触碰发热的听讯器。
    一道微沉的声音从耳骨外附着的小设备传到耳中, 一男声压的极低，“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常，咱们现在怎么办？”
    带着兜帽的一男一女微微抬头对视一眼，男人露出的眸子中瞳孔深出是淡金色的，而女人的眉眼形状温柔好看，这正是跟着旭阳小队前往泗水城出任务的印忆柳和靳炀。
    他们伪装成从附近基地前来贩卖商货赚取差价的走商，虽然都捂得严严实实，但这种打扮在姜城附近非常常见，甚至还有更多穿的稀奇古怪的进化人。
    泗水基地迟迟没有签订协议，且又与佣兵者联盟相邻，这让b市上层有了一种把控不住的不安感，他们是绝对不能容忍再出现一个z市基地二号，这也是旭阳小队等前往的原因。
    到了地方之后，小队的人先是在基地外的小型旅店住了两晚，监视着泗水基地的动向，但是这两天都安安稳稳的，来往的人看起来都很正派，进出也需要合理的理由并鉴别身份。
    他们蹲守了两天，两个基地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个躁动的不行，一个十分沉静，按理说这就说明泗水基地和姜城没有什么勾结，应该让人放心才是。
    但是深知商场沉浮的靳炀却并不这么认为，正因为两个城市基地的交界线太清明，才恰恰说明其中有问题。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要掩盖什么，正常的基地往来多少是在所难免的，而正因为两方基地间丝毫不染，才说明泗水基地在刻意地掩盖和姜城之间的来往。
    如果是正经的商品货物交易，需要这么遮遮掩掩见不得人么？
    众人都不是什么蠢笨的，稍微点了两句心里都明了，看来这泗水基地还得查，但是怎么查又是个棘手的问题。
    作为整个西部最大最先进的超级基地，泗水城非常大，且囊括的地域广泛，是仅次于东部基地的第二大城市基地，外围用一堵严丝合密的巨大城墙作为隔档，用来抵御风寒和变异生物及暗化者。
    唯一能够进去的就是泗水基地正前方开着的半扇门，但是进入要验明身份，他们都是从特战部队来的进化人，一旦露了脸那就相当于暴露身份在裸奔。
    一时间小队的行动陷入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