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你家破产了，你都还能有这么一个地方。还能有一身做药膳的本事。你还是比我命好！”
    “什么命不命的，你吃得起药膳就是命好了。再说，你手头不是还握着一条生财之道么。”
    俞思雅挑眉：“什么？”
    “在片场卖盒饭啊。那么多剧组，你一个组一个组的去找熟人，让他们说动制片定你的盒饭。这个生意真的做下来，其实很赚的。一年保准收入两三百万，就是辛苦点。影视城一年到头就没断过剧组。你把那些生意全撬到手，你就是盒饭西施了。”
    俞思雅低头喝水，没还嘴。
    宁舒颜道：“那天饭局，你提醒我包间里有洗手间，是不是知道什么？”
    “徐至佑跟几个人说了要整治你，拍你果照。老家伙告诉我的。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毕竟同为女人，知道这种事伤害有多大。就顺口提醒一声，还不敢暴露了自己。”
    “行，就冲这我也用心把你调理得身心健康，也把零头给你抹了好了。至于哪天开业哪天不开业，甚至哪餐不开业，你留意药膳管官方微信的通知。”
    俞思雅对这些早有耳闻，闻言道:“知道了。”
    到点客人陆陆续续的就来了。萧濬依然没来，他去外地试戏去了。就是他想演赵高的那部戏。最后是他自己找到大学时的恩师出山出演秦始皇。这位老师比萧濬大十来岁，偶尔出来客串。之前还主演了一版《封神演义》，演姜太公。无论形象还是演技都是过硬的，也很有观众缘。
    看来萧影帝这次也是下了决心要转型。
    夏洁倒是时常来光顾，她就住在萧濬在附近租的别墅里。偶尔进城去看看新人培训的情况。
    一开始的四桌就是俞思雅、夏洁、楚老还有魏老太太。
    魏老太太来了好几回了，也跟宁舒颜渐渐熟络起来。她消息也灵通，这会儿在柜后台见到了宁舒颜便道：“小宁子，你这个药膳馆生意那么好，何必还去娱乐圈蹚浑水呢？那圈子真的乱。你看你好好一姑娘，之前不是也被妖魔化了。”
    这回她听儿子说了，是那个方董想潜规则小宁子不成，所以才要封杀她的。还涉及到方家的一些事。而且她也是个火爆脾气，宁舒颜当众殴打猥琐男还是很对她胃口的。
    “老太太，可我就是想混娱乐圈怎么办啊？”宁舒颜笑。
    老太太想了想，“那你找个能护着你的。你长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肯定很多人追求的。你在里头挑一个能帮得上你的。”
    “嗯，我听老太太的。”
    楚老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小孩哄了吧？也挺好，是个好孩子。”
    “又为您孙子头疼了？”不太忙的时候，宁舒颜还是喜欢在柜台和客人闲聊上几句的。不然哪是结交人脉，纯是卖饭了。
    “他又出新的幺蛾子了。”
    宁舒颜眨眨眼，“他又要做什么？”
    楚老没好气道：“要去做无国界医生。小宁子，你就当我老头子一个忙。你忽悠他来学艺，教不教他无所谓，哪怕就让他来你这里打杂呢。你帮老头子把他留下好不好？”
    宁舒颜愣了一下，无国界医生啊，那棒槌这么高尚？
    “您这不拉他后腿么？”
    “老头子愿意多捐钱捐物，可这孙子真不能捐了。那些地方战乱频繁，一个不小心踩到地雷砰就没了。”
    魏老太太和楚老不熟，不是一个圈子的。但听了这话也表示赞同，“是啊，小宁子，你就帮个忙。”
    宁舒颜也不知道从几时起她在这些老头、老太太嘴里就成了小宁子。当下她挠挠下巴，“我这个真没法教人的。您到时候别说我哄着你们楚家人玩儿就成。”
    楚老忙答应下来，“不会、不会。”
    又有客人来了，在外头候着位置。宁舒颜问俞思雅，“哎，你吃完没？吃完把位置腾出来。”
    俞思雅吃完了，坐那儿听宁舒颜和老爷子、老太太唠嗑呢。闻言起身坐到一旁沙发上。
    当值的妹子赶紧上前收拾了，然后招呼外头的客人进来，又给俞思雅上了消食的果茶。时常有客人吃过还留下坐一坐的。
    宁舒颜便进厨房去忙活了。
    稍后，夏洁也吃好了离开，又有新的客人进来。一直到第十二位客人离开，外头的门就关上了。俩妹子外加四个保安开始做打烊的活计。
    俞思雅这才起身开上车离开。
    外头俩娱记早盯着她的车了，也查清了车牌号是谁登记的。不过俞思雅在来的客人里不算什么，没太多新闻性。所以哪怕她是走正门离开，两人也没要单独采访的意思。
    采访她还不如从夏洁嘴里挖点萧影帝的消息呢。而且，夏洁之前的确透露了萧影帝在谋求转型，正积极尝试新戏路。有这一条就值得他们蹲守一整天了。至于夏洁，回头带一笔说知味药膳馆又多了一个明星客户就好。
    宁舒颜第二天就拎着药膳上元导的片场面试去了。元导也是在影视城，时间是昨天约好的。方导给透露的，元导身上有积年的跌打损伤。她的药膳就是针对这个的。
    等她到元导跟前做完自我介绍，把药膳双手奉上，旁边有人嗤笑一声，“弄得自己多懂似的。我们干武师这样，久病成良医，不知比卖狗皮膏药的强到哪去了。”
    “我当然知道你们肯定有专业的手段。可吃吃我做的药膳也没坏处不是。”这人怎么这么大的敌意啊，难不成又准备对她进行药膳打假？
    元导让人接了过来，“听小方吹过几回了，我今天倒真要尝尝。行了，你就去试火并鸳鸯楼的那一幕。”
    宁舒颜昨晚恶补了剧本，因为是动作戏，台词倒在其次，关键就是武打动作。可这一来就让她跳楼是什么意思？给下马威还是压根就不想用她？
    没错，火并鸳鸯楼的一幕女二就从楼上跳下来追击敌人来着。她是镖行总镖头的女儿，一身功夫得自家传。这幕是被敌人调虎离山了。
    元导要的就是镜头的真实感，所以才会找有功夫底子的人。这样的人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他确实对宁舒颜打猥琐男的动图很感兴趣，但也不想收下个娇小姐。所以直接让她试这一出。
    宁舒颜的念头不过在脑中转了一转，立马就道：“要化妆换衣服么？”
    “你穿的这身就可以。”元导仰头看看道。
    宁舒颜直接穿的运动服来的，问完就上楼去了，没成想到了二楼已经有一个跟女二形象很符合的人在了，还在小声呜呜哭着。
    她迅速反应过来，元导这是对这人不够满意，要找人替换掉她。方导得了消息，见缝插针就把她塞过来了。
    这种事情讲不得谦让的，她立即就位。执行导演那里一喊‘开始’，她直接从位置上起来，大喊一声‘站住’，两手在栏杆上一撑就身姿利落的跳了下去。
    中途被前方的人回身扔的飞镖所阻，半空一扭身子避开，以至于没能好好落地。只能就地滚了一滚消去力道，然后站起继续往前追去。这一幕是很考功夫底子的，尤其是半空那微微一扭。
    元导点点头，没错，确实有功夫底子，也很懂得落地时怎么消去力道。
    没人和宁舒颜搭戏，全靠她想像。等她跑出镜头范围，又从后头绕了回来。
    “元导，我回来了。”
    元导道：“很好，再来一遍。”
    宁舒颜连续跳了三次，手和膝盖有些痛了起来。她反应过来元老头是故意折腾她的，就是试她能不能吃苦头。所以，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一直到第七遍她都是兢兢业业的完成，没打一点折扣。
    元导这才点点头，“行，你去扮出来让我看看。咱们还是挺有缘分，你不吊威亚，我这戏就没有飞来飞去的动作，所有的镜头都很写实。”
    宁舒颜心道：也不知道哪个更辛苦一点？下回找个《卧虎藏龙》那样写意风格的武打片对比一下。
    她跟着化妆师走得有些一瘸一拐的，再是懂得保护自己，七次磕在差不多的地方，伤得也是不轻。但元导没给出休息时间，她也只能趁着化妆的时候稍微处理一下伤势而已。
    进去化妆间之后，女化妆师递给她一管药膏，“擦擦吧，以后这种时候还多着呢。元导追求的就是真实感，从他往下整个武师团队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但大家伙多多少少也曾在片场受过伤，伤药也是常备的。”
    宁舒颜道了声谢挽起裤脚把药膏擦上，一股清凉的感觉便透了进来。看来之前那个武师的自信确实是有根据的。她趁机利用治愈异能处理了五成的伤势。
    等扮出来，片场众人都觉得宁舒颜的扮相更适合男主小师妹白月光的人设。能让一个大英雄一直放在心底默默怀念几十年，分明这个扮相更有说服力。大英雄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好美色嘛。
    元导看了也觉得满意，虽然镜头不多，而且都是活在男主回忆中，但女二还是挺重要的。他拍戏精益求精，所以才对先前的女二号不够满意。不过他也没有立即就拍板定下来。
    “你先来拍之前的那些片段，我对比一下再做最后的决定。放心，就算是最后不用你，劳务费也少不了你的。”
    “好！”是她求着要上人家的戏，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在一边等着，顺道熟悉一下剧本。我先拍完这三幕再到你。就拍你采花回头那一幕，这一身衣服不用再换，你去和同组演员磨合一下。肖侃，你带她去认认人，再陪她对对戏。”
    肖侃是男n号，男主的小弟。后来宁舒颜才从他嘴里知道之前演女二的，是元导手下一位武师的女朋友。刚才呛她那人是这位武师的好兄弟。
    这一等等到了下午，因为元导拍戏太较真了，一点瑕疵都不能有。肖侃对她倒是挺热情的，之前带她认识了同组闲着的演员，这会儿还帮她拿了盒饭。
    “吃吧，等到什么时候真不好说。”
    宁舒颜道：“我不用签合同么？”为了表现得谦逊，她没带琦琦来。自然就得自己操心了。
    “等会儿会有人和你签个试用合同。”
    那跟不签也没什么区别。不用你，你直接走人就是了。反正就是元导的一言堂。估计也是他经常中途换下不满意的演员，这边已经习惯这样操作了。
    “嗯，你好好演吧。元导目前对你应该还是满意的。方才对戏，我看你演技也不错。”
    元导中午吃的宁舒颜送的药膳。终于轮到她上场的时候，元导道：“你明儿继续给我带药膳吧。该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宁舒颜道：“元导，不如我现场给你做？我拍方导的戏都是现场给他做的。”
    “不会耽误事？”
    “方导也不是可以将就的人啊。而且我每一餐最多只做十二份，多了也我不会接。”
    “行吧，那明天就把你的餐车开过来，挨着道具车摆放。”
    “好勒。”元导没有说她的药膳如何，但他这番表现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他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上还有旧伤，感受也会比年轻人深的。
    “不过，我不会因为你的药膳做得好，就对你降低要求的。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还是会把你换下来。但你可以继续在我的剧组卖药膳。当然，哪怕你不肯再卖药膳，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宁舒颜点头，固执的老头子！不过也是这样的精神，才能成为一线大导，压根不用理会辉煌的警告。
    拍的第一幕是文戏，宁舒颜扮作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红裳梳着双环髻蹲在草坪上采花，腿脚略微感到一些不灵便。
    “师妹——”男主从远方的大道上纵马归来，看到她的背影扬手召唤。
    宁舒颜听到了，抱着一捧烂漫山花回眸嫣然一笑......
    第一天就反反复复拍这一幕了，最后元导挑了其中他最满意的一次。
    “好了，第一天就这样，你先回去吧。明天记得准时到。”
    “好的。”
    宁舒颜过去同方导说了一下进度。
    方导挑眉，“直接拍摄了啊，那看来老前辈对你还是很满意的。这个角色人美、能打，性烈如火。跟你如今的公众形象还是很契合的。不然我也说不动老爷子用你试试。”
    如今才刚开始拍戏，肯定不能像萧濬那样去尝试挑战赵高这样颠覆的角色。能不是破产千金的角色，她已经很欣慰了。等以后她露脸的机会多了，自然会接到别的角色类型。
    “还只是临时工呢。而且老爷子忒狠，试戏直接让我跳了七次楼，下头都没什么保护的。”
    “所以让你做好吃苦的准备啊。临时工什么的，你也有好处。万一中途真的受不了，你也可以撤的。就不用付那么多违约金了。”
    “方导，明儿起我又要在片场做药膳卖了。你要是需要就到时候派人说一声，做好了来取就是。”
    “我也在这里待不了两天了，接下来就是后期制作。这片子快的话，寒假应该就能在电视台播放了。”
    宁舒颜露出笑意，九成以上的戏拍出来都不见天日的。可演员必须要露脸才有热度。所以大家挤破头都想上大导演、大制作的剧作，这样才能确保播出。而且副导演已经进班房了，哪怕徐至佑还不死心，但有方导在她也不用怕剪刀手神剪辑。
    至于元导的戏，那就更是贺晴、徐至佑、庄璟一干人等伸不进手的地方了。这一次她其实算是因祸得福了。不过，得先从临时工转正才行。
    之前那个被替换下去的女二临走对她说：“别以为你能留多久，早晚跟我一个下场。”她还是本剧组武师的女朋友呢。
    宁舒颜之前打了电话让琦琦打车来片场接一下她，她的膝盖之前跳楼摔伤了不太方便自己开车。这会儿她在方导这里坐了一会儿，琦琦便到了。
    “怎么了，颜颜？”电话里只说拍戏腿脚有些伤着了，开车会拉疼。也不知道伤得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