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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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边压在棠宁身上的齐洌看着对方被他吓得脸色一片苍白,边哭边哆嗦着手拨打120,明明她自己的手臂上也溅到了一些,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样,只不停为他哭着,见状,齐洌颤抖着手,缓缓往她的脸上伸去,似是想要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不要……哭……”
    他只挣扎着说出这样三个字,似是想要给棠宁一个笑以示安慰,只可惜嘴角都没来得及扬起,手一垂,人便昏迷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他迷迷糊糊地好似又遇到了曾经给他音乐启蒙的老师来。
    “齐洌你的作曲很棒,几乎已经达到了顶尖的水平,可你不适合写关于爱情的曲子。”
    “为什么?”那时刚满十八岁的齐洌一脸的不服气,明明他的歌已经火遍了大江南北,怎么就不适合写爱情的曲子了?他觉得他什么都适合。
    可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当初他老师脸上那抹温柔包容的笑来。
    “因为你还没爱上一个人,或许可以等到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之后,你再回头看看你的这些曲子,那时你就会懂我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他说。
    老师,我好像懂了……
    就在他遇到危险之时,选择毫不犹豫便扑向棠宁的那一瞬,他彻底懂了。
    他爱她。
    齐洌当前好感度:100。
    医院的长廊,棠宁没有焦距地看着眼前亮着灯的手术室,身上穿着的白色齐肩连衣裙早就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了,上头甚至还沾染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都是齐洌的血。
    “棠宁。”
    就在她盯着那红色的灯,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她缓缓转头。
    是傅寅则。
    可能是因为剧烈奔跑的缘故,此时的傅寅则,对比起他平时,实在狼狈太多,只见他手上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领带早已被松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工作时向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早已有好几缕耷拉在他的额前,额头布满了汗,在见到棠宁安安稳稳地坐在长椅上的一瞬,男人忽地松了口气,拖着西装外套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也是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的棠宁,站起身来,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嘴唇张了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下一秒好几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便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只一照面,棠宁便认出了来人正是齐洌的父母,后面跟着的可能还有齐家的其他亲戚。
    一帮人冲到棠宁面前,就连忙询问起棠宁齐洌的情况来,得知一瓶硫酸几乎全都泼到了他的背上,现在人还在手术室里做手术的消息后,齐洌的母亲就控制不住地捂嘴痛哭了起来。
    “阿姨……”棠宁上前相应伸手安慰一下她,不曾想下一秒直接被对方掀了个趔趄,若不是傅寅则扶得及时,恐怕人就已经摔倒在地了。
    此时已经完全陷在自己悲痛情绪中的齐洌母亲也顾不上棠宁了,她的理智在告诉她这是个意外,不应该去怪人家小姑娘,却仍旧无法不迁怒,之前齐洌对她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子产生了好感,还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妥了,现在更为了她,躺在手术室里人事不省。
    这一头齐洌的父亲见状,先安抚完妻子后,转身叹了口气,便让傅寅则带着棠宁先离开,以后的事情等齐洌醒来再说。
    然后,棠宁便浑浑噩噩地任由傅寅则带着她先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带她回了家。
    只是车子才刚开到别墅前头停稳,棠宁就解开了副驾驶的安全带,头也不回地往别墅里跑去。
    见状,傅寅则也急忙打开车门跟了上去,最终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背对着他,正把一把药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猛地灌下了一口水,咽了下去的棠宁。
    “棠宁……”
    傅寅则快步走了上前,刚刚咽完嘴里药的棠宁听到声音浑身一颤,连忙将手中的药瓶藏在了她的身后,转头便笑着朝已经来到了她身后的傅寅则看去。
    “怎么了吗?”
    见她这样的欲盖弥彰,傅寅则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响,才终于缓缓开口问道,“刚刚在吃什么?”
    闻言,棠宁的眼睛微微闪了闪,随后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没什么啊,就普通维生素嘛?还能有什么?”
    未免傅寅则怀疑,她将藏在身后的药瓶直接就拿了出来,递到了傅寅则的眼前,晃了晃。
    待看清楚上头的维生素b这几个字,傅寅则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乱吃什么就好,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还是你想出去吃点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棠宁十分随意地便将手中的维生素药瓶丢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上前两步就抱住了傅寅则的手臂,“我听你的。”
    “那就在家里吃吧,王师傅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晚上让他准备两道……”
    边和棠宁说着话,傅寅则眼角的余光边在床头柜上停留了会儿。
    夜晚,书房。
    他看着摊在他书桌上的几粒大小完全不同的药片,这是他让家里保姆在棠宁吃饭的时候,特意偷拿出来的。
    看了半天,他才缓缓拨通了个电话。
    “秦周,嗯,是我。帮我个忙,帮我化验几颗药的成分,并告诉我是治疗什么的。好,谢了。”
    挂断电话,傅寅则拿出了个透明塑料袋就将药片全都装了进去。
    与此同时,私人医院高级病房中。
    正在刷着微博的叶曦,一看完热搜,便立马将手机丢到了一旁。
    “硫酸竟然都叫齐洌挡了……便宜她了!”
    不过这才多久,齐洌就能为她做成这样,叶曦只觉得前几天开始有些舒坦的心又开始有些堵得慌了。
    那小贱人到底哪里好?又有哪里能比得上她?
    一个是这样,两个、三个都是这样!
    叶曦用力捏紧了被子。
    不过就算你们宝着贝着宠着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一篇小小的帖子,一次假装的自杀弄成了现在的全网黑,甚至还引来了私生粉的恶意报复,这次的硫酸洗脸让她逃了过去,那就让她看看她到底能逃多久!
    叶曦轻笑了声,又自得地靠了回去。
    晚饭时,傅寅则注意到棠宁根本就没吃上两口东西,也是这时他这才渐渐回忆起来,对方的胃口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
    已经有了些许猜测的傅寅则看着棠宁吃完饭就要回自己的房间,跟在她的身后,就在她跟他道完晚安,即将关上房门的刹那,男人的手直接按在了房门上。
    “今晚我可以也睡在这个房间里吗?”
    一听到傅寅则的话棠宁猛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朝傅寅则看了过来。
    最后,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的棠宁洗完澡后还是和傅寅则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傅寅则好笑地看着她紧闭双眼,浑身僵硬得好似一块木头的模样,单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便在棠宁的额头轻轻印下了一个吻,含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说过会等你心甘情愿的一天,就一定会等。”
    说着他轻轻抱住了棠宁纤瘦的后背,下巴在她头发上磨蹭了下,“睡吧,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体温,被他抱在怀中的棠宁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慢慢、慢慢软了下来。
    傅寅则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怀中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可还没入睡多久,她竟然直接在梦中哭泣了起来,是那种特别惹人心疼的抽泣,连声音都没有,只有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偶尔还夹杂着一次惊颤,如同受惊的食草动物,使得傅寅则只能不断收紧自己的怀抱,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口中则开始轻轻哼起了不知名的俄语小调,他不知道自己哼了多久,才终于感觉到怀中的棠宁止住了哭泣。
    见状,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再次在棠宁的额头印上一吻。
    “晚安。”
    之后的几夜皆是如此。
    齐洌的重伤入院,不仅没有让他的粉丝们反思自己之前无凭无据的责骂是不是做错了,反而在有心人的带节奏下,结合上一次齐洌遭遇塌方的时间,直接就扫把星的名头扣在了棠宁的头上。
    本来就是,明明齐洌前二十多年一直顺风顺水,怎么一遇到这个姓棠的女人,就又是遭遇塌方,又是为了救她被人泼硫酸,这不是扫把星还能是什么!
    硫酸啊,那种东西浇到身上该有多疼,据说齐洌现在人还没醒,情况也不是很好,对齐洌的心疼,担忧,害怕……等种种负面情绪全都转变成了对棠宁的破口大骂。
    可被骂归被骂,之前签下的戏,那部文安导演的《黑天鹅》棠宁还是需要去演的,更何况她也就最后一场戏了,演完也就杀青了。
    而这最后一幕戏,名为天鹅之死。
    眼看着早已搭好的舞台上,身穿一身黑色芭蕾舞服的棠宁,表情生动地跳着她的最后一场舞,因为早就已经服下毒药的缘故,口中直接吐出一口乌黑的血,一个旋转过后,人倒在了舞台中央……
    从显示器中看到这样一幕的傅寅则,心头忽的一窒,感觉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用力地捏紧了一般,不能呼吸也无法思考。
    只因为他在今天早上终于得到了他那位做化验师的老同学秦周的回复。
    ——老傅,化验结果出来了,这几种药基本都是抗抑郁药物。
    ——抑……郁?
    ——是的,这药是你的朋友在吃吗?还是谁?她的服药量大约多少?
    ——很多很多……
    ——很多吗?那她抑郁的程度绝对不轻,抑郁的时间可能也不短,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最好带你那朋友来英国见我一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一次,让他们互相见面聊一聊,才能看出她的情况,不过就她这个服药量和你跟我形容的那些情况来看,她现在的心理状况恐怕有点危险了……
    回想结束,听着耳边的文安导演喊了一声咔,棠宁也缓缓从台上爬了起来,转头笑眯眯地朝他看了过来,傅寅则才终于感觉到他之前因为棠宁的“死去”,那种好像快要窒息了的感觉慢慢在消散,面上若无其事对着朝他走来的棠宁笑了笑。
    棠宁的戏杀青后,那位叫文安的老导演可能也听到了一些网上的风言风语,还特意将棠宁叫到了他的身边夸奖安慰了一番,说是从影这么多年,她是他见过的这么多演员中最有天赋的那一批,有些后悔没跟棠宁早些认识,让她还好钻研演技,不要被外界的言论所影响,希望以后能看到她更多的作品。
    便是这样的一番认同,让棠宁在回去的路上,高兴得嘴角一直没有掉下来过,回去的路上更是叽叽喳喳地跟傅寅则一说起剧组的趣事来就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开车的空暇,傅寅则转头看了眼棠宁脸上的神采飞扬,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眼神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他太喜欢她这样的精神奕奕,生机勃勃。
    一路上氛围都很好,可没曾想两人才刚回到自家楼下,二楼靠西的位置忽然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棠宁一听就听出那不是别墅里向来最关心她的林妈的声音还能是谁!
    “是林妈!”
    她甚至都顾不上傅寅则有没有在她后头跟上来,以为林妈出了什么事情的棠宁随手拿起客厅的一只花瓶,一口气就冲到了二楼靠西的那间最大的钢琴房前,猛地推开了房门。
    下一秒,看清楚里面布置的棠宁便怔楞在了当场。
    纯白的玫瑰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一整个钢琴房,一推开门,浓郁的玫瑰香味迎面扑来,最中央的位置则空出了个爱心的位置,摆着钢琴,钢琴的上头放着的是一个一米高的红丝绒蛋糕,最上头立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带着皇冠,翩翩起舞,与她还有几分相似的q版芭蕾舞小人,小人的身旁紧靠着的是一个皮质的菱形盒子。
    就是这时,傅寅则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对她棠宁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花瓶放置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踩过玫瑰径直走向房间唯一空出来的爱心位置,伸手便从蛋糕上取下了那菱形的盒子。
    转头看向面前,表情仍然有些茫然的棠宁,傅寅则脸上的笑容就更明显了,“我知道今天你的戏要杀青,所以特意布置了这样一个地方,让林妈吸引你过来,帮你庆祝新电影杀青快乐,然后……”
    他轻轻打开手中的盒子,看了棠宁一眼,将盒子对准了棠宁的方向,半跪了下来,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盯着一脸愕然的棠宁的脸庞看了足足十秒,才终于露出个轻柔的笑来。
    “其实,婚姻对我而言,不是母亲的夜夜以泪洗面,就是我大嫂的歇斯底里,拳打脚踢,后来两人一个死在了我六岁生日那天,一个疯疯癫癫地进了精神病院后,也死了。傅家的男人都是人渣,我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所以,我从来没向往过什么家庭和婚姻,也从来没有打算将另一个女人牵连进我逐渐腐烂的人生,因为我负担不起。”
    “可是我遇到了你,棠宁,你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牵肠挂肚,辗转反侧。我会因为你的笑而笑,因为你的难受而不快乐,时时都在担心你的方方面面,害怕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甚至在心里设想过要是能将你天天绑在我的身上,让我天天一睁开眼能看到你就好了。是你让我有了面对婚姻,负担家庭的勇气。”
    “我认输了,宁宁。我知道我们的开始并没有多么的美好,也知道我这个人以前过分自由散漫,导致黑历史太多,如果你不介意不嫌弃的话,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照顾你下半辈子的机会,嫁给我。”
    听完傅寅则的话,棠宁的眼泪早就掉下来了。
    “可是我现在……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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