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番外·四十

    猝不及防第二次遇见西奥多之后，我就不是很想继续在法国呆着了。仔细算算我已经和休曼在外面玩了差不多两个月，留在英国的弗雷德会不会都要等疯了？
    所以我试探性跟休曼提了提要回去的事情，休曼开始还有点不情愿，后来我一提到他父亲休曼就立刻改了口，“其实我早就想爸爸了，”他笑嘻嘻耍无赖的样子也和弗雷德如出一辙，“但顾及到妈妈不是很想见到爸爸的心情才一直忍耐。”
    “……”等我真不想见你爸还不知道你会怎么哭呢。
    还没有让我好好合计一下在法国的最后一站去哪里玩，我的身体就又出了问题。当时我正和休曼商量午饭的安排，他坚持要吃烤牛排，抹了厚厚的油的那种。休曼正和我详细描述着他梦中情排的味道与香气，我突然感到一阵油腻恶心。
    ……不会吧。
    我几乎是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朝小腹摸去，难道是那天——
    生休曼的时候我情况不好，弗雷德抱着我说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有休曼一个就够了。他也确实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喝避孕魔药……看来就是那天了，弗雷德一定是气疯了忘记了这件事情……
    真的这么巧？
    ……真的这么巧。
    我拽着休曼去了附近的医院，果然……时隔十年，我和弗雷德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也不知道弗雷德会怎么想……他那么积极的避孕，到头来毁在了他的一时冲动上。
    想一想他惊愕又崩溃的脸，我就忍不住笑。
    不过……他也应该会喜欢这个孩子的吧。
    我本来还以为要安抚一下过了十年独生子生活的休曼，没想到他看起来比我还要高兴的多。“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就更不会分开了吧。”他笃定的说，我的心酸软一片，摸了摸他的头发。“爸爸妈妈不会离开你的。”我向他承诺，“我们都会一直陪到你不再需要我们陪伴为止。”
    我正在思考这个消息究竟要怎么告诉弗雷德，就收到了他寄过来的信。信非常短，字非常大。
    “陶瓷回来了！”
    光是看，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模样。陶瓷回来了……
    陶瓷回来了？
    陶瓷回来了！
    我的眼睛越瞪越大，足足把这几个字在脑子里过了叁遍才反应过来。已经有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陶瓷回来了……
    我拍了拍一脸茫然的休曼，“快点收拾东西，咱们要回家了。”
    “出什么事了？”休曼探头要去看那封信，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惊惶，“爸爸他……”
    “是好事。”我好笑的拍拍他，“你陶瓷婶婶回来了。乔治怕是要高兴疯了……”
    其实乔治看起来倒像是终于从疯癫中恢复了一般，之前的所谓成熟稳重在陶瓷面前通通扔了个干净，一下回到了二十岁之前的模样。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陶瓷，甚至因为陶瓷开始多次挤兑他之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荔枝。而荔枝也毫不示弱的和他对呛，再看不出之前两人的模范父女形象。
    陶瓷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干净纯粹的眼睛深处藏了些惶恐。
    我一到陋居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见我和休曼接连从壁炉里出来，乔治和荔枝都停止了互怼，领着陶瓷过来做介绍。
    陶瓷歪着头盯着我看了一会，磕磕巴巴的说：“我好像以前见过你？”
    乔治向我解释：“瓷娃娃她并没有完全恢复以前的记忆。”
    我冲陶瓷一笑，“你好，我叫Suman。”接着倾声附在她耳边轻轻说出那句我从二年级就想跟她说的话——“天王盖地虎。”
    陶瓷的眼睛瞬间睁大，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你……你……”她改换了普通话，声音都在颤抖。
    我冲她挤了挤眼睛，扭过身把休曼推到她跟前，“这是我儿子。也叫Suman。他爸爸非要这样起。不过没关系，”我笑吟吟的说，“你就喊我舒曼，喊他休曼。”
    陶瓷拼命点头，“我真没想到……”
    “其实我在二年级看见第一眼就想过去和你打招呼了。”终于有了机会和这个我神交已久的姑娘说话，我痛痛快快把那些年的感受都说出来，“但我又害怕引起这两个人的注意……就一直没敢。”
    “但你还是引起弗雷德的注意啦？”也许是同为老乡的原因，陶瓷对上我放松了许多，甚至眼睛里藏着的惶恐不安也消失不见。旁边的乔治也注意到了这个状况，他的眸光黯了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也不再多言，感觉乔治比弗雷德情商高多了，他多会撩陶瓷啊，哄她肯定是一把好手，不像弗雷德……
    “爸爸！”休曼突然喊道，他朝刚刚赶过来的弗雷德挥了挥手，兴高采烈的大声嚷嚷道：“爸爸！妈妈又怀孕啦！我要当哥哥啦！”
    我和陶瓷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正要走过来的弗雷德也僵在了原地。我暗搓搓瞪了自家不省心的熊孩子一眼，对上弗雷德不可置信的眼睛微笑。
    弗雷德顿了顿，大步朝我走过来。他伸手小心摸了摸我的小腹，声音有些低，“……那天晚上？”
    “嗯。”我点点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伸手要去揉他的头发，弗雷德微微低了头任我揉，“两个月不见有没有很想我和休曼？”
    “有。”弗雷德小心抱住我，轻轻亲吻我的额角，“我非常想念你。”
    休曼发出了恶心的唏嘘声，弗雷德立刻侧脸瞪他，休曼笑嘻嘻冲他扮了个鬼脸拽着荔枝跑了，弗雷德哼了一声。“好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的德行。”我拽拽他的衣领示意他把头低下，在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也很想你，韦斯莱先生。”
    一边的陶瓷眼中像是含了羡慕，等我打发走弗雷德，她也软声央求着乔治给她和我单独相处的时间，乔治看了我一眼，冲我点了点头。又揉了揉陶瓷的头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陶瓷的耳边渐渐泛起红色，她轻轻推了乔治一把。乔治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陶瓷和我并肩坐着，沉默了一会才有些犹豫的开口，“我……我有点害怕。”
    我没说话，静静望着她。陶瓷咬了咬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无论是乔治还是荔枝……”她的手紧紧搅成一团，“我没有过去的记忆……等于突然就多了丈夫和与我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
    我握住了她的手，“我理解你的心情，陶瓷。”陶瓷立刻惊喜的望着我，眼睛里有了水光，“真的吗？我一直不敢跟别人说……这边都在感慨我终于回来了乔治苦尽甘来了荔枝终于有妈妈了……而我父母那边又提心吊胆的怕我受到欺负我也不敢说……”她的声音带了点哽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顺应自己的心。”我温声说，“你现在首先需要向自己确定叁个问题。第一，你是陶瓷吗？第二，你爱乔治和荔枝吗？第叁，你愿意接受现在的生活吗？”
    陶瓷茫然无措的看着我，“我不知道……”我轻轻抱住她，“那就好好想。乔治一向宠你，他不会逼你的……”
    陶瓷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我以后能经常去找你吗？舒曼？”
    “放心啦，”我笑着安抚她，“我们可是邻居呢。以后怕是要天天见面，还要希望你不要烦我呢。”
    陶瓷又开心起来，“能和我聊聊过去的事情吗？我英语不大好……只有听乔治说话才不费劲，但我不太敢跟他提过去的事情……”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乔治非要我自己想……而且……我欠了他十二年，那十二年……”她咬住唇望着我，一双乌眸水光盈盈，我又重新搂住她，有点明白为什么从十叁岁遇见她开始乔治就会把她捧在手心上宠着哄着。“你想听什么？你和乔治弗雷德在霍格沃兹的事情？还是想听乔治这些年的经历？呃……”我摸了摸她滑顺的长发，“要不我跟你讲讲我和弗雷德的故事？”
    “哎可以吗？”陶瓷眨巴着眼睛望着我，好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八卦了又脸颊微红的低下头去，我开始思考如果亲她一口乔治会不会找我算账，最后只是遗憾的捏了捏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现在的陶瓷还是个孩子呢……生理年龄也不过十九，从小被父母宠着，穿越过来又被乔治护着，估计心理年龄更小。说不定比从小生活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的荔枝也大不了多少。也难怪她会害怕。
    我从我穿越前的事情开始讲起，讲到我父母的事情之时她怜惜的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
    “看来她们相处的不错。”弗雷德把胳膊懒洋洋的搭在乔治的肩膀上，“我不得不说，兄弟，瓷娃娃现在在小青蛇面前可比在你跟前放松多了。”
    乔治挑了挑眉，“哦兄弟，那你有没有发现舒曼看瓷娃娃的眼神比看你温柔多了？”
    弗雷德：……
    弗雷德刚张口想说什么，突然看见陶瓷红着脸啄了舒曼一口，他顿时想不起刚刚是想说什么了。
    “嘿！”他伸胳膊捣了乔治一下，“瓷娃娃有主动亲过你吗？”
    乔治收了笑，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弗雷德刚想幸灾乐祸的说什么，就又看见舒曼捧了陶瓷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大口。
    弗雷德：……
    “啧啧。舒曼有这样亲过你吗，兄弟？”
    今天的双子依旧在互相伤害。
    ……
    最后我和陶瓷是被双子强制分开的，本来她抱着我的胳膊琢磨着怎么哄乔治答应今天晚上她和我睡，结果乔治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陶瓷小心窥了他一眼，“乔治……”
    “什么，瓷娃娃？”
    陶瓷扁扁嘴，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我的胳膊，用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我，“舒曼我明天能去……”
    “咳。”
    陶瓷的脸颊都鼓了起来，她不满的看了一眼乔治，“乔治！”
    乔治伸手搂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我正盯着他们看的正高兴，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小青蛇……”弗雷德委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我忍不住笑。
    “忘了你可怜的丈夫眼巴巴在英国盼了你两个月……而你回来就跟他说了几句话？”弗雷德的怨气好像能冒出来了，我笑着回身亲了他一口，“我不是给你带了礼物？”我示意他去看我的小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兴不兴奋？”
    “惊喜、意外、刺激、兴奋。”弗雷德平板着声音说，他叹了口气抱紧我，“希望这次没事……”
    ……没事？
    弗雷德可真是个乌鸦嘴。
    这个孩子倒是个乖巧的，整个怀孕阶段都没有怎么折腾过我，我还曾笑着跟弗雷德说这一胎一定是个漂亮软萌的小姑娘，让他一定不要把她带疯了，结果没想到这孩子大招留在最后呢。
    我痛晕过去好几次，最后竟然恍惚看见了弗雷德的眼泪。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小青蛇，舒曼……”他哽咽着唤我，把脸贴在我们相握的手上，“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
    我想对他笑一笑，可如此剧烈的痛苦让我的脸狰狞而僵硬，最后我还是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病房，弗雷德正握着我的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而我旁边还躺了一个金发的小婴儿。我有些费力的侧头想去看她，却惊醒了弗雷德。
    我软软冲他笑，“弗雷德……？”我惊愕的望着他顺着脸颊滚落的眼泪，“你……”
    弗雷德没去管这些，他只是深深的望着我，“小青蛇……你答应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我眼睛酸痛，也有想落泪的冲动，“我答应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弗雷德笑了起来，一如我们初见。
    ——————————舒曼和弗雷德番外正式完结的分割线——————
    下面是我卡文期间突如其来的一个脑洞。（你们可以当成真正结局，也可以当成平行世界，完全认为这是我瞎写的也可以，因为它只是我突发奇想的一个脑洞2333）
    舒曼会走到弗雷德前面。
    这他们都知道，但谁也不曾想过原来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们甚至连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都来不及过。
    那是一个下午，弗雷德刚刚陪着舒曼睡了个午觉。才一睁眼，就看见舒曼正怔怔盯着他瞧，一双碧绿如湖水的眼睛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波光粼粼，不再是暗淡无光的模样。
    弗雷德心里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勉力把那种情绪压下，伸手摸了摸舒曼的脸颊，“怎么了？突然发现你丈夫颜值爆表？”
    舒曼慢慢伸手抓住他的手，身子又往弗雷德怀里蹭了蹭。“弗雷德……”她像平时那样软软唤他，露出了一个甜软的笑，“你喜欢我吗？”
    弗雷德握紧她的手，低下头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我爱你。你是我深爱的妻子，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舒曼，”他有些哽咽的唤她，“你不要离开我……”
    舒曼没有再说话，她好像伸手想摸他的脸颊，又或者是想替他擦去流下的泪珠，只是手才举到一半就涣散了瞳光。弗雷德一把抓住掉落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个惨笑。
    弗雷德一生喜欢过两个姑娘，她们都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舒曼去世后，弗雷德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的两个儿女。
    他们是他和舒曼的掌中宝。是他们爱的结晶。可是要不是他们，舒曼也不会被两次难产弄垮了身子，早早离开了他。
    舒曼好像把他的一半灵魂都带走了，徒留另一半在这个人间浑浑噩噩的活着。他们从相识相爱到组建家庭，一共二十多年，她早已融进了他的骨血，如今被硬生生抽离出，痛苦难言。
    他回忆起往日时光，常常后悔自己之前没有早些弄清自己的心意，甚至还狠狠伤害过她。舒曼本就敏感而缺爱，他的愚蠢更在她心上捅了狠狠一刀，纵使他之后再怎么仔细呵护也没有彻底长好。
    舒曼直到最后闭眼，都没有彻底相信他对她的爱意。
    她一次次的询问他是否喜欢她，就连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喜欢我吗”……
    他这个爱人、丈夫是有多不合格……
    等他和舒曼的小女儿从霍格沃兹毕业，弗雷德才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卸下身上的担子，也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女儿与舒曼酷似的脸庞。
    舒曼……
    弗雷德回想着她甜软的笑靥，慢慢闭上了眼睛。
    希望梦里有你。
    ……
    等弗雷德一觉睡醒，见到的居然是十一岁乔治笑嘻嘻的脸，“嘿兄弟，我们马上就要到霍格沃兹了，别睡了。”
    他一下坐直身体，不可置信的环顾了周围的环境，他现在居然在霍格沃兹特快上！
    怎么会？他……他居然回到了十一岁！这是梦吗……如果是梦……那请慢一点醒，至少……至少让他能再见一次舒曼。
    也许上天是真的给了他一个改变的机会，弗雷德直到心惊胆战的过完一年级都没有再醒，他是真的回到了十一岁的时候。
    那么——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紧紧盯着新生群里混着的那个明明漂亮到发光却意外的丢到人群里就毫不起眼的姑娘。
    她的金发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一双翡翠绿的眼睛像是初春冰雪消融的湖泊，清冷又含着柔和的暖意。
    舒曼。
    他的妻子。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压制住立刻冲出去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不能吓到她，弗雷德在心底默念着，他不能给小舒曼留下不好的印象。
    终于，他时隔多年又一次感受到了舒曼朝他投来的隐秘视线，弗雷德装作毫无察觉，却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弗雷德静静等到散席，站起身混在人群里朝低着头跟在斯莱特林级长身后的舒曼走去。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弗雷德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在舒曼没反应过来前就捂住她的嘴拖到了最近的一个密道里。
    弗雷德看着她惊惶又茫然的眼睛，俯下身来轻轻说出那句话——“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这一次，我会在一开始就抓住你，永远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