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7）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相貌的黎玥明显从对方的声音里认出了他。
    是应书航。
    原本用力摁住黎玥的应书航见她已经认出自己，便松开了原本捂住她的嘴的手，虽然他明知现在整个15楼都没有人，但他向来小心谨慎。
    终于被放开了的黎玥，立刻推开他，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听起来鼻音有些重，带着一丝沙哑。在黑暗的环境里，使得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平添了一丝暧昧。
    应书航闻言挑眉。
    “噢？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平日里说话向来温润克制的应书航，有些恶毒的讥梢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低声说道，有些委屈。
    “还装傻吗？明知道我是这的总裁，还跑来这里上班，胆子倒是挺大。”
    应书航感到有些烦躁，一把扯松了领带。
    “我不想与你浪费时间，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什么？钱？”
    黎玥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很吃惊？那你告诉我，你不要钱，来到前男友这里上班，倒是为了什么？”
    黎玥低头一言不发。
    应书航一下逼近了她，用手捏着她的下巴，是她被迫抬高脸庞，她白皙的脸上很快被捏出了一片红痕。
    他低声暗哑的在黎玥的耳边说着。
    “要不是担心开灯会让人注意这里，我真想开灯好好看你此刻的表情，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的另外一面呢？那个跟在我后面，喊着阿航，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的人哪去了？”
    “她？死了”
    被捏着下巴的黎玥突然开口说道，她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人。
    应书航皱眉，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慌张，但被他很快忽视。
    他深吸一口气，看来黎玥并没被自己的威胁恐吓住，那接下来对她的态度不能强硬，否则只会增加黎玥的反感，让事情变地更糟，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再度开口的时候有意放软了语气。
    “阿玥，我承认，我提出分手比较仓猝，没有跟你好好谈过，这对你确实不公平。”
    他停顿了下，酝酿着感情说出事先在心底准备过的长篇大论。
    “那时候我临近毕业，再加上你对我无条件的付出，让我压力很大，经过反复思考，我不想再耽误你，你是个好姑娘，但是你不应该把你的人生，前途，都孤注一掷的赌在我的身上，这对你和我都不公平。但是我那时候比较幼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于是只好躲着你，冷落你。奢望你能知难而退……现在想想，那时我的处理方式太糟糕了。伤害了你不说，也玷污了咱们之前的感情……”
    讲到这里的应书航内心有些忐忑，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其实根本不值得深究，连他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但是，如果对象是黎玥的话，他的内心还是有着那么一丝笃定。
    他走到黎玥身边，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她指尖冰冷，尽管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面容，他仍从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了她听了他的话之后的震动。
    这让他使得他忍不住有些得意。
    脑海里关于黎玥目的的一个猜测逐渐清晰。
    她的心底还有他，没错了，只能是这样了。
    他眼中的冰冷逐渐散去，大胆的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黎玥一动不动，就这么被应书航握着，也不抽出手，看似温顺的低着头。
    他有了底气，轻轻的开口，像以前俩人相处那般，柔声唤道。
    “阿玥……分手后，你受了不少苦吧，听说你一直被章主任刁难？这也难免，你是这一批实习生里基础最差的，尤其还是自学的学历……被人轻视太正常了，不如我想办法把你调到外地的分公司里，做个清闲主管怎么样，不用受人训斥。”
    应书航一副为黎玥着想的样子深情的说道。
    黎玥闻言却缓缓的摇摇头，轻声说道。
    “不，我不想去外地，我挺喜欢这里的。”
    应书航面露无奈，实则心底冷笑一声，口是心非，是喜欢在这里看着我吧。
    就在这时，黎玥突然把手从应书航的手里抽出来，动作果断。
    “应总裁”她轻声唤着他，应书航听到后心头竟然一颤，情绪已经镇定下来的她，声音不再沙哑。
    “我想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样，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就像你说的，当初我们就算分手了，分手的话，我们，就是陌生人了，我会以后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我进这家公司，确实像你说的，有我自己的理由，你知道，我当初把大学学费都给了你，没能上大学，其实我那几年一直在骗家里人我念大学，家里人不清楚我在A城的状况，他们还一直以为我混的不错，我进了公司，就穿了公司制服拍了照片，寄回家里了，我其实就是想让家里人开心一下。”她停顿下来，抿紧嘴唇，仿佛在鼓起勇气。
    “我暂时不能离开公司，至少到年末不行，因为年末，我父母会来城里看我，所以拜托你不要把我赶出去！明年，我明年一定找工作离开，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干扰你和杜小姐的事情，杜小姐很漂亮，你俩真的很相配。”
    听完黎玥的话，应书航一时有些恍惚。
    老实说，关于黎玥，应书航在脑海中进行了很多预想，可是不管哪种预想，他都是建立在他的角度的，向来自视甚高的他，从来没想过黎玥的理由里竟然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在她的长篇大论里，自己的名字甚至都没出现过，怎么会这样？他可是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的人，他的分手难道不该给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吗？几年的感情，就这么大言不惭的可以当他陌生人？
    应书航的眸底神色不变，但是抿紧的唇显出他此刻心情不悦。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想了一会，开口问道。
    黎玥立马肯定的点头。
    “恩，我骗你也没有好处呀，其实，我知道，我就算去给你和杜小姐捣乱，让你们结不成婚，你也不会跟我在一起，我这点是知道的，当初是我想叉了，那时候喜欢你，有一部分是把你看成了自己的寄托，你是那么的优秀，我就忍不住对你加倍的好……现在想想自己太蠢了，当我的生活没有你后，我就想着，也许自己努力看看，看看能做到何种地步，没想到，自考竟然过了。我特别开心，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努力取得回报的成就感。”
    她说道自己开心的地方，语调越发欢快起来，就算此时会议室里没有开灯，站在她旁边的应书航也禁不住被感染道。
    “那，希望你能说道做到，否则我……”应书航威胁的话语讲了一半就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黎玥连忙低头，从衣兜里拿出来，放在耳旁侧头接听。
    “哎？啊是晓薇呀！什么！大楼要关门了吗？我……我没有迷路啦！不不，你别上来，我马上下楼啦，嗯嗯，拜拜”
    黎玥挂断了电话，神色自然的对站在暗处的应书航说道。
    “是齐晓薇，噢，我一个办公室的朋友，她等我好久了，我要下去了。”
    说着她蹲下身，借用着手机幽暗的屏幕光亮，把刚才二人挣扎，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待一张张的全部拾起后，站起身，用双手把它对齐，整理好后，双手捧着，递给应书航。
    接过文件的应书航有些无语，这本是他与她相见的借口。
    “文件运送成功，我能走了吗？应总裁。”
    应书航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那再见，你也早点回家吧”
    黎玥神色自然的挥挥手，转身是就着手机的光，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仍然站在会议室里的应书航，听着黎玥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心中产生了些微妙的情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兜里掏出之前在会议室里等待黎玥的时候剩下一半的烟盒，他以前念书的时候偶尔会吸，认识杜佳敏后，因为她讨厌这味道，便戒掉了。没想到今日却因黎玥破了戒。
    想起黎玥，想起她的话，让他有些相信那个阿玥果真把他放下了，伴随着思绪他的脸在升腾而起的烟圈中显得晦涩不明。
    杜氏生物公司大楼外，刚快步走出的黎玥就看见了外面一脸不满的齐晓薇。
    “你送个文件不会是走上15楼的吧！怎么可能这么慢！再不下来公车就都赶不上了”
    “我就是走的慢呀，怎么可能爬15楼。”
    黎玥笑眯眯的挎着齐晓薇的胳膊，好脾气的说道。
    齐晓薇却一脸怀疑的盯着她。
    “我才不相信！你这个家伙一定在哪健身了，要不怎么脸这么红！我反正不信你啦！连零食都会拒绝的女人肯定对自己心狠手辣！”
    黎玥用手背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这个？啊！我想起来了，我在上面听了好久笑话，特别好笑，一直憋着不笑来着……”
    “笑话？这么晚谁给你讲笑话呀！你又编鬼话骗我！”
    齐晓薇毫不留情的伸手想去掐黎玥的腰部软肉，谁知摸了半天却没抓到一块，心里骂道，这女人身材也太好了吧。
    黎玥被她弄的痒的不行，一边笑着一边告饶道。
    “哈哈，别闹我了，我错了啦。”
    这时，最后一班公车开来，齐晓薇连忙拉着黎玥的手跳上了车。
    随着公车的越开越远，黎玥扭过头，望向杜氏大楼的方向，脸上刚和齐晓薇哄闹的笑意仍在，但是她的眸底却像深潭一样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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