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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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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颂宁手上正绣一朵祥云,听闻这话,指尖轻轻一颤,手里的针法全乱了,干脆扯开重来。
    “左右都是一样,在家里和在…也不过都是那些礼节。”
    另一头,云朗勾着脖子要云采喂一口冰碗给她,被冷不丁塞了块冰,凉得她牙花子乱颤:“中秋还好说,七夕之前没成便一切都好。”
    徐颂宁:……
    她并没把昌意公主府的事情透露给两朵云,这两人此刻还处于一个“你这厮居然敢求娶我家姑娘”的心态上,对薛愈并没多少好印象,非常不痛快。
    如今时节的七夕,除却乞巧拜月外,外头也有人,借着鹊桥相会的典故,搭了花桥供情人玩耍,故而每逢七夕,总有青年男女互相邀出门玩耍的,新婚的小夫妻,也会相携出游。
    云采点头:“确实。”
    阿清撑不住,笑出声来。
    徐颂宁偏头问她:“徐遇瑾的腿伤如何了?”
    阿清也讨了冰碗来吃,听见问话:“我已经打断重新接好了,再长上后,虽然会较另一条腿略长一点,但平时看不出来,走路也不妨碍,徐小公子似乎今年要考秋闱,我去的时候正背书。”
    徐颂宁点点头,吩咐云采:“你留意些他母亲,若有什么难事,能帮则帮。”
    俄而便到七夕,徐顺元难得做了回开明爹,跑来询问徐颂宁可有约。
    然而薛侯爷显然是不解风情的,敬平侯为此很是失望,跑去找姨娘喝酒排解心情了。
    徐颂宁算完了账,跟三妹妹徐颂安一起放喜蛛,这已是她待字闺中的最后一个七夕了。
    “大姐姐嫁过去后,还会常回来吗?”
    徐颂安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拜着月亮,音调很清亮。徐颂宁愣了愣,摇头笑:“我也不知道,要看我夫君放不放我回来。”
    徐颂宁一直觉得,自己对这院子是没什么留恋的。
    她对活生生的人都很难生出留恋来,真情实感在乎的拢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从没因为跟人相处久了,再离散的时候就生出不舍来,何况是死物。
    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恍惚生出些眷恋来。
    “大姐姐的夫君还能不让你回来吗?!”徐颂安对此完全不了解,瞪大了眼睛疑惑。
    徐颂宁捏她脸颊:“兴许到时候,府中有许多活计,他留我做苦工,也说不定呀。”
    小姑娘为此很是震撼:“那大姐姐一定多带些嫁妆过去,到时候还可以雇人帮忙。”
    徐颂宁点头:“我尽量。”
    第34章
    “姑娘这段时候,总是心事重重,是不是在担忧成婚后的事情?”
    徐颂宁试穿嫁衣时候,发觉腰身瘦了一分,一边被人打趣着“为伊消得人憔悴”,一边认命地拆下衣裳来修整。
    阿清坐在她身边,托着腮,漫不经心发问。
    徐颂宁撑着头:“的确是有些担忧。”
    她眉头皱起了又松开,手里的针线几乎戳到手指,连错几针后,干脆把绣架放下:“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觉得并不在意的,但是想到了,又想到…总还是有点忐忑的。”
    略一顿,她抬手吩咐阿清帮自己拿佛经来,低垂着眉,慢条斯理说道:“原本想想,嫁人而已,总要有这一天,然而想到,那个人是薛愈,便又觉得,心事重重。”
    她第一次在人前叫薛愈的名字。
    不是定安侯,不是薛侯爷,不是乱七八糟的官衔名称,只是那个眉眼温和,心思深沉的青年人而已。
    顿一顿,她叹口气:“不过薛侯爷应该是很淡定的。”
    阿清心说,不一定吧。
    此时月至中天,今夜不设宵禁,外间依旧车如流水马如龙,灯海连绵,街道上人声鼎沸。
    薛愈解了剑,身上官服那薄披风寡淡裹了,神情平静地站在街头,今日人多事多,各处人手不够,唯恐生火事,宣平司事情进来颇闲散,遂请了这群大佛出面帮忙,薛侯爷大约是人逢喜事好说话,很快就点头,不仅派了人来,自己都溜达来逛街了。
    “你在等人吗?”周珏喝着茶,惊诧问道:“你都在这儿坐半夜了吧?我以为你说七夕出来逛逛,是买些吃的喝的,看看杂耍技艺,玩上两圈,孰料我都逛了三圈,你还在喝茶。”
    薛愈坐在茶摊里,神色在如昼的灯市里被映亮,唇边一点温和成习惯的笑,捏着盏茶,眼神掠过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没。”薛愈摇摇头,揉着眉心:“在看人。”
    “你平日在宣平司里,人情百态,还没看够?”周珏嗤笑一声,坐他身边:“我以为你在等徐家大姑娘,怎么没把人约出来走一走、说说话。”
    薛愈指节蹭一蹭鼻梁:“看看寻常男女怎么相处的,我总吓到她,不知是哪里不得体,看看旁人是怎么做的。”
    他在街头闲看了半夜,就是为了看这个的。
    周珏叫他气笑了,无话可说地坐他身边:“看出个所以然了吗?”
    薛侯爷摇摇头。
    周珏瞥着这人,忽然想起些什么,凑过来问说:“你即将成亲,可紧张吗?”
    薛愈身后的江裕倒抽一口凉气,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周珏。
    周珏:?
    “我还好。”薛愈正当此时,咳嗽一声:“不过说起此事,我有些事情想请询问些意见,关于婚仪当日礼节与院落布置的,你若百无聊赖,无处可去,不妨帮我看看。”
    周珏:?
    后者从袖中抽出一叠图纸,挨个摊开铺在桌面。
    周大夫与薛愈相熟少说也六七年,早些时候他还在军营之中,刀山血海做滚刀肉的时候,就给他把过脉、看过伤,直到此刻,终于看出此人皮囊下的本质:“你个……”
    他犹豫半晌,艰难地吞下那俩字,转而委婉道:“你看谁家正经人,揣着这些玩意儿满大街乱逛?”
    时日这东西,是很玄妙的,可以度日如年,也可如白驹过隙。
    八月初很快便到,徐颂宁在这段时间的每一天都觉度日如年,等待漫长,然而真要到了,却只觉得怎么这样快,仿佛还是才出正月的那个时候。
    她身边几个丫头也跟着忐忑紧张,见过事儿的阿清都慌张起来,宋姨娘也每日来寻她说话解闷,担忧她过于紧张。
    “大公子很快要回来,届时会背着姑娘出门的。”
    这说的是徐勤淮。
    他姨娘很早便跟着徐顺元,徐颂宁她母亲进门时候,后者已经有孕在身。沈知蕴在时候,他日子还算好过,后来郭氏入门,忌惮这个庶长子,便外出求学去,躲了很远。
    “大哥哥?”
    徐颂宁弯着眉眼,点一点头:“本以为又要等过年再见,想不到这么快又要团圆。”
    “是,李姨娘很开心,连声说要给姑娘添厚厚一份妆。”宋姨娘弯眉笑,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温柔。
    徐颂宁温和点头:“我晓得姨娘今日来,是父亲要问,待我成亲那日,是否要夫人出来观礼。”她缓缓道:“夫人若身体撑得住,我自然是希望她来的,若身体实在不适,做小辈的,也实实在在不忍心,一切只看夫人身体如何便是,旁的由父亲做主。”
    宋姨娘愣了愣:“我…姑娘的大日子,实在不必……”
    徐颂宁摇摇头:“姨娘去说就是。”
    这话被原样递到了徐顺元那里,顺道送去的,还有徐颂宁早些时候吩咐人给郭氏裁制的簇新的贴面衣裳。
    敬平侯为此难得夸她一句:“大丫头虽然只是个女孩,成不了什么大器,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胸的。”
    听见这话的徐颂宁寡淡一笑:“我确实是不如二弟弟能成大器的。”
    彼时她正站在自己的嫁衣前,看着那整副头面,仿佛垂落下的帷幕,掀开便是新的一篇。
    她一宿难安,两朵云急匆匆来叫她起身的时候,她已经坐了起来。阿清紧随两朵云其后:“姑娘,适才夫人院子里来传话,说夫人脾胃不和,今日怕是来不了。”
    徐颂宁撩起眼皮,朝她微微一笑。
    “那实在是很可惜了。”
    阿清笑一笑:“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徐颂宁略作休整,为她绞脸上妆的娘子便鱼贯而入,八月里已经有些凉,沈照宵和沈照霓起了大早进来,掸去一身霜寒才敢凑过来。
    霍修玉和宋景晔来得晚了些,为了搀着贺老太君。
    老太太笑眯眯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家大姑娘怎么一下子长得那么大了呀。”徐颂宁穿戴者厚重的凤冠霞帔,一时半会儿起不了身,手伸过去递到老太太的掌心,被贺老太君紧紧握在掌心。
    满屋子热热闹闹,两个小表妹在人群里凑着看热闹,无数吉祥的物件把这屋子塞满,徐颂宁听见外面连绵的鞭炮声,大哥哥轻扣了门。
    “我们大姑娘,收拾好了吗?”
    徐颂宁被人搀起,被徐勤淮背在肩头上,贺老太君轻轻拍她肩头:“好孩子,去吧。”
    她手中障面的锦扇微晃,抬起眼去,看见那人站在廊下,笑意温和。
    “去吧。”
    第35章
    满眼的喜庆,徐颂宁被人轻轻握住手,她以为只她自己是紧张的,却有些意外的,摸到温热微湿的掌心。
    扇子的边缘略压下去,人声鼎沸里,她看见薛愈温和的、从容不迫的一双眉眼。
    他没一丝破绽地把她牵住,除了微湿的手心。
    原来他也是紧张的。
    瘦长的指节微屈,坦然从容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握到掌心。那么温热的一双手,徐颂宁从没被个男人这样牵着过,眼前还没来得及晃过些日后的画面,倒是先晃过了被她看过一遍后就塞进了妆奁,再没翻开过的避火图。
    她思绪纷乱至极,男人生得高挑,她抬头就看见薛愈微微滚动的喉结,掩映在鲜艳的领口间,再往上是线条流畅的下颌,与微笑着的唇。
    徐颂宁心里愈发乱,抿着唇,分明只有几根手指被他轻轻牵住,却仿佛是浑身上下都被他环绕着。
    下一刻,眼前晃过一点散乱的画面,一闪而过,徐颂宁仿佛听见男人几声粗喘,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旋即又是满眼的喜庆。
    徐颂宁手指下意识微屈,默默将那手指捏得更紧了些,指尖相触,她眼前再度晃过一点破碎的画面。
    是个女人模糊的侧脸,正慢条斯理逗鸟:“他倒是会疼人,那样早就给人请封了诰命。”
    这画面没头没脑,徐颂宁步子微滞,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薛愈语气温和,在她耳边轻轻道:“是害怕吗?”
    害怕什么呢?
    徐颂宁至今还觉得浑浑噩噩,对要从此就这么踏进别人家门觉得有点荒唐,但却又有种奇异般的,命中注定的感觉,腰间那一块玉佩慢条斯理地晃荡,仿佛是把他们两个牵系在一起了一样。
    若一定要说一个害怕的,徐颂宁想了想,便就只有那避火图上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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