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
    第二天早上，居山晴树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记忆还停留在昨晚进入居酒屋后喝了第一杯酒之前，他艰难的揉了揉脑壳，把沉睡的意识从脑海最深处挖出来。
    系统他头疼的要命，摇摇晃晃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迷茫道，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疼。
    【因为你喝醉了。】
    居山晴树想起自己不忍直视的酒品，一个激灵：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昨晚发生的昨晚发生的可太多了，拉着七海建人讲他在高专怎么跟五条悟夏油杰一起整活然后路遇五条悟不说，还扯着伏黑惠问为什么他不能生津解渴保护脾脏也不谈，最后进了房间里大呼小叫试图召唤自己出来陪聊就是可忍熟不可忍了。
    系统深呼吸一口气，露出暴风雨前的平静笑容：【来，我给你看一段录像。】
    看完录像后的居山晴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想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这个视频的眼睛。
    我觉得我不能做到面不改色去上班，然后一如往常的面对七海建人了。他深深把头埋进胳膊里。
    【没事你也不用面对，】系统语气怜悯，【好消息是主管放你假了，今天你不用上班。】
    坏消息呢？
    【离夏油杰来找你要那三百万还有四天，最近几天财务也放假，不打款。】
    我还是昏过去吧。居山晴树两眼一翻。
    他从被子里痛苦的露出来一颗头：我觉得我需要去干一些不那么道德但又很有必要的事情。
    比如说为什么我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双手赚取这三百万，我明明可以去直接刷我之前银行卡的。
    我决定了，他从被子里翻起来，我要去高专转一圈看还能不能找到我的遗物。
    说干就干，居山晴树持假翘班，穿的人模狗样的从高专的后墙翻进了学校。
    等等系统，他语气颤颤巍巍，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高专诡异的寂静。
    寂静的他都走遍了整个学校愣是没看见一个活人。
    虽然说咒术高专人少是常态，但是在下课时间一个活人都见不到这也过分离谱了吧。总不会是高专这么些年来直接因为咒术师严重不足最后直接停止了办学？
    居山晴树轻手轻脚摸进高专的档案室，试图翻找自己的档案看看有没有记录遗物处理和后事流程。
    他翻了半天档案柜，一看手机，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系统啊这几天，是不是盆舞节？
    【是的吧。】系统正在查资料，漫不经心的敷衍道。
    你说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奇妙的量子纠缠现象导致我进入了高专的里世界？居山晴树环顾一圈，随手挑了一个趁手的咒具，也不知道里世界里的东西到底带不带咒力，不带咒力他岂不是只能硬打了。
    【不会。】
    终于查到资料的系统深吸一口气：【今天高专没人只是因为大家都去京都校参加姐妹校交流会了而已。】
    哦那没事了。居山晴树面无表情放下了手里的咒具。
    第10章
    诺大一个学校，平时喘气的活人不超过二十个，现在更是全部去了隔壁京都校，得知学校里的大家都去友校打架后，居山晴树肉眼可见的嚣张了起来。
    他翻完自己的档案还不够，又将手伸向了隔壁的文件夹。
    【你还要干嘛？】看着已经得知了自己墓地地址的居山晴树还准备去翻其他的文件，系统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问道。
    我看看五条悟跟夏油杰档案。他手脚麻利挑出自己这一届的学籍存档，赫然发现没有五条悟。
    接着他就发现了一件更震撼的事，夏油杰的档案封面被标了一个大大的红标，标内特别写了叛逃几个字。
    【啊这】系统也被这离奇的走向震撼到了。
    【原来他是辍学出家的啊】他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一丝感慨，【你们这一届四个人，俩文盲。】
    【你死遁完成任务，他出家去做传销，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不对啊，居山晴树没有管系统的冷嘲热讽，他重新确认了一下手里的确实是本届的文件夹，为什么我们这一届的档案只有我跟夏油杰的还在？五条悟跟硝子呢？
    硝子我能理解，她毕业之后肯定留校，档案被归去教职工了。五条悟呢？他不可置信的抖了几下文件夹，在确定了这个文件档案内居然真的只有他和夏油杰之后陷入了迷茫。
    他迷茫的声音随着翻开了教职工档案后的翻阅动作变的越来越小。
    【哇。】系统看着教职人员五条悟几个大字毫无感情的感叹道。
    系统，居山晴树拒绝接受现实，我们是不是传送错误了，局里任务平行世界那么多，我是不是去了五条悟是个老师的其他世界。
    让五条悟留校，夜蛾老师你糊涂啊！居山晴树痛心疾首。
    他当老师，是教人还是害人？他把被自己翻的一团乱的档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难以置信的在脑海里跟系统碎碎念，咒术界现在发展的很繁荣吗？已经有这么多术师可以让五条悟祸祸了？
    【往好处想，】系统劝他，【至少现在两个任务对象，你都知道他们在哪里了。下一步就是变成一个楚楚可怜一无所知的小白花去修复他们的心理阴影。】
    我做不到，居山晴树声泪俱下，我现在有阴影了。
    *
    五条悟的留校给居山晴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一直到他翻出高专来到自己的墓地后才勉强缓过来一点。
    这地方是假的。他才站在自己墓碑前面，就飞快肯定道。
    【不用你说，我看出来了。】
    墓碑上的照片，不能说是和居山晴树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如果不是两人共享着同一个名字，没有人会把墓碑前的人和墓碑上的照片联系起来。
    五条悟他们显然没有按照标准处理流程埋葬居山晴树。
    不过他们也按照不了流程，毕竟完成任务后死遁的居山晴树其实并没有留下尸体。
    也就是说，就算这里是真的墓地，那深埋地下的也只不过是一个衣冠冢而已。
    居山晴树蹲在这个陌生的墓碑前思考了半晌，五条悟和夏油杰显然不是会照着咒术高层的处理方式来的人，但以他们三个一起整活了一年多的交情，倒也不至于不给他立碑吧。
    衣冠冢在别的地方。
    还在高专。他皱眉起身往来的路上走去，他们两个总不至于在家里给我供个牌位，以他们当时还是在校咒术师的情况看，也只可能在后山了。
    就在他刚刚翻进学校的地方再往右边一点的位置。
    一人一统马不停蹄赶回高专，果然在居山晴树猜测的位置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素碑。
    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居山晴树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就是这个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不给他刻名字，不过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思维方式显然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居山晴树这个缺德咒术师立马开始自己刨自己的坟。
    他当初在咒术界留下的东西不算多，除了当时死遁的时候随身带的衣服，大概留在宿舍的也就只有点随身的卡和钥匙之类了，东西埋的不深，居山晴树没挖多久就摸到了一个陈旧的木盒子。
    盒子打开后，露出了一堆居山晴树的杂物。
    他翻了半天，心痛的发现里面居然只有一张自己的卡。他之前在咒术界做任务还是攒了点钱的，再加上在公司里天花乱坠吹股票预提的钱，本来应该勉勉强强能凑够夏油杰要的三百万。
    但五条悟和夏油杰为什么当初收拾遗物不把他的卡全装进去啊。
    居山晴树想起自己之前的存款，又想了想现在的自己，顿觉一阵心绞痛。
    他一脸痛苦面具的离开了高专。
    而在他走后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方碑前。
    夏油杰看着似乎被人松动过的地面，若有所思的眯起了双眼。最近几天是盆舞节，他有意挑了高专大家都不在的时间来这里，就为了和五条悟错开。
    被翻出的土壤看上去依旧湿润，距离上一次被翻开的时间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天。
    忽然发来的熟悉信息，没有咒力的目盲猴子，再加上这个骤然被翻开的土壤，这些征兆都指向一个不可置信的结局，居山晴树从这里爬出来复活了。
    如果不是居山晴树其实并没尸体，他跟五条悟也只在这里只埋下了一些居山晴树的随身物品的话，连他都快要相信这是真的了。
    夏油杰冷冷看着墓碑，他之前尚且还是抱着一种看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心态，可从这一刻开始他改变主意了。
    不管后面的人想干什么，做到这个地步，他真的有点生气了。
    身后传来为不可察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夏油杰率先打破了这场寂静：这里有被翻开的痕迹。
    不是我。脚步声重新响起。
    这是夏油杰叛逃这几年来，两人第一次心照不宣的打破不互相碰面的默契。
    废话，夏油杰想起那个漫无焦距的泛白瞳孔，烦躁的撇了撇嘴角，关于这个，我有点情报。
    我前几天，见到了一个和他很像的猴子。
    五条悟因为猴子这个称呼为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好巧，他瞥了一眼尚且新鲜的土壤，我昨晚也见到了。
    昨晚他越想那个熟悉的背影越觉得不对劲，而他正是为此而来。
    第11章
    心满意足得到银行卡的居山晴树并不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无意间惹怒了夏油杰。
    也许还惹怒了五条悟。
    毕竟在他看来，他挖的是自己的坟。缺德是缺德了点，但也只缺德了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缺德的居山晴树正在和系统绞尽脑汁的想密码。
    毕竟当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和系统也都还是第一次出任务，当时的组长千叮咛万嘱咐出任务不能留下任何有关于自己的个人信息，于是他们两个居然还真就没留。
    当时的他们俩哪像现在经历过这么多任务的老油条，那个时候正是刚刚进了时空管理局不敢乱来，一板一眼按照规章制度行业准则做事的两个纯新人，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这两人哪还记得当初的银行卡密码的是什么。
    更别提当时的银行卡密码是四位数。
    【最后一次了啊，】系统提心吊胆，【你这次再输不对密码，你这趟白跑了。】
    两个一拍即合的缺德人从高专出来之后就直奔就近的银行atm机打算看看卡里还剩多少钱，居山晴树的记忆宛如一条金光熠熠的金鱼，只有七秒，自然是不记得这些的。系统被和他一起调来后勤组之前刚刚清了一波缓存，内存里现在就压根没有这个世界的数据。
    居山晴树在atm机前反复踱步左右纠结，成功吸引来了旁边保安的注意力。虽然这个小伙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也说不定是抢银行的呢。
    银行保安默默攥紧了手里的防爆钢叉。
    居山晴树迟疑的输下最后一次密码。
    1234。
    余额界面猛地跳出来、
    【这可真是一个盗刷贩子看见都直呼不把他们当外人的密码。】系统沉默了半天，似乎不能接受他们两个人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弱智的密码犹豫踌躇紧张了大半天。
    居山晴树顾左右而言他：卡里钱还不够三百万，加上前几天预提的奖金，富豪手里套来的股资，现在还差好多。
    系统冷笑一声，看破不说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那怎么办？】
    【骗伏黑惠的？】缺德人的系统也是缺德的。
    不了吧居山晴树难得有了一点良心，昨天我醉成那样他都没有把我扔出去，我下不去手。
    而且他还是未成年。他为自己良心发现的行为做出了一点解释。
    【你要自己赚？】系统语气怀疑，他不相信居山晴树是这么有道德心的人。
    不，居山晴树推开银行大门，我不能骗未成年的钱，但成年人可以。
    他毅然决然拨通了七海建人的电话。
    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恩将仇报。
    *
    然而一人一统并没能拨通七海建人的电话，他的手机从昨天下午还是就一直是占线状态，临近午夜的时候更是直接变成了不在服务区内，到最后，居山晴树甚至都要怀疑这个从事证券行业的前咒术师是在什么秘密任务中英勇就义了。
    好在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七海建人的身影。
    平常总是全勤的七海建人今天一反常态的请了假，居山晴树早上来之后甚至发现属于七海建人的那个办公桌上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今天一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前辈，他看着坐在工位上一动不动的七海建人试探着开口道，我能问你借点钱吗？
    嗯？七海建人好像在发呆，他这句话说完了好几十秒才慢半拍的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不安感愈演愈烈的居山晴树又重复了一遍。
    借钱啊他愣了一瞬间，接着就十分豪爽的直接朝着居山晴树的账户划过去了这一笔钱，接着就开始极其耐心的向他讲解起做这一行的要点，一句都没有问他要这笔钱干嘛。
    系统系统，居山晴树被他这利落的仿佛交待遗产一般的态度吓的不轻，他这是要干嘛？问都不问我要干什么就借给我了？
    系统也被这豪爽的手笔吓了一跳。
    前、前辈，居山晴树被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补吓的说话都磕巴了，你不会是昨天晚上去和什么特级咒灵搏斗了吧？
    不然怎么会这样交待后事一样说这么多啊！
    不是，七海建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极为熟悉的无奈神色，你刚刚是不是没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