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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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餐厅到住的酒店很近,开车十分钟就到。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费南渡一直不说话,薛眠以为他是还在生气,气自己瞒着他向费西瀿打听他挨打的事,心里既委屈又有点害怕,怕他会对自己像对费西瀿那样也发一通脾气。薛眠低着头,就这么坐立不安的熬了一路,手一直抓在安全带上都没松开过。
    回到房间,薛眠突然感觉脑袋里有点浑浑噩噩的,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隐隐泛着疼,他担心是不是晚上的海鲜吃坏了肚子。
    “我……我先去洗澡了。”薛眠手按着肚子,对一道站在电视柜前的高大背影说话。
    “嗯。”费南渡应了一声,没回头,打开了电视机。
    果然是生气了,都不愿意理睬我了。
    薛眠颇是委屈的苦着一张脸,走到衣柜前准备拿睡衣洗澡,然而还没来得及把柜门打开,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突然从胃里猛的翻涌上来,逼得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怪音——“唔!”
    接着就捂住嘴巴冲向了卫生间。
    薛眠跪在地上趴着马桶边不住的干呕,额头迅速逼出一层细汗,从后背到脖子到脸颊,一整片皮肤仿佛都在燃烧,胃里绞痛得恨不能原地打几个滚,连头皮都在撕扯作痛。
    费南渡闻声直接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禁也吓了一跳,当即脸色一滞,迅速跑过去扶住薛眠,一边抚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问:“怎么回事?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突然吐成这样?”
    其实也没吐得很难看,晚上薛眠没动几下筷子,吃进去的食物本就不多,所以这会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不过脸色倒是挺吓人的,煞白煞白,跟刷了一层面粉似的。
    多次反复的呕吐灼得喉咙又痛又涨,哪怕是一次轻微的吞咽动作都能扯得整个太阳穴跟着一起抽搐。薛眠一手扶在马桶边,一手搭着费南渡的胳膊,佝起腰对着马桶又是几声连续的干呕,直感觉胃里全都吐干净了,这才卸了力似的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眼睫发抖,满脸通红,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样不行,我们去医院。”费南渡二话不说,抄起膝弯把人抱了起来。
    “……不去,”薛眠两只胳膊环挂在他脖子上,人也歪靠在他胸前,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已经好了,就吐一下而已,不用去医院。”
    费南渡正要抬腿的步子应声停下,两人还在卫生间,他面前是面大镜子,抬眼一瞥,从里面清晰的看到怀里的人似在发抖,整个人缩起来之后就只有小小的一只,虽然看上去还是很不舒服,但脸色的确比刚才好转了一点,便道:“都吐成这样了,不去医院我怎么放心?”
    “真的没事……”薛眠紧了紧自己的胳膊,钻似的往面前的怀抱里又贴近了两分,那里暖暖的,他觉得很舒服:“可能是海鲜吃坏了肚子,有一点点胃疼,但真的没大事。我想泡个热水澡,泡完就能好,真的。”
    被他这么一说,费南渡细一回想,好像在餐厅的时候薛眠的脸色的确是已经有点难看。现在顺着他的话再一推敲,最大的概率也只可能是食物出了问题。还好,还好薛眠吃的不多,不然他真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稍稍放下些心,费南渡将人抱到洗漱台边,低头看了看他,道:“那现在能站得住吗?”
    老实说薛眠很眷恋这个温暖又宽厚的怀抱,非常眷恋,很想多呆一会儿。但他又怕自己要是说“站不住”,费南渡绝对会立马就拖他去医院,想想还是点了点头:“……能。”
    于是费南渡就放他下来,让他先刷个牙,不然嘴巴和喉咙都会难受。先帮他挤好了牙膏,再去浴缸边放水,水温控制得比平时高一点,好让薛眠能跟着发一发汗。
    酒店套间是费南渡长租下来的,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虽然只是每个周末过来两天,但勉强也可以算是现阶段下的一个小家了。
    房间里置办了不少生活用品,还有配套的厨房。记得有次晚上薛眠突然喊饿,费南渡还给他做了顿宵夜。虽然冰箱里食材不多,但成品端出来的时候薛眠还是笑得满眼星光,心里被满满的甜蜜填得找不到一丝空隙。
    不过虽然说两人已经足够亲密,可要自己当着他的面脱得□□,薛眠还是忍不住的难为情,不知不觉就红下了脸。
    “怎么还愣着?”费南渡放好水走过来,见薛眠只脱了上衣,下边的裤子纹丝未动。抬手揉了一把他软蓬蓬的头发,这就准备出手帮忙:“是不是还难受?那你站好,我帮你。”
    薛眠一慌,立刻伸手压住了自己的裤子,嘴里急急嚷嚷的喊:“我会!我会脱,你出、出去吧。”
    “不行,”费南渡一口拒绝得干脆:“你还病着,万一再有个摔倒怎么办?我帮你,你就站着别动。”
    说着也不等小朋友再拒绝了,连着内裤外裤一把直接给他脱了,弯腰打横抱起,小心的放进了浴缸里。
    脱都脱了,薛眠全身疲惫,进了浴缸后便也没再扭捏,乖乖的坐在池子里,任由微烫的水流把自己淹没,一点一点传递着他此刻急需要的暖人温度。
    水面上飘着一层白色的泡泡,所以其实水下的动静什么也看不见。薛眠由此感到十分安心,也顾不上害羞了,闭上眼睛舒服的趴在了浴缸上。
    “好点没?”费南渡坐在池子边看着他。
    薛眠点点头:“好多了。”
    “要洗头么?”费南渡问。
    “……要的吧,我自己来好了。”
    也没到力不能逮的地步,洗个头的力气还是有的。薛眠睁开眼睛,扭头伸手准备去拿喷头,费南渡立刻按了一下他的脑袋,把人给重新按了回去,提上喷头坐回池子边,像是命令般的道:“低头。”
    语气有点硬,薛眠不敢反抗,乖乖的听话低下了头,可随之而来的就是那股消失了有一会儿的委屈劲突然又冒了上来。
    ……怎么这顿脾气还是躲不掉呢?
    是要骂我了吗?怪我背后打听太多了吗?
    可他难道不明白吗,如果瞒着那些事情不告诉我,除非这辈子都不知道,否则只会让我在某天得知真相后不但心生难过害怕,还会更添一份追悔不来的自责和内疚啊!
    你为我受了伤,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傻子一样的把日子继续往下过,还以为一路都是阳光灿烂,陪着我们的都是春山好景,繁星明月。可你却不说,不告诉我那些美好的背后也会有阴影,你拿自己的身体去遮挡那些残酷的阴影和黑暗,却把光都给了我,一个这样没心没肺的我。
    头一点一点往下,越埋越低。薛眠两只手扶在浴缸两边,温热的水流正顺着他的耳朵挂到脖子上,又从脖子流到胸口,然后汇入身下满满一池的热水里。洗发水的香味很好闻,是有一天他们逛超市的时候柜员推荐的新品,茉莉香,带一点淡淡的甜牛奶味道。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抬起头。
    打湿的头发湿漉漉又乱糟糟,好几绺都贴在额头上,显得人有些狼狈,可又莫名生出一种破碎的风情。那黑发里藏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人。
    “对不起,”薛眠声音很低,近似喃喃:“我不是故意去问的。”
    费南渡手里还拎着个正在出水的喷头,他关了水,坐到池子边低下头看着薛眠。薛眠没读懂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情绪,但那漆黑的眼底又明明有什么东西在奔流翻涌。
    “不用说对不起,”费南渡倾下/身靠过去,在薛眠渐渐变红的眼尾亲了亲,低声道:“我那会儿什么都不怕,只是怕你知道。”
    “你不要瞒我了,以后都不要了……”眼泪不争气的说流就流了下来,薛眠红着眼眶,压抑了一晚上的委屈、难过、后怕在此刻终于攀上了巅峰。他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努力往那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身影上贴过去,突然觉得很害怕:“也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想你生气,我没有非要打听,我只是害怕,怕你还有伤没好,可你都不告诉我……”
    “傻瓜。”费南渡搂紧了他,嘴唇贴在他耳边轻轻滑了滑。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安抚方式,他明白薛眠心里的不安和担心,得想办法让他先平静下来:“打得不重,也没留下伤,别怕。”
    “……那以后呢?”
    薛眠心有余悸。他只要一想到费父能不问生死接二连三的那样毒打自己的孩子,一想到横亘在他们和那两位素未谋面的长辈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他就没办法做到心静如水,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翻篇向前。
    除非谁来给他一个保证,保证以后的日子可以有风有雨,但绝不能只让费南渡一个人承担。既然爱情是两个人的事,那么为了爱情所承担的考验更该是两个人的事,不该只一味的让一方牺牲,不该让另一方混不觉的独享安宁。
    “以后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费南渡笑笑,将脸贴到薛眠脸上。他们面对着面,鼻尖抵着鼻尖,倏然亲近的距离让两人都放下了某种消极的情绪,心里逐渐泛开平静的涟漪,嘴角边也有了春阳般的温度:“以后我们会搬出去,谁也不能来打扰,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别怕,我在的。”
    多好。
    他会在的,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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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开始一周五更。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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