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第401章 谁是谁的救赎
    鸢儿？
    主人？
    你好大的狗胆！！！
    这是什么离谱的称呼，竟敢在昏昏沉沉中脱口而出，简直是荒谬，雪素鸢下意识想要把他掀翻，好好讲教训他一顿，你叫我主人还差不多！
    可凤凉筝浑身是汗，他是真的疼极了，虽嘴里没喊疼，可衣服全都湿透了。雪素鸢心里竟莫名有一种难过的情绪。
    她想，这一定不是她的情绪。
    是上一辈子的情绪作祟。
    凤凉筝亲吻着她的掌心，“鸢儿……”
    他发了疯一样地喊着她的名字，熟稔又情深，雪素鸢百思不解，他若有上一世记忆，那他知道她的身份，若是深爱她，为什么毁了安魂草，很明显，他没有记忆，可为什么迷糊中，却又喊着他的名字？
    难道他在西洲大陆真有一个心上人，叫鸢儿，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不！
    这种概率，太小了。
    几乎不可能，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不准叫我的名字！”叫得这么亲热，哪怕知道叫的人，不是她，她也不允许，这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了，却又很重要。
    雪素鸢没了耐心要走，却被人死死地抱着腰，他瘦瘦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雪素鸢在他手臂上劈下，几乎要把他骨头都劈断了，也不见凤凉筝放手，这人迷糊中和上一世一样的偏执霸道，他要做什么，就要做什么，谁说也没用。
    她和他一直吵，一直闹，可到了后期，凤凉筝基本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捅了一刀，他也只是温柔地拔出刀子，笑着问她，鸢儿，你消气了吗？
    记忆力的鸢儿，发疯一样崩溃地大喊，你是一个疯子。
    凤凉筝却误解她意思，觉得她还没消气，然后把那沾了血的刀子再递给她，让她再捅一刀，一直到消气为止。
    她崩溃到绝望，除了死亡，不知道如何破局。
    这人清醒时，矜贵冷静，又城府极深，却看不出一点病态的样子，好像……他生来就该是这模样，就是这样的贵公子，按阴鸷的，霸道的，又偏执的魔鬼，仿佛不是他。
    可昏迷时，上一世的凤凉筝在他身上就有了影子。
    他仍然是上一世的凤凉筝。
    只是这一辈子，他没有机会囚禁她。
    凤凉筝虽服了药，夜里仍是发了高烧，他的身体非常不好，医官说，“公主，少主身上的魔引要拔除，若是不拔除，虽有药物压制，怕也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雪素鸢一怔，那怎么行？
    她倏然站起来，她还没虐待够，上辈子，他囚禁她三年，她至少要十倍还给他，至少他要再活三十年，等她报复再说。
    可她也没有三十年可活呢？
    “他还有多长时间？”
    “多则一年，少则……三个月。”医官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雪素鸢知道他们的习惯，被魔王逼的，不敢说实话，这算是比较敷衍的日期，言下之意她听懂了，凤凉筝连三个月都没有，难怪，他一点都不在乎是不是吃了毒药，是不是会毒发身亡。
    他早就知道，他不久要死？
    他……在等死吗？
    “魔引该如何根除？”雪素鸢问，“根除后，他还能活多久？”
    医官沉吟说，“魔引根除不难，可凤少主魔引在身多年，需要一段时日，若是根除后，他不再和我们魔族中人有所牵扯，身体康复，不成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魔族中人会伤他？哪怕他根除魔引？”
    医官说，“是，根除魔引，会有后遗症，少主不宜和我们魔族中人有所纠缠。”
    雪素鸢一怔，上一世她已经用天星魔芋治好他的腿，可在西洲大陆那几年，他的身体仍是越来越虚弱，是因为……她吗？
    她本以为凤凉筝治愈双腿后，身体会越来越健康，起初的确是能走能跑，脸色红润，看着很健康，可渐渐的，她每次见他，好像都消瘦一分，更苍白一点。
    凤凉筝每一次都说，太忙了，没睡好，没吃好。
    可事实上，源头是她？
    医官问，“公主，要为少主根除魔引吗？”
    雪素鸢闭上眼睛，凤凉筝少年聪慧近似于妖，早慧且早逝，看着就不是长寿的面相，他这一生也算是多灾多难了。
    “治！”雪素鸢看着昏迷中的凤凉筝，“我还没玩够，他可不能死！”
    她也有很多疑问，要问凤凉筝。
    鸢儿是怎么回事，主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画里的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
    一个人被梦魇困住的感觉，太伤了，她必须要找到困住她的那一个人，也把他拖到地狱来，医官出了宫殿，年锦书笑盈盈地递给他一个香囊。
    “怎么样？”
    “我原封不动，复述你的话，你放心，公主信了。”
    年锦书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凉筝哥哥的腿，或许有救了。
    第402章 魔气入体
    年锦书也不是有意要骗雪素鸢，公主太倔强了，凉筝哥哥的腿也不能再拖了，她让医官夸大言辞，也想着公主怜惜凉筝，能早点治好他身上的魔引，她和雁回能够策划回西洲大陆的事情，可救不了凉筝的腿，凉筝的腿需要治疗。
    医官离开后，年锦书忧心忡忡地等着，片刻后就见到公主形色匆匆地出来，年锦书假装不知道凤凉筝的情况，问公主，“公主，凉筝哥哥如何了？”
    公主无心理会她，“他会没事的。”
    年锦书看着雪素鸢的背影，雪素鸢这打扮很新鲜，她见惯了雪素鸢妩媚明艳的模样，乍看她这么清新俏丽的模样，都有些诧异，这打扮也太像西洲大陆的女孩。
    她看着雪素鸢的背影，心中暗忖，公主……对凉筝哥哥，是有一点好感的吧？
    若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匆忙。
    雪素鸢是一个效率特别高的人，她要除掉凤凉筝身上的魔引，需要找几样药物，年君姚和薛岚都被囚禁在公主殿的偏殿里，离开凤凉筝的宫殿有一点距离，薛岚和年君姚想去看凤凉筝，都被雪素鸢的人给拦住了。
    薛岚皱眉，“二哥都昏迷不行，看一眼都不行吗？”
    雪素鸢带着人重回公主殿，“不行！”
    薛岚和年君姚是第一次见到公主，雪素鸢穿着西洲大陆少女的服装，也做西洲大陆女子的装扮，看起来娇柔可爱，一点都不像是魔族少女。
    薛岚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一闪，平时嚣张霸道的小霸王，竟有些避开了雪素鸢的目光，月光下，每个人心思都不一样，雪素鸢皱着眉，看着年家兄妹和薛岚，脸色冷得吓人，“我虽不拘着你们，任你们自由行走，可你们心中有点数，你们是人质，是囚犯。”
    这话就差没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一声没自知之明。
    年锦书倍感尴尬，他们的确是没有当人质，当囚犯的感觉，毕竟公主也不曾虐待过他们，也不曾限制他们的行踪。
    哪有这么轻松的人质。
    雪素鸢带来的人先去了看凤凉筝，她走过薛岚身边时，薛岚避开了她的目光，雪素鸢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进了宫殿。
    年君姚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雪素鸢的目光，“阿岚，你没事吧？”
    薛岚摇摇头，他能有什么事情，年君姚有心和薛岚谈一谈，他最近的确有点怪异，可这情况下，也不便多说。
    年锦书看着宫殿，心中祈祷，希望凉筝哥哥魔引除掉后，身体能好一些，只要除掉魔引，他的病情就不会恶化了。
    浴池里，泡满了药物，池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药味，周围魔气缭绕，凤凉筝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泡在池子里，雪素鸢坐在他身后，身子也浸泡在池内，双手贴着他的背，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引导他体内的魔引。
    凤凉筝这病情，可以说是病入膏肓，医官们的药下得特别浓烈，雪素鸢在池内几乎被熏得昏迷，她强忍着这股不适感。
    他真的太瘦了。
    她的掌心贴着他的背，只感觉到一股他背脊单薄，背脊的骨骼凸起，突兀地顶着她的掌心，可谁也都没想到，这么单薄的一个人，却又那么倔强和强大。
    这病情，折磨他很多年吧。
    当年的魔气入体，不曾驱除，所以一直被压制在体内，长年累月下来，魔气成引，潜伏在他的血脉里，冲击着他的身体。
    西洲大陆唯一的驱魔少年，却驱不了，他身上的魔气。
    多么讽刺，又多么悲哀。
    他救得了坠魔的人，却阻止不了自己被魔气吞噬。
    第403章 遗失的记忆
    整整一天一夜，雪素鸢都泡在池子里，为他驱逐身上的魔引，已清除了三分之一，雪素鸢除了池子，简单披上一件外袍，医官们检查凤凉筝的身体，把他抬上来，换了一身新衣裳，他需要一边休养一边慢慢地驱除体内的魔引。
    雪素鸢也筋疲力尽，魔族中人，每一个人的标记都很清晰，雪素鸢为他驱除时，能感觉到他体内的魔气力量。
    是哥哥的！
    他的腿，是哥哥打伤的。
    那一年，她还年幼，记忆有些模糊了，那坠落幽州城的少年，哪儿惹到大哥，那一年哥哥出光了吗？她发现自己不太记得这些事情，那一年凤凉筝和雁回只是孩子，哥哥为什么要折磨两个孩子呢？这力量是雪永夜的，驱逐起来更麻烦。
    凤凉筝夜里就发了高烧，这是多年顽疾被驱除后，产生的生理反应，冰火两重天，偶尔冷得刺骨，偶尔却又出了一身汗，他不断地高烧，却又不断地梦魇，他梦到双腿断裂的那一年，魔王的双眸，像是着了火，又红，又愤怒，那些画面，已经很久远了，他也有意忘却，如今在梦里，他却更清楚地看到了当年的事情。
    他和雁回，并不是意外坠落幽州城，是被雪永夜引到幽州城。
    刚坠落幽州城时，他和雁回走散了，他一个西洲大陆的孩子，在幽州城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他也很聪明，利用魔珠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他在找寻雁回。
    可从冰墙掉落幽州城的西洲人，魔王宫想要找寻，易如反掌，不等凤凉筝隐藏自己，他就被魔王宫的人找到，带去了魔王宫。
    那就是他噩梦的开端。
    雁回比他更惨，雁回被废弃了修为，那一年他的凤栖梧桐没什么力量，他年幼，也没什么力量，根本躲藏不了。
    他和雁回的灵力，一直被雪永夜剥夺，那是一种极致的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核衰弱，力量流失，每一次都是抽筋拔骨的疼痛，于孩子而言，这种疼痛非常难忍，魔王对雁回的恨，深到骨髓，却又不想杀死雁回，所以每次都是折磨雁回，废掉他的修为，希望他像狗一样没有尊严，没有骨气地求他，可雁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