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节

    薛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可以不杀这孩子，也可以给这孩子创造生存的条件，可他不能离开北海，行了吧？”
    兔妖眼睛一亮，“真的？”
    薛岚点了点头，吩咐狐妖去准备一些暖和衣物，还给他们在北海里构建了一个窝，方便他们照顾妖蛋，等妖蛋出生后，狐妖自然会准备他吃的东西，如此一来，不出北海，妖蛋也能活下来，又不会离开父母。
    兔妖还想讨价还价，薛岚一个眼神看过去，她就不敢说话，薛岚松了口，已是不容易，她不需要再出波折。
    狐妖说，“她还是希望孩子能出北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薛岚，“绝对不行。”
    年君姚问，“若是北海的妖兽到了关押年限，出北海，那恶蟒不会附体在北海的妖兽上吗？”
    “不会！”薛岚说，“北海的妖兽要出北海，要经过一个风火环，这个环记录了当时妖兽进北海时的灵魂记号，如果不符合，妖神就不能出北海，只有恶蟒，没有记录，他的记录被毁了。所以，这孩子不能出北海，只能一生被囚在北海了。”
    年君姚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故，这事薛岚也就和年君姚讲了，“先不要告诉狐妖，免得狐妖心软，泄露了消息。”
    “我明白。”若是孩子一生无法出北海，估计兔妖和豹子精要崩溃。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年君姚希望北海的妖兽们，都能理解薛岚，不要太过敌对，出了事也能帮薛岚，可北海的局势太复杂了。
    薛岚要遵守北海的规则，怕是一生都不会被理解了。
    可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北海的生活，漫长且无聊，没什么娱乐，日出而起日落而眠，年锦书在夏天时过来一趟，她和雪素鸢一起来的，北海的夏天，也是一片冰冷，常年严寒，年锦书和雪素鸢一来北海就显得热闹多了，她们一来，能住上一段时间，年君姚就先回了宛平城。
    年锦书看到外面的冰雕庭院，知道是年君姚做的，十分嫉妒，“啊，都是妹妹，大哥真是偏心，他怎么就没造过这样的庭院取悦我？”
    还魂铃呵呵了一声，“你是妹妹，人家可不是妹妹。”
    “哦，明白了。”
    薛岚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一点都听不懂她的暗示似的，年锦书搂着她的肩膀，拿出了一坛酒来，“阿岚，你什么时候才能喝酒？”
    薛岚能闻到酒香，那久违又浓烈的香气，钻到了鼻尖下，她格外的喜欢，雪素鸢打趣说，“为了喝酒，都要修炼出真身来啊。”
    薛岚也觉得言之有理，可真身不是说修炼就能修炼出来的。
    “再过十年，差不多。”薛岚不想看到年锦书失望的眼神，还是不小心透露了自己的修行。
    “十年？真的吗？”
    薛岚点头，“若是按照鬼修的修炼，至少要百年，可我在北海当监管者，北海修炼很快，再加上我有妖神的力量，十年差不多了。”
    “真好。”年锦书已经畅想着薛岚能修炼出真身后醉生梦死的日子。
    薛岚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就算修炼出真身，我也不能离开北海。”
    “那又什么要紧的，我们经常来北海看你就好。”年锦书非常想得开，“就相当于你的家在北海，我会经常来看你，一来就住上几个月，岂不是很好，你若在东林堡，不也是如此吗？”
    薛岚暗忖，这不一样。
    雪素鸢在一旁也添油加醋地说，“阿岚，其实你不用那么抗拒大哥，你们在一起也一直在北海定居，大哥又不会介意。”
    第893章 人间清醒薛岚
    “我介意！”薛岚眼底一片伤痛，大哥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为什么要陪她耗在北海呢？她终生不能离开北海，失去了永久的自由。
    情爱于她，已是奢望了。
    “阿岚，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大哥吗？”年锦书问。
    薛岚说不出违心之论，她喜欢年君姚，这种喜欢太复杂了，从小青梅竹马的喜欢，沉淀在岁月里的依赖，几乎都刻在骨子里，她如何不喜欢呢？她年少时喜欢年君姚，多过于自己的亲大哥，她也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年君姚有了心爱之人和她疏远了，她一定会很难过。
    可如今，她不配说爱了。
    也就不再去想她对年君姚，到底是什么情感，已经不重要了。
    年锦书说，“大哥很喜欢你，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等你，从未和我们说过，我们看透了，也没说破，如今，我爹都知道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年君姚和薛岚的绯闻传得很凶，阿岚都死那么久了，还是有那么多的传闻，年凌霄也是知道的，可他一直都没提，就是装死，一直装死到如今，再也装不下去了。
    不得不面对现实。
    “小锦书，你以后会飞升，你飞升后，可以带大哥当一名散仙，凭借大哥的修为和人品，只要认真修行，飞升指日可待，他和我在北海有什么出息呢？我不能离开北海，大哥的修为也停滞不前，总有一天，大哥会死，他会投胎转世，运气好一点，他再有了好的根骨，可以修炼，仍然修炼成仙，在仙门里发光发热，可运气不好呢？就是一个普通人，百年弹指而过，我在北海，见不到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就这么一辈子……”
    薛岚格外的清醒，这种清醒让年锦书心疼。
    “小锦书，你希望大哥前途无量，还是希望大哥就这么泯与众人？”薛岚轻声问，“我希望大哥飞升，前途无量，而不是和我在北海，虚度光阴。”
    凤凉筝和雪素鸢在一起，已放弃了飞升。
    他们两情相悦，又自由恩爱，下一辈子，或许还能在一起，她却是一个永远失去自由的人，一直要在北海里煎熬着。
    妖神赠予她生命，也夺走她的自由。
    “阿岚……”
    薛岚不太想说这些事，可既然揉开了，就说得更清楚，“小锦书，素鸢，人和人的缘分，能有短短的几十年，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你们劝大哥放弃吧，如果我是自由身，或许我可以不顾一切赌一赌，可我不是。”
    她的一生，注定孤寂，无人可伴。
    难道她要让大哥也和她一起被困在北海吗？
    她不能如此自私。
    年锦书想要在说什么，雪素鸢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雪素鸢说，“不要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来北海是想陪着一起玩的，也很多年没有好好聚一聚了，先不要说未来的事情，好不好？”
    年锦书也妥协了。
    “好！”薛岚也妥协了，不说未来，只说现在。
    第894章 野心大且狠毒
    雪素鸢和年锦书在北海陪着她的日子，薛岚觉得很放松，也很心酸，有一句话年锦书说对了，她离不开北海，没关系，以后锦书隔一段时间来陪伴她，等以后大哥有空了，偶尔来看看她，如此也好，比起在鬼城那些年，思念断肠，相见无期要好得多。
    她变得贪心了！
    一开始，她不希望和他们再有一点联系，也不想和他们有一点点联系，两边清净，也不愿意他们为她奔走，难过，权当她已死了，再过几十年就该忘却了，如今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断地排斥又不断地靠近，矛盾，却幸福。
    她眷恋这样的陪伴！
    她想要尽快修出真身和她们一起把酒言欢。
    哪怕不能离开北海，已做好了终身孤寂的准备，她却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期待，本来她一点都不期待将来的日子，除了暗无天日，能有什么呢？
    如今，每一天都像年少时的梦一样美好。
    雪素鸢和年锦书也把这些年的事情大大小小说了一遍，填补了她不在的空白，有一些朋友的结局，多少她也都知道了。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嫁给哥哥？”薛岚不解，她哥哥从小到大表现也不差，在一群才华横溢的少年里表现虽不能算好，至少也没到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的地步吧。
    “一开始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我是魔王，西洲大陆也不知道和魔族能和平几年，所以有所顾忌，后来吧，应该是哥哥觉得没意思。”雪素鸢淡淡说，“嘉雪和含烟，含姿经常去东林堡，他就更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况且……哥哥也还不算大，过几百年再考虑也没什么，反正岁数那么长，也没必要担忧。”
    年君姚也是一样，凤凉筝和雁回这种英年早婚的，毕竟是少数。
    “我就希望嘉雪等三百年后再考虑成家的事情，不然过几年有一个小朋友喊我奶奶，感觉我自己都老了。”
    年锦书大笑，“就是，看着十八岁被喊奶奶，多憋啊。”
    北海的日子的确没什么娱乐，年锦书这么爱闹的性子就喜欢跑去结界里和妖兽们玩，自然也就知道兔妖生了一个蛋，正在北海里孵蛋，还没生出来。
    她也好奇，兔子和豹子能生出什么品种来，北海这环境不太适合孵蛋，好在妖兽毛发多，薛岚也给他们搭建了一个小屋正风挡雪，这蛋孵了几个月都没破壳，兔妖一直担心他被冻死在北海里，一直求着薛岚带他出去，薛岚就是不松口。
    兔妖转而求年锦书和雪素鸢。
    她们拎得清，不管北海的事情，在薛岚面前一个字都没提，倒是给兔妖不少安慰，年锦书只希望北海安定，在阿岚恢复力量前，不要有什么变故，所以一直把还魂铃放在北海，算是震慑作用了。
    雪素鸢不了解北海，倒是好奇一件事，“为什么林不坏当时对北海的妖兽那么宽容，阿岚你要这么严厉，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薛岚冷笑一声，“他不是给妖兽自由，他一直在吸取妖兽的力量，北海里莫名其妙死的妖兽，就是因为林不坏过度吸取力量导致，妖兽们一无所知，也没有感觉，就算告知他们，他们也不相信。北海监狱有严格的规定，每一层监狱都不能互通，监管者本来就不能随意到每一层监狱去。后来他不知道怎么说服妖神，为了北海安定，希望让监狱里的妖兽一年能有几日放风的日子，能让他们上地面，妖神也同意了。”
    “妖神一开始也不知道，林不坏做得很隐秘，表面上妖兽能有几天放风的时间，林不坏也能趁机在他们身上吸取力量，一开始林不坏不敢太过放肆，吸取力量也小，后来越来越贪心，吸取的力量越来越多，北海有一些灵力比较弱的妖兽活活被他吸干了灵力，妖神才有所察觉。林不坏想要不断抽取妖兽的力量，企图摆脱妖神的控制，他差一点成功了。”
    “不，他成功了，妖神陨落，只不过陨落前，也让林不坏重伤，封印在深渊缝隙里，妖神当时察觉到林不坏的阴谋，且他是神域最后的神，也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渐渐衰弱，在他陨落前，他必须要找一个人抗衡林不坏，所以找到了我。”
    年锦书皱眉，“他真是阴险狡诈，那告诉北海的妖兽，他们都不信吗？”
    “不信！”薛岚冷笑说，“他们觉得是我踩着林不坏的尸骨上位，且妖神对北海的管制非常严格，他们也早就想摆脱妖神，有了林不坏做对比，妖兽们也没察觉到自己灵力流失，自然更相信林不坏，妖神陨落那天，北海监狱里所有的妖兽奔走相告，都很兴奋。”
    雪素鸢叹息一声，“他算是有野心，可惜……心太坏了。”
    第895章 妖蛋破壳
    野心不是坏事，可野心太过狠毒，就是天下人的灾难，若是妖神陨落，林不坏掌控了北海，那北海妖兽们可就被放出，那就是天下的灾难。
    “为了防止这一情况的发生，北海监管者不得离开北海，已成了铁规。”薛岚淡淡说，可当时林不坏，并没有这样的契约，他也已经强大到可以抗衡妖神的契约，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规定，就等着妖神陨落，他掌控北海，那掌控这么多妖兽的林不坏，就是北海的神，全天下的灾难，他可以为所欲为。
    当了这么多年的鬼修，谁知道他还有几分感情。
    所以，妖神在陨落前，必须要带走林不坏。
    “阿岚，你是为了活着，才和妖神定契约吗？”
    “是，林不坏当时虽已能抗衡妖神，可他也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要把我吞噬，力量进一步强大，我就是他最后一步棋，如果没有妖神，我就死了，他给与我生命，我就要遵守我们的约定。”
    当时，她不甘心死亡！
    她还想见一见，她的故人们。
    所以，混沌之地，选择了宛平城，并不是偶然。
    只是她也没想到，她在北海期间，鬼城里的厉鬼作乱，竟在宛平城杀人作恶，当时她赶回鬼城时，真怕年君姚出事了。
    他是宛平城家主，厉鬼作乱，槐树林又如此诡异，一定是他来处理。
    在槐树林里，她见到了年锦书，见到了年君姚，也见到了凤凉筝，甚至见到了凤嘉雪，二哥的长子，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很想尽快了结宛平城的意外，这辈子也算没有遗憾，就算从此被困在北海，她也别无所求，没想到……他们知道了鬼城的真相，追到了鬼城来。
    年锦书也能理解薛岚所有的决定，他们都不在薛岚身边的这些年，她要一个人对抗林不坏这样的大魔王，寻求生存，一定经历了不可想象的磨难，那些磨难，她一笔带过，也不愿意再提，若是有一个机会，让她能摆脱林不坏，还能封印林不坏，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