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所以无疑，一级咒术师是很强的，那么同样的，需要一级咒术师才能祓除的一级咒灵当然也很强，至少，那绝对不是两个二级咒术师可以战胜的。
    当丑陋的咒灵挥舞着手臂击向从空中落下，无法调整姿态的灰原雄时，七海健人的脑子一片空白。
    灰原会死。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但同时，他也看到了灰原雄对他比出的手势。
    攻击。
    这是灰原雄以自己为诱饵，为七海健人创造出的唯一生机。
    那一刻，七海健人几乎是由本能驱使着向咒灵的弱点挥刀的。
    那一秒似乎被无限拉长，有黑色的光在空中闪过。
    为什么？为什么咒灵这么强大？为什么咒术师总是在受伤、死去？
    银白的锁链自林间射出，救下了即将被贯穿的灰原雄。
    钝刀裹挟着黑色的光芒斩开了咒灵，伴随着哀嚎声，咒灵消散了。
    七海健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是不是只有像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那样才能轻松地祓除咒灵。既然他们那么强，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把全部的咒灵都祓除掉？
    这一刻，哪怕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七海健人却还是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因为悟和杰都是人，他们确实强大，但再怎么强大，他们也做不到井且没有义务去拯救所以人。拎着昏迷过去的灰原雄，雨宫眠从林子里走出，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之中显得暗沉冰冷。
    七海君，我知道你现在是因为灰原的事情而一时激动。他笑着，却无端令人感到寒凉，如果下一次，在出现这样的想法，我就决定讨厌你啦。
    小孩子闹脾气似的话语化作一盆冷水，浇了七海健人一个透心凉。
    七海健人冷静下来，郑重地向雨宫眠道歉：对不起。
    七海健人的想法其实是正常的，谁不想有人可以扛下所有负担呢？
    但作为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直系学弟，井且平时还受了两人不少照顾的他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对两位学长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这句道歉不应该向我说。把灰原雄扔给七海健人，雨宫眠走到咒灵盘踞的地方。
    那是一处神社，新鲜的祭品还摆在供奉台上。
    视线在祭品上微微停留。
    原来如此，是针对杰的啊。
    走吧。语气平淡，雨宫眠转身招呼背着灰原雄的七海健人，回去了。
    第44章
    窗的情报其实并不完全算错的，那只咒灵之前也确实是二级咒灵，然而，有一件事却被人刻意地隐瞒了。
    愚昧和无知总会促使人做出令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这座村庄就是如此。
    愚昧的村民们将咒灵奉为神明，认为它是守护村庄的土地神，在他们的供奉下，这只二级咒灵很快就成长为了一级咒灵。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冷血，但实际上，就算七海健人和灰原雄全死了，对五条悟其实也没多大影响，雨宫眠之前猜测的时候，还在想，说不定是哪个家族对五条悟最近的行为的警告。
    但，在看到供奉，知道了咒灵升级的原因后，雨宫眠明白了。
    这是一个针对夏油杰的性格设定的，意义动摇他，甚至逼迫他走上绝路的局。
    信赖自己的学弟死去，罪魁祸首是供奉咒灵的普通人。只要在夏油杰心里埋下这个引子，日后再多把一些类似的事情堆到夏油杰面前，以夏油杰的性格
    呜哇。
    雨宫眠面无表情。
    生气了。
    有雨宫眠在，不用顾及灰原雄身上的伤，三个人迅速下山找到了等在大路上的辅助监督。
    看到突然出现的雨宫眠，辅助监督迷惑了一下，看到浑身是血的灰原雄才大惊失色，连忙打开车门让他们上车。
    看来这个辅助监督是不知情的。
    看辅助监督脸上的惊慌不似作伪，雨宫眠收回视线，有些可惜。
    唉要是他知道点什么就好了，还可以好好交流一下，看来要让赤司佟梧去查一下了。
    怕因为颠簸而对灰原雄造成二次伤害，辅助监督特意选了一条平坦偏僻的路，尽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送三人回到高专。
    七海健人本想向辅助监督解释一下雨宫前辈的能力，让他尽量开快点，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
    雨宫前辈的咒具的能力是不是保密的？
    想到好像真没几个人知道雨宫眠的咒具还有固定伤势的作用，未免说错话，七海健人保持了安静。
    察觉到七海健人的举动，雨宫眠有些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支着下巴看向窗外，雨宫眠撇嘴，金色的眼底，血色翻腾。
    说到底还是咒术界的高层太垃圾了啊，真想直接去把他们一个个的拎出来，狠狠地碾进泥巴里。
    自定下约定起，已经过去了五天，换算成小雨宫眠这边的时间，也就是过去了五年。
    五条悟进入梦境的时间并不稳定，虽然都是在眠眠生日的这天，但有时过来是白天，有时又是晚上。
    这五天里，五条悟也见到了眠眠的父亲，雨宫真嗣。
    那是眠眠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习惯了这种类似时空转换感的五条悟已经可以做到在到达梦境的一瞬间就清醒过来。
    这一次，映入眼帘的不是不见天日的潮湿地下，也不是充斥着刺鼻的泥土腐烂气味的花园，而是一个复古的欧洲风格的房间。
    房间内，各种低调奢华的装饰井井有条地摆放着，靠窗的红木书桌后，身着军装的男人正在处理文件，而眠眠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厚厚的一本书。
    这是自从十一岁之后，五条悟第一次看到这么平和的场景。
    五条悟走过去，在眠眠的旁边坐下，没有打扰他，探头看他手中的书籍。
    那是一本记载了关于血族内的危险人物的书籍，眠眠正在看的，就是属于萝拉德古拉的部分。
    真名：萝拉德古拉
    阶级：血族始祖
    天赋属性：花木
    伴生器：森罗（幻术面具）
    能力：1幻术2操纵植物
    打印的字迹只有寥寥几行，大多数记录都是被手写记录上去的，甚至在每一个能力后面，还注解了相应的克制方案以及对杀死她的可能性分析报告。
    好家伙，眠眠的父亲是真的狠啊。
    五条悟倒抽一口凉气，难怪萝拉那么恨他，这完全就是利用嘛！
    眠眠翻了一面。
    真名：诺曼尔莱特
    阶级：血族始祖
    天赋属性：时空
    伴生器：命运之轮（巨剑，似乎拥有斩开空间的力量）
    嗯？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眠眠的侧脸。
    血族的伴生器也没有不完全体一说。我也没有巨剑样式的武器。
    雨宫眠的话在脑海浮现，五条悟有了猜测。
    看来，巨剑确实不是眠眠的能力，而是眠眠后来从这个什么莱特手里抢到的？
    与在母亲那相比，在父亲这要轻松得多，虽然雨宫真嗣完全是无视了眠眠的存在，但至少他不会像萝拉一样发疯。
    自从十岁之后，眠眠每过三个月就会来雨宫真嗣这里住上一天，只是五条悟之前一直都没有遇上而已。
    希望今天眠眠是在雨宫真嗣那里吧，不然根本没办法陪眠眠玩儿嘛。
    休息了一下午，五条悟兴致满满地进入了梦境，睡着的前一刻，他这么想着。
    废墟、灰尘、哀嚎、腥臭
    清醒的那一刹那，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让五条悟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这里是一处远离废墟的高地，站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远方的火光。
    轰隆声似乎将空气都带得震颤起来，鲜艳的血色蔷薇在远处的废墟怒放；精密的秘术阵法在空中展开，深紫的不明能量球从中落下；黑压压的蝴蝶铺天盖地席卷而下，撞上森绿的荆棘
    发生了什么？
    一天之内的变化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五条悟的脑袋当机了好几秒。
    明明昨天还是地下室，怎么今天就变成了战场？
    幽灵先生。少年体型的孩子站在高地边缘，神色空茫，望着远方的战场，透亮的赤眸映照着远方的硝烟，好久不见。
    这是小孩第二次说这句话。
    对于曾经的他而言，时间的流逝是不明显的，哪怕这里的他确确实实过了一年。
    可是，这次不同了。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再见到幽灵先生，眠眠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第二次血战爆发的太过突然，短短一年就席卷了整个大陆，多地战争频发，萝拉开始专注于与雨宫真嗣斗智斗勇。
    母亲，你爱父亲吗？眠眠曾经在某次训练后大着胆子问她。
    显然没想到一直像人偶一样乖巧的儿子居然敢直接踩自己的雷池，萝拉笑了，那是跟曾经还没有与雨宫真嗣相遇时，萝拉最纯真的无害笑容，像花一样灿烂。
    眠眠被打了个半死。
    然后，少女始祖抚摸着眠眠的眼睛，神色温柔极了：眠眠，你要听话，要变得有用，才不会被我丢掉，懂吗？
    不过，这次就算啦！她嘻嘻笑道，我啊，最喜欢真嗣了，但是，人类都是贪得无厌的生物，不可以让他知道哦！
    他背叛我，没关系，只要把他抓回来，让他完完全全属于我就可以了！
    少女轻声说着，精致的眉眼间是可怕的癫狂。
    眠眠啊，你要明白，只有你的所有物，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离开你，抛弃你的。
    眠眠似懂非懂，他眨了眨眼睛：母亲，你也是吗？你也要变成我的所有物才会永远不抛弃我吗？
    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对！对！没错！就是这样！眠眠真聪明！她的指间猛地用力，尖锐的指甲刺进眠眠的眼球里。
    在一片猩红里，眠眠听到她说：不过，在你做不到的时候，就给我乖乖听话，做一个好用的人偶，知道吗？
    而现在，眠眠再也没有机会将母亲和父亲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远处战场上，怒放的蔷薇终于枯萎下去，空中，遮天蔽日的秘术阵法也骤然破碎。
    在十六岁这一年，眠眠失去了他的父母，失去了他的花房，失去了他的金丝笼。
    五条悟。小孩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在尾音控制不住地震颤了一下，你说过的，只要我叫你的名字，你就带我走。
    视线从远处的蔷薇花上收回，五条悟隐隐猜到了答案。
    当然。他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挑起自己绷带，露出其下那双被眠眠赞叹过无数次的苍天之眸，笑得自信，眠眠，你可以永远信任我哦！
    上前几步，将站在边缘，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孩捞起来。
    这里不知道安不安全，还是先离开吧。五条悟是这么想得，随便选一个方向吧，要是不对，就立刻再换。
    五条悟特快，出发！他打了一个响指。
    连续瞬移了三次，他们运气还不错，来到了一个像是贫民窟的地方，五条悟把眠眠放下，用六眼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不知名的能量团，才放下心来。
    这里应该是安全的，眠眠就暂时呆在这里吧！眠眠有办法在这里生活吗？
    环顾四周，破旧不堪的砖墙，堆积垃圾的街道，横行霸道的老鼠
    嗯。眠眠点头，他抬头，直直的看着五条悟，悟，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紧抿着嘴唇，看起来紧张极了。
    这个问题说实话，五条悟无法回答，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又这么保证这个状态持续下去。
    幽灵先生一定会一直陪着我的。没等五条悟的回答，眠眠自顾自地说，略显圆润的猫眼弯成两道月牙。
    幽灵先生会陪着我的。
    伴随着小孩再一次重复的肯定的声音，五条悟离开了梦境。
    第45章
    回到高专，七海健人背着灰原雄跟在雨宫眠后面去了医务室。
    高专的学生本来就少，此刻，整个学校都静悄悄地，夜色笼罩着高专，许是受了今天所发生的事的影响，无端地令人感到压抑。
    医务室的灯还开着，冰冷的房间里，家入硝子默默地整理着最近的治疗记录。
    哪怕不出任务，家入硝子也绝对是整个高专最累最忙的人，这一点哪怕是在夏油杰偶尔来帮忙治疗一些重伤到失去意识的人之后也没有改变。
    敲门声响起，家入硝子头也不回地应了句：进！
    雨宫眠推开门，语气沉痛：硝子姐，灰原
    笔尖突然顿住，在纸张上晕开刺球似的黑点。
    虽然同期的几个dk性格方面都非常一言难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很强。
    家入硝子由衷地感谢他们的强大，这意味着她很难在解刨台上跟自己的同学近距离接触。
    哪怕再怎么熟悉尸体，家入硝子也绝不希望有朝一日在那种地方与自己的熟人见面。
    但是，这一刻还是来了。
    深吸一口气，家入硝子勉强保持住了冷静。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说，好像即将处理的尸体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学弟，把人放解刨台上吧。
    解刨台？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是灰原君还没有咽气哎
    医务室陷入了沉默。
    许久，家入硝子转过身来，用一种看渣滓的眼神看着雨宫眠，脸色黑得可怕：雨、宫、眠！少女带着怒气的声音响遍整个高专。
    第二天，踏入教室，五条悟就看到了两个挂着同款黑眼圈，分别坐在教室两端的雨宫眠和家入硝子。
    雨宫眠坐在靠窗的位置，撑着脑袋，眼睛要闭不闭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看起来困极了。
    五条悟轻手轻脚地靠近，眼见着雨宫眠的脑袋就要滑到桌子上，伸手用力地戳了一下他的脸，把少年软软的脸蛋戳得凹下去，又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