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天命不可违

    女子操琴而立，披着大红色袄裙，头插玉凤簪，风一吹，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
    迎出来的黑脸小妞看着她面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上水粉清点露出三分粉红，秀眉轻描青翠。
    暗暗想到：“这相貌比起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圆圆还要俊上三分，来见我师傅个老头子做什么？”
    高燕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打量，当下有些不好意思。
    “莫要拦住门槛子，速速去通报老神仙，就说门人之后前来拜访，他定然会见我一见的。”
    黑脸小妞倒不是真黑，只是因为刚才给曹化淳等人做饭，熏黑了脸。
    执拗的皱着秀眉说道：“我师傅他老人家不是凡尘中人，不问世事。刚才来了两个烦人的家伙，师傅已经很累了，你赶快回去吧。”
    被黑脸小妞这么一拒绝，高燕顿时火大。你根本就没有去通报，便直接拒绝我了，真的是岂有此理。
    在军中养成的火爆性子，哪里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当下抱着琴就往里面闯，却不料这黑脸小妞看似弱不禁风，但是功夫却不弱。
    手中烧火棍轻轻一点儿，罡气四射，直指自己的后心窝。
    高燕大惊，手中焦尾琴转身一荡，当时火光四射。原来那烧火棍也是精钢打造。
    刚才一交手，高燕便感一股罡气透过焦尾琴传入自己的胳膊，大红色的袖子已然被撕得粉碎。
    高燕连退了三步，这黑脸小妞也追着打了三步。
    一步以一步快，烧火棍虽然粗俗，但是招式精妙。
    高燕在战场上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打起架来，也是凌厉万分，不逞多让。
    远远望去，仿佛两个天宫仙女翩翩起舞。
    但是偏偏这起舞，又充满了杀机。
    好好的门槛儿被高燕一脚踹碎裂。小黑妞手中的烧火棍轮圆了朝上一荡，嗡的一下子，这碎裂的门槛儿直接成了碎屑。
    交锋三个回合，高燕便微微娇喘，暗道这个小妞功夫倒是厉害。
    真的恨自己来拜见祖师爷爷没有带火铳，不然非得教训这个黑妞不可。
    “罢了，程程让她进来吧。”老神仙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黑脸小妞放下抵在高燕焦尾琴上的烧火棍，一脸蔑视的说道：“就你这两下，也想跟姑奶奶交手？可惜新买的铺子，门槛儿就这样毁了，莫非真的如姐姐所说，我这一辈子就做不成买卖？只能靠美色诱人？不应该啊。”
    高燕火大的很，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若是论武艺，自己真的差他许多。
    只是不知道这祖师爷爷什么时候招了那么个天真烦人的门徒。
    刚才瞅了两眼二人交手，老神仙便已经明白，眼前这个操琴的红娘子确实是自己翠微山一脉。
    再回想往事，便明白高燕的身份了。
    叹息一声说道：“你说你不辞辛苦的跑这一趟做什么？”
    高燕听自己义父说过，自己这祖师爷爷最为心软，当下露出几分笑意，“祖师爷爷，要不燕儿给您弹上一曲吧？”
    老神仙赶忙摆手说道：“可别。当初你那爹爹，给老道扫了几天地，就哭着闹着要老夫教他武功，若是听了你的琴，你还不让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高燕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也不让您摘下天上的星星，您就把徐梁救出来就行了。”
    “那你还不如让我去摘天下的星星，你真的以为锦衣卫的诏狱是那么好闯的。你快死心吧，当初我在翠微山说的一清二楚，大明国运衰微，北方有孽龙当国。既然大势不可违，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又何必逆天而行呢？你可知道，自古以来，逆天而行，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徐梁就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高燕看着老神仙，“为什么要死心？您说自古以来，逆天而行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是我却认为，这些敢逆天而行的都是真英雄。他们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天命，依然敢去做与天斗，那才是大勇气，大毅力。我家主公虽然现在连一处根基之地都没有，但是他爱民如子，忧国忧民，是我们的希望。”
    老神仙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都这些年过去了，你们这些小辈儿怎么那么固执呢？洪承畴投降了，曹文诏死了，卢象升战死了，孙传庭战死了，你们看不透吗？徐梁手下有什么本钱去争这个天下？就凭他那点儿人？还是山东的流民？”
    “所以我来找您老人家了。”高燕道：“当初翠微山门徒三千，都是人间的英才，只要师爷您一句话，他们自然愿意唯我们家主公马首是瞻。”
    “唯你们家主公马首是瞻？”老神仙哑然失笑，“为什么呢？当初翠微山封山，弟子们各安天命，如今都有了家室，有了自己的事业，我凭什么一句话让他们在上征途。天命不可违，你走吧。”
    高燕摇头说道：“您不愿意去做，那么您能否帮我联络一下太子殿下呢？据我所知，太子殿下与我家主公关系匪浅，或许可以伸以援手。”
    老神仙摇摇头说道：“没用，别说救不出来，便是救出来了，也没有用。如今朝廷不会用徐梁，他能去哪里呢？去山东吗？你可知道山东贵族人人视徐梁如杀父之敌。就算是救他出来，他也难有作为。”
    见到高燕不死心，沉吟不语。
    老神仙面色平静的说道：“既然我说的话你们不听，非要找一个能人辅佐，那便赶紧从天下枭雄中寻找一个辅佐吧。”
    高燕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当初辅佐主公，乃是父命，既然选择辅佐主公，高燕岂是背叛主公之人。”
    “是没得选了吧。是啊，本来这天下大势几乎明朗了，有几个胆大的，敢出来博弈一番呢？”老神仙摇摇头，“翠微山的门人死的太多了，不要把更多的人牵连进来了。”
    高燕颓然的坐下来，“我与主公自真定府相识以来，南征北战尤其是居庸关一战，见识到我家主公绝世风采，自以为能救天下者，非我家主公莫属。谁曾想到，他却会落的这么个下场。”
    “速速离去吧。就算你能救他出来，但是这天下大势是他可以违逆的吗？”老先生摇摇头说：“老道当初真的是吃多了，才教你们这些后人王佐之术。”
    “也许吧！”高燕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的。主公常说一句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丈夫。”
    老神仙看了她半响，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在我这里住下吧。左右我看着这京师，用不了多久也该换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