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蝙蝠侠的身后是一片亮光，大门的亮光并不能照亮一片昏黑的剧场，除了最前方的舞台被聚光灯照亮呈现红色外再无亮光。
    太安静了，本该有的哭喊声、枪声、小丑的疯笑声什么都没有。
    倒也不是说什么声音都没有，小提琴优雅的琴音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
    小提琴的音乐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奏响显得突兀、诡异，声音来自大剧场的深处，有些失真，显然不是有人在剧场深处弹奏，而是唱片留声机在运作。
    身为贵族的蝙蝠侠饱读诗书，在任何能够陶冶情操的领域他都有一定的了解，作为蝙蝠侠可以不必掌握这些，但作为布鲁斯韦恩，这些只是贵族之间的基础交流。
    贵族们为了区分自己与平民的不同，讨论与平日接触的东西总是优雅昂贵的，马术、剑道、音乐、美术、插花、茶艺等等。
    这首歌是《liebesleid》（爱之忧伤）美籍维也纳著名的小提琴家、作曲家弗里兹克莱斯勒的代表作之一。
    布鲁斯韦恩曾在音乐鉴赏中听过这首歌。
    这本该是首爱、幸福与淡淡忧伤的曲子，此时在这样的环境下让人感到不寒而栗，随着音乐传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种奇怪、有些熟悉的味道。
    蝙蝠侠皱了皱眉，他按下某个开关打开夜视镜，这时他才看到凳子上歪倒的、几乎坐满的人，这些正是被困在了哥谭大剧场内的观众。
    他们身上的热量依然在持续发散，这证明他们没有死去，他们还活着，蝙蝠侠想起来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催眠瓦斯与氧气结合后所产生的味道。
    蝙蝠侠压着脚步向前走去，他终于看清舞台上的场景。
    艾拉躺在地上，在夜视镜中呈现白色的血液以艾拉为中心溅的到处都是，腹部插着一把利刃，全身上下更是多处骨折与软组织挫伤。
    代表着生命体征的热色在艾拉身上呈现由暖到冷的渐变色，她已经没了正常人的生命体征，维持着黄色光芒的只是身体余温而已。
    她眼睛突出，嘴巴大张，鲜血布满口腔。
    而艾拉的另一边躺着卡迈恩，他的呼吸正常，身上有些伤，但不致命，他是因为催眠瓦斯睡过去的。
    蝙蝠侠顿时明白，无论小丑想要做什么，但现在小丑一定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无论是让哥谭市陷入混乱亦或者报复卡迈恩法尔科内的行为，他都做到了。
    小丑变了。
    蝙蝠侠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他的行事风格并未发生改变。
    甚至说，以他出手造成的伤亡更少，如若是两个月前的小丑，恐怕整个大剧场都该是血流成河。
    然而小丑并没有杀掉剧场里被他挟持的观众，只有一个艾拉法尔科内成为了牺牲品，尽管艾拉的死与小丑并无直接关系，但他确实是操纵发生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小丑让蝙蝠侠看不透，心里更加不适。
    艾拉法尔科内这个女人死不足惜，蝙蝠侠不会杀她，并且会阻止其他人杀她，但却不会为她感到惋惜或者愤怒。
    小丑所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仅仅是对卡迈恩法尔科内的报复那样，不涉及剧场内的其他人，却又在剧场外边轻而易举地策划了一场混乱。
    如果要做比较，以前的小丑便是恐惧，埋在人心中，让人每次听闻他都会感到恐惧，每次现身策划造成大量伤害，但也仅此而已。
    现在的小丑以最小的伤害造成最大的效果，并且策划人们自相残杀把怀疑与猜忌种在人们心中，造成的伤害是长远且永久的。
    现在的小丑正是那名为无序的病毒。
    蝙蝠侠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他就知道每次小丑突然消失准没好事，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哪怕小丑这次的失踪严格来算并不是真正的突然消失，在他消失的前一天，那个晚上，蝙蝠侠正与小丑对峙。
    第13章 13
    那时候气温并不炎热，或者说，是寒冷的。
    小丑疯笑着将一个惹着他的黑帮头目从楼顶推下，愤怒的蝙蝠侠狠狠地给了小丑一拳，捏着他的脖颈险些将他掐死，这正是小丑想要的，想让他破戒，想让他杀了小丑。
    最终蝙蝠侠还是冷静下来，他松开钳制着小丑脖颈的手，对小丑说：你还有救..你并不是真正的罪无可赦。
    这并不是蝙蝠侠第一次对小丑说出这样的话，每次的效果都一样，这话会让小丑迅速的从刚才享受、愉悦的状态中快速脱离。
    正因如此，蝙蝠侠才会觉得小丑如此的鲜活，他并不是像个机器那般在情感方面表现得无敌毫无破绽，而是一个真正的会被戳中软肋的人。
    他强大的精密的，宛如机械般严密的逻辑思维里包裹着与普通人无异的内在。
    小丑脸上的笑容连同咳嗽声冷凝下来，他抽出刀在蝙蝠侠躲闪不及的情况下恶狠狠划向他的腹部。
    噢，我的甜心，batsy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何并坚定地认为哥谭的犯罪王子还有救，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无药可救，我也不想要获救。
    说到最后，小丑原本还算甜蜜的语调已经转化为了咬牙切齿的愤怒。
    蝙蝠侠愤怒的将拳头敲向小丑，愤怒之下理智变得可有可无，小丑脸上重新出现笑容。
    他对小丑说了些什么，他不该说那些的，但他确实说了。
    他曾对自己发誓要把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但他没能遵守住，或许是因为一个人保守秘密太寂寞。
    导致他对小丑脱口而出的秘密。
    布鲁斯夹着愤怒的话让小丑保持完美的表情出现了裂缝，在那之后，蝙蝠侠沉默着将小丑押送至阿卡姆疯人院，隔天就传来了小丑越狱的消息。
    小丑这次越狱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张旗鼓恨不得告诉所有罪犯，他哥谭的king回来了。
    相反小丑表现的非常安静，安静到看护都不知道小丑是什么时候越狱的，他是日常来查看小丑的状态时才发觉小丑越狱的。
    离开阿卡姆疯人院的小丑消失了踪迹，没人能联系到他，他也没有联系任何人，小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现在小丑再次出现了，像以往一样充满了杀伤力，所到之处皆是恐惧与鲜血。
    蝙蝠侠感到不安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继续向深处前进，同时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耳麦内传来。
    老爷，joker在天台，他在等你。这或许是阴谋，保持警惕，别再像以往一样见着joker就冲上去。
    你知道的，小丑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可怕得多，他在大剧场内造成的伤亡为0，这意味着他或许有更深的阴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并不想在经历一次。阿尔弗雷德维持着平稳的语调说着。
    蝙蝠侠知道阿尔弗雷德在担心自己，他也尽量在避免自己受伤，但既然他选择了这条道路，受伤便是家常便饭，他能做的只是尽量。
    我知道。蝙蝠侠说着推开了天台的门。
    小丑背对着他，站在昏黄太阳的正前方，他的脚尖微抬，手臂舞动着带动着身躯，风吹起他本该一丝不苟的绿色发丝与过长的燕尾服衣摆，他的皮肤与紫色的衣物形成对比显得意外苍白。
    小丑挥舞手臂的动作像是在指挥一场盛大的音乐演出，小丑的正下方是混乱的哥谭，爆炸、枪声、哭喊、叫骂、鸣笛声组合在一起，形成哥谭史上最混乱与无序的演出。
    小丑与混乱是绝配。
    joker蝙蝠侠低吼着小丑的名字。
    听到声音，小丑突兀地停下动作，扭着脚踝转过身来，他的手臂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像是被打断了极其不满一样。
    小丑的表情先是愤怒的，随后审视了一番蝙蝠侠，最后露出甜蜜的笑容。
    只有法斯特自己才知道他那番审视的目光并不是因为太久没见蝙蝠侠，而是第一次正视蝙蝠侠，以对手、敌人的身份看待这个哥谭的darknight。
    好久不见，batsy~小丑用着甜蜜而怪异的调子呼喊着蝙蝠侠的名字。
    joker你应该回到你该待的地方，两个月的休假足够了。蝙蝠侠冷冷地说着，他一边盯着小丑保持着警惕，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小丑悠闲地原地坐下，他坐在天台的边缘荡着腿撑着脑袋毫无战意。
    他顺着蝙蝠侠的话说下去。我应该待的地方？哪儿？黑门监狱还是阿卡姆疯人院，喔，我希望你说的不是阿卡姆疯人院，他们换了新的厨师，营养餐真的不好吃。
    黑门监狱还不错啦，但是他们的狱警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冷冰冰的。让我没有回到家的感觉。
    小丑作势思考的模样。硬要选的话...说着，小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笑容灿烂。
    果然还是想待在外边。
    策划了今天哥谭混乱的你恐怕只能待在阿卡姆疯人院的特供间了。蝙蝠侠冷酷的宣布。
    小丑扁扁嘴，神色中完全没有丝毫被蝙蝠侠的话吓到。也不是故意策划的啦，是突发奇想，我确信我一开始只是想报复法尔科内而已。
    不过..小丑垂下眸，嘴角扬起一个邪恶的幅度，他手指屈起抵着下唇。另一只手指了下楼底的混乱。
    这不是帮你们区分潜在罪犯吗？这可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提醒过有弃票选择。
    小丑嬉笑着，眼眸中却毫无感情，一片森冷之色。这样不该称呼我一句英雄吗？
    人性永远不该是你的赌注，你只是个自私鬼。蝙蝠侠。
    小丑耸耸肩，张扬着笑着：哦，当然。我当然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无私，大英雄蝙蝠侠~这也正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亲爱的。
    所以卑鄙的自私鬼是不会让你把我抓进阿卡姆疯人院的。小丑把手伸进燕尾服内掏了掏。放哪儿去了来着..
    他的动作让蝙蝠侠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攻击小丑，但蝙蝠侠又能感受到小丑的目光停在自己的身上。
    哦，找到啦。小丑拿出一个画着涂鸦笑脸像个玩具一样的遥控器，他摇了摇，抬起头，蝙蝠侠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好快。
    法斯特瞳孔猛缩，侧头躲过这一击，拳风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带来阵阵刺痛，他立刻翻身后跳好几步，在这条仅有一只脚掌宽的天台围栏上稳稳停下。
    法斯特像猫一样半蹲在围栏上，一只手的两根手指点着水泥糊的栏杆擦出些许伤口，他另一只手抓着遥控器。
    法斯特看似放松实则警惕地用轻挑的语气开口：batsy~你表现得这么热情真是让我感到惊讶和欢喜，你的小学老师没有告诉过你？游戏规则是不能破坏的哦~
    否则，吓到我的话。法斯特说着。
    他张开唇露出粉红色舌尖划过牙齿模拟出''''boom''''的一声，舔了下虎牙，眼睛弯弯的。
    他笑着威胁道：明年的今天就是大剧场内那些家伙的忌日
    对你不需要遵守规则。蝙蝠侠冷漠地说，他的手中正反扣着一把蝙蝠镖。
    很高兴我在你心中是特殊的。
    说起来你还真的是很想见我啊，batsy？是因为两个月没见了吗？甚是想念吗？不仔细勘察环境，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法斯特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轻挑的话语。
    实际上它的心中却是冷漠无比，他分析着现状，预测着蝙蝠侠可能会有的动作和反应。
    就像上一个小丑那样，他们总是擅长表面上的甜言蜜语，而那些甜言蜜语里夹着的都是尖刀。
    大剧场里藏着连环炸弹，在我按下开关后，这颗炸弹会开始正式计时，十分钟，倒计时结束之后，会从最高层向下炸。
    唔？大概炸到倒数第五层的时候整个大楼就会坍塌，也就是意味着里面的人迎来真正的gameover。这么多层的炸弹中只有一枚炸弹是核心，只有拆除了核心才能停止炸弹，拆错就会直接全部爆炸...
    怎么样？不错吧。这可是我在网上发帖求助点赞最高的犯罪手法。法斯特恶劣的说。
    说着，法斯特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一把蝙蝠镖划破利空直刺而来，速度很快，目标是法斯特拿着遥控器的那只手，以这个力度打来，恐怕会刺穿法斯特的手掌。
    所以法斯特就非常干脆的松开了手，任由遥控器从手中滑落，然后收回手，躲开蝙蝠镖，任由遥控器从天台落下转瞬就消失在了半空。
    唔噗法斯特往楼下看了眼。本来再按一次就可以停止倒计时的，这下没办法啦，它摔烂了，都说了让你别吓我了。
    法斯特收敛了脸上夸张地笑容，转而是一种意料之中、镇定自若的表情。
    是选择花时间抓小丑进阿卡姆疯人院导致数百名群众死亡...
    还是选择解除炸弹放任这个可怜的小丑男孩再逍遥法外一段时间呢？
    你的决定呢？
    法斯特摊开手，一只手处于阴影下，另一只手在仅剩的夕阳下，像是掌握黑暗与光明的天秤。
    法斯特深知蝙蝠侠会选择什么，普通人的命永远是英雄心中排名第一的东西，这就是英雄被束缚在道德观念之下，倒是方便了他。
    法斯特注视着连视线都没再分给他从他身边一跃而下的黑色巨大身影，表情转化为幸灾乐祸。
    慢慢找炸弹去吧蝙蝠侠，他就不奉陪了。
    第14章 14
    法斯看着飞向楼下像只巨大黑蝙蝠，发出一声嗤笑，转过身踏出一步，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根钢绳圈住了他的腰。
    法斯特还没来得及抓住任何东西就被这根力道不小的钢绳拽了下去，钢绳拖着法斯特平稳的将他挂在楼层的窗户之间。
    法斯特腰部一圈被钢绳勒的死死的，那圈钢绳是固定法斯特不会掉下去摔成小丑肉饼的唯一物品，所以法斯特的所有体重都维系在这根钢绳上。
    他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钢绳勒断了，五脏六腑也是。
    法斯特龇牙咧嘴地抬头向上看去，蝙蝠侠同样挂在半空，一根勾爪卡在窗户缝隙中，他一只手拽着拖着法斯特的钢绳，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打开的窗户。
    蝙蝠侠没有看法斯特一眼，只是用夜视镜扫视着这一层可能是主炸弹的东西。
    法斯特发出一声咒骂，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