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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番外 定风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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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美丽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吉利?
    上官穗好奇的私下打听,有好事的小丫鬟趁空,悄悄指给她看了一眼。
    只一眼,上官穗就吓着了。
    那姑娘有条腿,不正常的蜷缩着。进而影响到她整个身形,都变得无比怪异。只能趁着早晚天黑,搬着一把小板凳,挪出屋子来透口气。
    听说,她也是姓上官的。
    听说,她爹娘还算心疼她,并不会让她嫁人,一辈子养到死为止。
    可一个青春美丽的小姑娘,一辈子最好的结局竟是给关在乡下,巴掌大的小院里不嫁人,就算是对她好 了?
    上官穗被深深震撼到了。
    她也隐隐明白,爹爹打小不带她来,说怕过了病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小丫鬟说,这姑娘并不是天生如此,小时候原也是能跑能跳的。
    只可惜……
    只能怪她命不好。
    上官穗不敢细打听,但自此印象深刻。所以,在虞氏提出,要她带儿子一起回乡下奔丧时,她原是拒绝了的。
    可虞氏就哭,骂她不孝,骂她没良心,骂个不停。
    上官穗受不住,也是抱着侥幸心理,还是偷偷带着儿子来了。她已经很小心的照顾儿子了,尽量不让儿子到那些人面前去。
    可乡下条件简陋,办起丧事哪顾得了那么多?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染上的,总之那天一早起来,一向健壮活泼的儿子突然就瘫在炕上站起不来了。
    当时,上官穗就彻底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到她娘虞氏,还有上官家的人都说,她儿子是中了邪。她想都不想,就信了,还深信不疑。
    若是不信——
    那她要怎么面对儿子,面对丈夫,面对婆母,面对整个尉迟府,更要怎么面对自己?
    她不是坏人,她真的没有坏心。
    她也是做娘的,怎么可能会去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当尉迟均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老家有软脚瘟时,上官穗答不出来了。
    她能说不知道吗?
    若说了,她做人最后的一点良心,也就没有了。丈夫也根本不会信。
    可若说知道,她又为什么非要冒险,把儿子带回去?
    上官穗无法解释。
    马车摇摇晃晃,是几时到的上官府,她又是怎么下的车,上官穗全然记不清了。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丈夫已经走了,满屋子叔伯婶娘们都围着她骂。
    “……你怎地这般没用?这样给人送回来,回头你叫家里怎么出去见人?”
    亲娘虞氏也在哭,一下一下重重拍打着她,打得她的肩背一阵阵钝痛,“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孽障?你这是成心不让我好过,逼着我去死么?”
    上官穗更加糊涂了。
    不过他们让她去闹的么?
    怎地婆子不承认,连他们也不认了?
    她雪白着脸,张着嘴想说话,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浮浮沉沉,想是漂浮在无边的暴风雨的海里。上不得,下不得。喘不上气,又偏偏不能沉进去溺毙。
    然后,她听到有人尖声来报,“大喜,大喜啊!”
    什么喜事?
    家里还能有什么喜事?
    可惜上官穗还没能听明白,当人群一窝蜂的散开,她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到上官穗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她的眼皮酸涩,浑身酸痛,大概是昨儿闹得太累了,哭得太狠,也可能是娘家的床太硬了,硌得她浑身难受。
    上官穗忽地一阵难过,自打爹没了,她的闺房虽还保留着,但里面的好家具却是一件也没有了,不是给娘收走,就是被叔伯婶娘们以种种借口搬光了。
    若不是看在她婆家的面上,说不定连这间闺房也保不住。
    不过这会子,上官穗没空计较,她的喉咙渴得冒烟,就跟要裂开似了。
    “来,来人……来人呀!”
    可是,院子里静悄悄的,都能听得到风吹动树梢的哗哗声,却不闻半点人声。
    上官穗叫了半天,实在无人搭理,只得自己强撑着爬起来,倒了一碗茶水。
    早已冷透的茶水,又苦又涩,远不如她在尉迟家里喝惯的好茶。她却顾不得嫌弃,一气饮尽。想再倒,却没有了。
    上官穗只得披上衣裳,自己拿着茶壶出来找水,不意差点跟人撞个满怀。
    “呀!姐你醒了呀。幸好我过来瞧瞧,你没事吧?”
    是上官穗的庶弟,养在虞氏跟前,十七岁的上官敖。挺老实的一个孩子,不怎么伶俐,读书平平,且喜心眼却还不坏。
    上官穗晃晃手中茶壶,“家里的人呢,我想喝碗水,怎么都叫不来人。”
    上官敖摊手,“今儿肯定叫不来人的,家里人都上寿城摆酒去了。各院象样些的丫鬟小子全带走了,留的也要在前头干活,我都没人使唤。”
    上官穗听得越发糊涂,“摆什么酒?为何还要去寿城?”
    上官敖一拍脑门,这才想了起来,“姐你睡了几天,难怪不知道呢。咱家宫里的姑奶奶,高升啦!她生了个儿子,六皇子。皇上一高兴,就封了咱家姑奶奶做昭仪,可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哦。
    上官穗怔了怔,想起自己晕倒之前,恍惚是听着有什么喜报来着。若是真封了昭仪,也确实是件喜事了。
    可远在京城的欢喜,却也解不了眼前的口渴。
    上官穗皱眉道,“那家里总不会连口水都没得喝吧?娘在屋么?我去寻她”
    虞氏是寡妇,这样的喜事是万万不会让她出席的,她若留在屋里,总有口水喝吧?
    上官穗想去,上官敖却面现犹豫,“姐,你不用去了,娘不在。屋里没人,都锁了。”
    自从成了寡妇,虞氏就生怕人家算计她的钱财东西,只要不在家,一定要处处上锁,才肯放心出门。
    这点上官穗不奇怪,她只是奇怪,“那娘上哪儿去了?”
    这般喜事,总不好出门吧?
    上官敖支吾起来,“要不,姐你等会儿,我去厨房替你要壶水吧。”
    上官穗猛地心头一跳,想起件事,“你说我睡了几日?那今儿是几号了?你别走,娘到底去哪儿了!”
    上官敖到底老实,被她一吼,只得说了,“今儿正是你婆家老太爷的七七呢,娘跟叔伯们上尉迟家,替你……替你和离去了。”
    什么?
    咣当一声,上官穗手中的茶壶落地,跌个粉碎,可她都来不及多看一眼,就抓着弟弟追问。
    “怎么就要和离了?也没人问过我呀!”
    她虽然赌气回了娘家,可从没想过要和离。
    上官敖无法,看看左右,为怕隔墙有耳,干脆将她推进屋里,方压低了声音道。
    “姐呀,不是我说你,你好端端的跟你婆家闹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都没了,你当这个家还真有人心疼你么?”
    上官穗浑身一震。
    原本浑浑噩噩了许久的脑子,象被人猛地揭开浮纱一般,给这一句话点醒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在娘家已经算是个外姓人了,连自己的闺房都保不住,她为何还要为这些人卖命?
    许惜颜问她,她到底姓什么。
    那时上官穗自以为嫁了人,还是改不了姓上官,但其实在世人,甚至在娘家人眼里,她早就改姓了尉迟啊!
    她的家,早已经不在上官府,而是在尉迟府。
    上官敖虽然年轻,到底是个男孩,又是庶出,看到的想到的,就跟上官穗大为不同。瞟着上官穗的脸色难看,虽有些不忍,有些话却不吐不快。
    “娘上了年纪,到底是个妇道人家,难免犯些糊涂。我年纪小,又没什么出息,显见得功名无望。咱家没了顶门立户的人,自然是要受些气的。可受气忍忍也就过去了,你那么实心眼干嘛?人家说什么都当真。
    那金光侯府的日子多好过,你看你这些年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比人强?族里不知多少人眼红,妒忌你好命,当着你面总是奉承说好话,可背着你多的是人在嚼舌根。
    你这几天躺着不知道,族里上上下下,明着暗着都在笑话你傻呢。放着那般好婆家不好好过日子,折腾成这样,如今可是叫那起子小人称心如意了。”
    “现今宫里姑奶奶得了脸,叔伯们就说,不能再受尉迟家的气,所以非逼着娘去和离了,娘其实也不乐意的。姑奶奶再好,也没给咱们一块布,一盒糕点,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姐夫呢。”
    ……
    上官穗心中发寒,雪白着脸,身形微晃,脑子却似穿透迷雾,终于明白了。
    原来,原来这些年娘所谓的“闹”,也就是闹闹而已,根本不用当真。
    是自己书呆子气发作,或者也是虚荣心作祟,想显摆自己体面本事,才不肯看破。主动送上门,一遍一遍的被折腾。等到大错铸成,才悔之晚矣!
    想想自己跟家里吵架时说的那些话,
    什么撞邪,替阿蝉挡灾,怀疑二嫂有私心,纳妾也要纳能攥在自己手心里的人,故意给儿子吃不饱,他越弱,世人才会越同情他们母子……
    林林总总,如此细细想来,哪一样不是娘家人挑唆?
    就连这个看似老实愚钝的弟弟,见事都比自己明白。自己怎么就糊涂猪油蒙了心,硬是看不穿呢?
    不,
    不是她看不穿,是她根本就不敢看穿。
    若是看穿,就得承认她一早犯下的错。
    她,她害怕啊!
    真要承认儿子是自己害的,那她还能理直气壮当金光侯府的三少夫人么?她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婆家的荣华富贵,毫不心虚?
    上官穗想哭,却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红着眼睛瞪着弟弟,垂死挣扎,“你既早就明白,为何不一早不告诉我?”
    上官敖给她这神情吓了一跳,随即叫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爹过世时,我才几岁?也就是这几年渐渐大了,才算看明白过来。你细想想,这几年你每次回来,我哪回没劝过你?就今年端午你回来送礼,我还说呢,天气太热,打发下人送送东西就好,省得你来回中暑。我总不能明明白白叫你别回娘家了吧?那岂不是讨打?你也得多心疑我了。”
    上官穗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也不止是上官敖,其实族里还是有几个从前跟爹交好的长辈婶娘,都曾经提点过她的。
    还有爹爹的至交闵师伯,也来探望过她好几回,还跟她说起女子出嫁从夫的道理。
    可自己,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
    还以为人家托大,仗着辈分故意教训她,各种不高兴,回头竟索性再不肯见,断了交情。
    如今想想,她简直是在犯浑!
    还有爹爹,上官穗蓦地想起,原本最疼爱她的爹爹,过世前是怎么跟她说?
    叫她在夫家好生侍奉婆母,尊敬兄嫂,跟丈夫和睦相处,生儿育女……
    爹爹还不放心的说,最担心她身上的书呆子气,叫她往后若是有拿不准的事情,就听兄嫂,听婆母,听丈夫的。
    可没有半个字,叫她听她娘,听娘家人的。
    知女莫若父。
    爹爹一定是早算着自己的性子要吃亏,才这般千叮咛万嘱咐。可自己在侯府好日子过得太顺,怎么就全忘了呢?
    上官穗醒悟过来,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她是悔不当初,“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不要和离,绝不要和离!
    可上官敖一把拉着她。
    他倒不是想要阻拦,事实上,他是想帮忙的。毕竟,有尉迟家的姐夫,于他也是好事情,
    “你就是要走,总得穿好衣裳梳个头吧。再说,你身上有银子吗?”
    上官穗茫然摇头。
    她这些年早习惯了做金光侯府的三少夫人,走到哪儿不说有下人服侍,便是一文钱不带,整个寿城,乃到整个宁州哪处不任她横着走?
    托早年尉迟圭许惜颜结下的福缘,也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对尉迟家人请客示好。
    为免麻烦,甚至上官穗出门时还得特意低调些。
    如今想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离了尉迟家的她,到底算个什么呢?
    她在娘家,甚至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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