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7章 小道尔

    上首主座，杜玄和莫二爷如同忘年之交一样，把酒言欢好不尽兴，不时传出莫二爷抚掌大笑声！
    下方宴厅两边，几位家主神情已是淡然下来，相互之间也没有过多交谈，自顾自地饮着酒水，只是时不时地抬眼朝上看去，落在了杜玄身上，眼神中纷纷多了些审视之意。
    连氏夫妇同坐一桌，连鸿喝酒如水，倒是全然不管其他人怎样，显得很是放松。
    转头朝闭眼沉思的冷奥霜看了眼，连鸿轻笑道︰“夫人，不必多想，那位莫二爷虽然身份尊贵，但与我们差距实在太大，你可不要在他老人家身上动脑筋！”
    冷奥霜缓缓睁开眼眸，凝眼朝杜玄看去，声音略显幽冷地道︰“那位莫二爷的确是我们高攀不起的存在！我是在想，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那位叫吴白的年轻人，对于连家堡来说更为重要的价值了！”
    莫棋禺高坐上首俯视下方，淡漠的脸上忽地咧嘴一笑，表情甚是古怪。
    不过也是由于他这声怪笑，让宴厅中紧张凝重的气氛纾解。
    “你叫啥来着？唔...不管了，如果二爷没记错的话，你这家伙好像是跟着大秦中都总掌柜小六子，从一个打扫金兰殿的下等仆人，做到如今分店掌柜的位置吧？”
    莫棋禺抠了抠鼻子，随口笑问道。
    双手高托着银盘，垂头跪地的四十九面皮狠狠地颤了颤，老底被莫棋禺当着众多人的面揭开，着实让他感到颜面无光。
    有点见识的俗世修行者都知道，莫家仆人千千万，中元大陆各地的往识阁掌柜，基本都是从仆人中挑选出来。
    在俗世修行者眼中，往识阁掌柜的地位和宗派弟子一样高高在上，甚至有一部分往识阁掌柜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了，四十九就是其中之一。
    但其实诸天宗门和莫家自己知道，普通往识阁掌柜，是绝对算不上莫家的核心弟子的！
    只有如大秦中都总店掌柜老六那样，在所有掌柜中位居前列的人物，才能得到莫家真正的重视。
    莫家血脉不盛，族人极少，相当于一方小世界的鹿野苑中，也只不过存在莫家寥寥几人，更多的还是不同等级的仆人。
    莫家族人虽少，却个个修为实力极其高强，除却家主圣人以外，尤以两位老爷威震诸天。
    大秦中都总店掌柜老六，是千万仆人中的佼佼者，在莫家的地位，甚至比一般族人还要重要。
    因此他的身后，也聚集了一群分店掌柜，隐隐以老六为首，算是莫家中的另外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这样的局面莫家二老自然是知道的，却并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俗世有三大皇朝，就有三位实力拔尖的总店掌柜，还有一位统管海疆和皇朝域外之地。
    按照莫家的划分来说，金垒镇地处皇朝域外，不应该算是老六的手下，但此处分店掌柜四十九，之前身为仆人时，又是在老六手下当差，故而以老六那一派自居。
    四大掌柜可谓是莫家一圣双尊之下的首要人物，在诸天修行界享誉盛名！
    不过在修为实力至上的诸天修行界，以莫家二老的力量，四大掌柜还无法掀起什么波澜，派系之争在横扫一切的实力面前，不过是小道尔。
    所以大秦总店掌柜老六，四十九背后的靠山，在莫棋禺面前也只能算是“小六子”。
    四十九面如死灰，越发为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深深后悔。
    他一个分店掌柜，为了一口闷气惹恼了莫家二老爷，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就算莫棋禺不会随便出手打杀了他，可若是今日之事传到了老六耳朵里，他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四十九迅思如电，冷静下来稍稍一想，便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件事，他错就错在低估了杜玄和莫棋禺之间的关系，又被长久以来莫二爷贪玩胡闹的形象所迷惑，猪油蒙了心之下，才会鬼迷心窍地想要用家族规矩来对抗莫二爷！
    与性命前程比起来，一时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四十九双手高举银盘，以额触地，恭顺非常地道︰“二爷圣明！弟子的确是从金兰殿出来的，得蒙家族赐恩，得以担任金垒镇分店掌柜一职！”
    腰板微微直起，抬眼看了看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的莫棋禺，四十九心中稍定，急忙又道︰“六掌柜之前在金兰殿担任管事，弟子从那时候起就跟在他身边做事，故而......故而与他走得近些！先前是弟子一时糊涂，惹得二老爷不快，弟子有罪，还请二老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弟子一般见识！”
    四十九像是开窍了般，唯唯诺诺的极尽顺从谦卑姿态，举着银盘跪倒在主座台阶下，再也没有半点刚才抗命的勇气。
    他这样放低姿态卑微的样子，反倒是让莫棋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抠了抠鼻子，本来还想一番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莫二爷很少料理家族事务，也很少会跟底下人动怒，处事手段不够老辣。
    倘若四十九一味地抗命到底，莫二爷生气之下杀了他，那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像现在这样，四十九主动跪地求饶，匍匐在莫棋禺脚下，莫二爷反而是束手无策了。
    他老人家是爱玩闹，可不是凶残嗜杀，随手灭杀掉一位分店掌柜，莫二爷还真做不出来。
    四十九目光一扫，将莫棋禺神情的变化看在眼里，顿时明白此时二爷已是散了怒气，他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杜玄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心中暗自冷笑，这四十九掌柜倒是个人精，吃准了莫二爷的脾性，迅速调整姿态，以退为进的招式运用得纯熟无比。
    几位家主也是相视而笑，四十九的心思他们这些家伙自然更是明白，在场之人，恐怕只有莫二爷这样的率性之人，才会被四十九这样轻易糊弄过去。
    杜玄坐在莫棋禺身边脸色淡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他自然也不会去戳穿什么，之前的一些怨怒之气，也随着四十九的跪地俯首而消散。
    毕竟四十九好歹也是一位往识阁掌柜，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杜玄是不会轻易将仇怨结到无法化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