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2章 沙漠中的老农

    杜玄站在沙丘上观望了一阵，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开，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农，居然跑到大漠上耕种，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忽地，杜玄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凝眼朝那老农望去。
    那老农不急不慢地挥舞着锄头，一下一下锄地，天柱峰就耸立在离他不远之处，大片的山阴为他遮挡了骄阳炙烤。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寻常无奇，似乎那只是一位俗世最普通的农夫罢了。
    可是杜玄紧盯他的身影，越看越觉得奇怪。
    看这老农锄地，杜玄只有一个感觉︰自然！
    不畏酷热，在松散的黄沙土里锄地，动作一板一眼十分认真，自然流畅到了极点！
    杜玄心头猛地一惊，他眼中的老农似乎和周围的一切都融为一体！
    这种感觉杜玄一点都不陌生，这是一种全身心投入的奇妙境界，物与人以及动作，还有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杜玄清晰地记得，当自己挥舞剁肉刀对阵杀敌时，浑身战意澎湃到了极点之时，同样也能进入这种忘物于形，以身临境的绝妙境界！
    可如今，一位老农锄地，杜玄只是观望了一阵，便能轻易地被带入这种境界当中，怎能不叫人感到奇妙？
    难不成，中元大陆的人族都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了？连耕地的农夫，都能在种地一道上，悟出了新的境界？
    杜玄嘴角扯了扯，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抬脚朝山脚下走去。这位突然出现的老农，似乎并非是一位寻常之人呀！
    浦吉挠挠头重新将狼刀扛在肩头，牵着雪墨儿急忙跟上，他可不认为一位不起眼的老农，会对他们有什么危险。
    他倒是没看出那位老农有什么不同，只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大漠上锄地，觉得有些新鲜。
    隔着数丈距离，杜玄站定一旁，安静地观看老农锄地，那把锄头也并非寻常耕种人家的木把子铁锄头，而是一柄混铁打造，浑然一体的锄头。
    看着老农手臂上青筋凸起，便知道这把锄头分量不轻。
    很快，杜玄便又发觉一处奇特的地方，这老农如此卖力地挥舞这柄沉重锄头，身上竟然没有丝毫汗水滴落，那张半遮于草帽下的，平淡无奇的脸，也不见丝毫疲惫之态。
    杜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盯着老农的身影，忽地开口道︰“老伯，这大漠里的土地，本就以黄沙居多，松散贫瘠，不耐风沙吹拂，无法根固，根本不能耕种呀！您又何必浪费力气呢？”
    杜玄说完，那老农锄地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便又继续挥舞锄头，吭哧一下深深挖进土里。
    “小娃娃，能懂什么？”老农瞥了一眼杜玄，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腔调浑厚有力，听上去像是一位温厚长者。
    杜玄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老伯，这是天下间农夫皆懂的道理！要不然的话，西北之地如此广袤，为何却人烟稀少，孤寂苍凉？”
    老农吭一下把锄头锄进沙土里，双手杵着锄头把，转过头来朝杜玄打量了一眼。
    这时杜玄才看清他的长相，国字方块脸，浓眉下有一双深邃的眼楮，宽肩厚背，身材健壮。
    观他的身形，像是一位敦厚老实的庄稼人。
    可是那双平静中掩藏着波澜壮阔之意的双眸，却似乎说明他并非寻常之人。
    “小娃子懂的似乎不少？”
    老农嗤笑一声，若有兴趣地看着杜玄说道︰“那老夫且来问问你，你可知道，这西北大漠人烟稀少，孤寂苍凉的原因？”
    杜玄愣了愣，没有想到老农会这么问，略微沉吟会，说道︰“西北大漠，黄沙覆地，气候恶劣，本就不适合人族生存，自然也就人烟稀少！”
    老农盯着杜玄看了一会，忽地摇头笑了起来，笑得十分轻蔑不以为意。
    杜玄眉头皱了皱，拱手沉声道︰“那不知老伯，有何见解？”
    老农哼笑一声，手杵着锄头，转头朝四周看了看，跺了两下脚，弯下腰拍拍裤腿上的沙土，淡淡地说道︰“西北荒凉，除了因为此处偏远，乃是中元大陆最为贫瘠之地这一原因之外，最根本的，是因为这里万年以来多出孽畜所至！”
    “而人烟稀少的原因嘛......”
    老农瞥了杜玄一眼，平静地道︰“人烟稀少，则是因为这片土地上，死得人太多了一些！”
    貌不惊人的奇怪老农话一出口，便是让杜玄彻底怔住。
    看着老农似有深意的深邃眼眸，杜玄身子一震，面色郑重地躬身拱手，谨慎地说道︰“敢问老伯，究竟是何方高人？”
    这老农先前的话中，明显有所指向，这岂是寻常人能够说得出来的言语？
    大漠沙土之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耕地老农，本就让人起疑，再听听这老农的一番惊人话语，很难不让人猜测他的身份。
    老农淡笑，深深地望了杜玄一眼，压了压草帽，搓搓手心继续握住那柄混铁锄头，吭哧一下开始卖力地锄地。
    “西北大地并非一开始就如此荒凉的，万年之前，这里尽是一片茫茫草海，青天之下皆是碧绿，惹人迷醉啊！”
    老农一边认真地耕地，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专门讲给杜玄听的一般。
    “只可惜，终有一日天降孽畜，使得西北大地生灵涂炭！那孽畜不仅逞凶弑杀，更是因为屠戮太甚，惹得天道命数产生变动，天灾降临覆灭了大片草原，只剩下如今荒圣部落所居的金账草原！”
    老农叹了口气，擦擦额头莫须有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骄阳高悬的天空，十分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
    杜玄静静听着老农的话，不敢有任何遗漏，迟疑地轻声问道︰“不知老伯口中的孽畜，可是荒圣部落所饲养的禁忌凶兽？”
    老农这次没有回答杜玄的问题，只是瞥了他一眼，狠狠用力最后一锄头将剩下的土地翻耕好，松了口气将锄头立在一旁。
    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老农掏出一个难看的小土瓶，揭开瓶盖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一般，一脸嫌弃地轻轻啐了一口。
    杜玄眨眼满脸不解，不知道这老农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