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覆灭之际

    缩水后的前锋军团——仅仅只有精灵王卫队、第一魔法军团，还有兽人和矮人军团——除了给精灵王近卫军留下部分坐骑之外，集中了所有能够收集到的最好的马匹，一人三马甚至四马，带上了足够多的粮草军械。
    用唐福的话说，接下来，前锋军团就将一直生活在马背上。他们要向北，再向北，疯狂地奔袭两个目标：中京城和空间裂缝神族大本营！没人敢于质疑唐福的目标是痴人说梦，尽管可能不止一个人在心里是这样想的——就依靠区区两千人不到的前锋军团，就想着要把千山帝国的首都和神族重兵把守的大本营给打下来，可能吗？这难道不是妄想症发作？
    但每当他们这样想的时候，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向眼前这座城市，这座号称大河州最雄伟最宏大的大城。然后就像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哔哔啪啪打在他们的脸上一样，使得他们迅速面红耳赤起来，像是不小心喝多了酒，上了头一般。在今天，哪怕就在这一刻之前，谁敢说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亡一个人，就将这座完全已经完全归顺于神族的大城给拿下……
    不会有人否认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胜利本身就是最为坚实的建筑，根本不屑于自我辩护。但建筑落成的时刻，就不再有人去关心它的基座是由哪些砂石和木料所构成的，又是由什么样的工艺粉刷装点。那时候，建筑本身就是一切，如同胜利一模一样。
    大河城的陷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铁一般的事实，同时这也意味着整个大河州已经回归千山帝国冯氏皇族的怀抱。大河州伪政府有着完整的架构和齐全的人员配置，甚至连各级机构都一应俱全，现在这些人统统投降——个别心存异见者已经被扫荡一空。
    冯萨里只需要简单的甄别和筛选，就可以在大河州建立起跟东海州一样的有效统治。尤其是现在全都属于军管阶段，比和平时期的管理难度要小得多，效率也要高得多。这不仅仅是一场胜利这么简单。这也同时意味着大陆局势已经朝着极为积极的一面发展，唐福的雷霆计划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他和他的军队，在兰德大陆的威望和名声将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望着前锋军团远去的背影，阿马德里愣怔了很久。
    他效忠的王者，带领着精灵族一直在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作为王者的左膀右臂和最为信任的大将，阿马德里原本应该欢呼雀跃才对。可是饱经风霜的大德鲁伊不会这么浅薄，他知道烈火烹油之后便是灰烬遍地，鲜花着锦之后难免落花满园。
    否极泰来，盛极而衰，原本就是万事不替的真理。唐福在临出发前跟他说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着。那已经是前锋军团整装待发，即将踏上征程的最后时刻。
    大河城外，来自格林纳丁斯河带着水腥气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城外官道两旁的柳树。
    春天过了一半，柳树饱受水气的滋养，已经垂垂如盖。唐福一身戎装，手抚着独角兽的长长鬃毛，站在一棵大柳树下面，对阿马德里说道：“假如形势稳定，东海、大河两州没有出现太大问题，就将神罚军团调回塞鲁斯精灵之森。精灵王近卫军可以留在中路军，跟随你一起征战……”
    阿马德里大吃一惊。
    不仅仅因为这是唐福第一次提前将神罚军团调走，而且因为眼下正是大战方起，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将神罚军团这样一支生力军调走，目的何在？再者，之前唐福才说过，等大河城情况稳定，就要让精灵王近卫军去追他，结果现在又说将近卫军留在阿马德里身边……
    这些前后矛盾不可索解的问题将大德鲁伊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唐福的用意，只是下意识地四处看了一遍——无论如何，唐福刚才所说的话都属于军团的顶级机密，一旦走漏消息，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误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如此。
    精灵王卫队以大柳树为中心，钉子一样站在周围五百米范围之内，以确保精灵王和大德鲁伊的谈话不会有任何第三者听到。包括莫斯自己在内，也都站得远远的。
    “别紧张，”唐福笑了笑，似乎阿马德里的过度反应让他觉得有些可乐，只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的冷硬表情。
    唐福折断一支嫩绿的柳枝，饱含着春色的柳叶柔嫩得如同女子的柔荑，在折断处还滴落了一滴绿色的汁液。
    “塞鲁斯是精灵之森的根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现在精灵王近卫军和神罚军团这两支最精锐的武装力量都在随你我征战，严格说起来，塞鲁斯的战斗力是要打折扣的。”
    唐福说的是事实。原本精灵之森的武力被整编成了神罚弓箭手军团、神威魔法师军团和神恩祭祀团三部分，近战、魔法和医护力量合理配置，放到哪里都是一只不容忽视的、强有力的拳头。但是当初为了远征地本州，从这三大军团中抽调了最精锐的力量，建立了精灵王近卫军之后，原有的结构就已经薄弱了很多。
    现在留守在塞鲁斯的，只有神威和神恩两支被削弱之后的军团，总体武力值下降了不是一点点。近战力量更是被抽调一空，剩下的大都是魔法师为主的远程武力。和平时期自然无虞，但是假如遇到战争甚至侵略，立即便会捉襟见肘。
    一缕讥诮的笑容出现在唐福的嘴角上，跟他手上的柳枝相映成趣。
    “人类，始终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种族。”
    听到这句话，阿马德里的脸上出现诧异的神情，他很少听到唐福如此批评自己出身的种族，“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并不是一个狭隘的种族主义者。实际上其他种族也一样。你看，大河城覆灭之际，神族跑路，人类投降，他们再一次证明了我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