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都是我的仇人

    “呵，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马克冷笑。
    当年他的母亲走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只说了一句：“不要恨他。”就合上眼睛西去了。
    可是怎么才会不恨呢，自从他出生，他的父亲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他，小时候不懂事，整天哭着找爸爸，别人有爸爸，我也会有的不是吗？后来长大点了，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他也就不再想了，可是却渐渐发现，他不想有人想，妈妈会在晚上拿着一本杂志偷偷哭。他偷偷看过那本杂志，那是一本财经杂志，封面上的照片是一个姓司的高大男人和一个漂亮女人的结婚照。
    他明白了，妈妈是看着那个男人哭的，或许，那个男人就是爸爸吗？
    再后来的后来，他印证了司父就是他爸爸，然后自然而然地恨上了他。准确地说，由妈妈一手带大的孩子，心里眼里都是妈妈，谁让妈妈不开心了，难过了，那那个人就是罪该万死，不是吗？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妈妈不知道第几年抱着那本杂志流下泪的时候，大发雷霆，一把将杂志撕了个粉碎。
    妈妈哭着告诉他，这件事没有对错，当初在一起是两厢情愿，最后分开也是心甘情愿。
    “既然心甘情愿，为什么还要哭！”十八岁的他其实早就泪流满面，但是还是坚韧地不像话。
    妈妈告诉他，爱一个人就要放他走啊，所以她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放他走，不代表不会想念啊。
    可是，年少的他并不懂大人这些所谓的爱情的伟大，并不懂他们这些牺牲，若一个人在哭，另一个人走了不陪她，那么那个走的人在他看来就是自私。这样的想法在小孩子看来就是天经地义。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司父说。
    “你现在认错有什么用！我妈已经回不来了！”马克喊，他的情绪已经接近边缘。
    “马克。”唐糖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一下，却被他一声吼给镇住了。
    “你闭嘴！你以为我救你就是没有目的的吗？”他冲着唐糖喊，伸手推了她一把，在唐糖不抵他的力气极力后退的时候，眼神有过一抹一闪而过的担心，却又在看到司夜寒一把将唐糖揽进怀里的时候，目露狠色。
    司夜寒看着他，表情冷淡，眼神却像刀子一样。
    “怎么，心疼了？”马克冷笑，“要不是当年我救她，你以为现在你能爱着谁？”马克与司夜寒横眉冷对。
    司夜寒看着马克，面无表情，问“你救了她，所以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呵，我想要的你们有吗？你们没有！”他又将目光对着司父。
    司父的心一瞬间冰到了极点。
    “马克，你怎么这么幼稚！”唐糖挣开司夜寒正扶着她的胳膊，对马克说。这回没有对哥哥的依恋，也没有责怪，只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出发来说她眼中的道理。
    “我幼稚？呵，唐糖，你别忘了是我救得你！现在你却要帮着司家人来对付我吗？我说了，你还不知道我当初救你的原因！”他的嘴角又挂上那一抹唐糖熟悉的冷笑与嘲讽。
    “是为了什么？”唐糖突然愣怔，又回忆了一下他们刚见面时他说的话，说：“你说救我是为了弥补你对我的愧疚。”她转头看了一眼司夜寒和司父，又对马克说：“毕竟，当年，给夜寒下药的事，是你，做的。”她说的不卑不亢。
    “愧疚？哈哈哈，你觉得我会对你有什么愧疚？”马克说，“你搞清楚，我是给他下药，不是给你！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当时只不过也就随便说说，你倒还信了？哈哈哈，唐糖，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马克！你别这样，你不该是这样的！”唐糖看着他凶狠的眼神，狰狞的面目，不想再与他说下去。
    “我不该是这样？那我该是哪样？是你温和兄长的模样？还是他乖巧儿子的模样？哼，不好意思，这两个身份我都不稀罕！我此时此刻只想做司家的仇人！”他疯狂地对在场的三个人嘶吼，而茶餐厅里其他的客人早在他们一吵起来的时候就溜不见了。
    司家这么大的瓜，没人敢吃，也消化不了。
    一声仇人将界限划得清的不能再清了，但也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重重地划了一道。
    “仇人？这里究竟谁是你的仇人？是司伯伯吗？你自己明明也都知道感情的事只不过一个愿字，如果伯母当年愿意，而司伯父对此又一无所知，那你觉得如果伯母现在在这里，她希望你将司家人当做仇人吗？还是说我，是你的仇人？可是真要说起来，不应该是我把你当仇人吗？马克，你别忘了，要说唐家夫妇害得我母子二人生离，那你就是帮凶！”唐糖生气地说。
    “你救我，我感激你，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你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一直把你当做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即使后来知道了是你当年将花菜送走，我也不曾想过要去怪你，只是觉得内心矛盾，因为你对我很重要。可是，你呢？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唐糖的眼睛里已经蓄满泪花。
    马克没有想到唐糖会突然说这些话，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她心里占着这么重要的位置。他看着她的眼睛开始闪躲，毕竟，她一直把他当兄长，而他自知对她早已经动了心。否则，他筹划了十年的复仇计划，早就实施了，只是因于那份感情，他终是没有对司家人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他突然地笑了：“哈哈哈。”他说：“唐糖，你还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啊！”然后眼神犀利地看着唐糖，但是那盛大的犀利后，又藏着细小的哀伤。
    唐糖说：“我厉害？我若真是厉害，怎么会没有看出原来你是个以伯母为借口满足一己私利的小人！马克，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所有行为都有辱于你挂在卧室的那一身军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