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他肯定是要见五条悟一面，然后再道别的。见面前不回两条短信或是电话，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回头给悟买限量版的和果子吧。夏油杰做出了决定，五条悟的性格在外人看来难搞得很，但在夏油杰看来，其实还挺好哄的。不管什么小脾气，给他买限量版的和果子或是陪他出去吃顿甜品，立马消气。
    哪怕有时候被悟撩得怒火直窜，但只要想想猫主子都这个德行，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再大的火气也都熄了。
    夏油杰由衷感慨，然后抬脚走进了封印之地的结界中。
    ***
    与此同时，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地头疼着。
    哈？没有像平时那样戴着黑色墨镜遮挡，白发青年大剌剌露出一张完全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蛋。他微微歪头，霜色的眉睫下，萦绕着丝缕白雾的苍蓝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夜蛾正道，就像是对方刚刚说出了什么无法翻译的外星话似的，表情懵懂，完全不在状况。
    夜蛾正道：
    不是吧不是吧，在一个学生毅然退学后，另一个学生打击过度要傻掉了吗？
    那就糟糕了。夜蛾正道十分佩服自己，被情绪不稳定连带着咒力跟着一起抽风的五条家六眼堵在走廊里要夏油杰，明明解释了一遍杰不在高专的原因，对面那个问题学生却一副信号接受不良听不懂不明白的状态，他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被六眼这么盯着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五条悟，咒术界御三家五条家的继承人，这双苍蓝色的眼睛是五条家几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六眼，让持有者拥有看穿术式和咒力等等能力，不论心里有没有鬼，被这双眼睛盯着总会让人生出一种被看透的不适感。
    更别提六眼这一代持有者还同时继承了五条家的祖传术式「无下限」。
    这是毫无疑问的天之骄子，现今咒术界的天花板。
    然而，这位咒术界天花板的最强却觉得自己可怜极了，宛如被无缘无故扫地出门的可怜猫猫，找不到饲主的他正在炸毛中。
    能不可怜吗！
    亏着他这段时间一直有好好出任务，争取自己多干点，让最近苦夏得厉害的挚友可以多休息休息。他也不要求别的，给他准备甜品，陪他玩游戏再逛逛庙会什么的，还能一起散散心，猫猫也是很贴心的。
    虽然他时不时就用短信骚扰一下杰，可那也是因为他怕杰寂寞啊！
    可杰呢？
    短信不回，电话关机，即使杰是出了哪个犄角旮旯里出任务，那里手机没有信号，那也不至于一连三天没个回信啊。
    他才不信有什么任务能够让杰拖上三天。
    心急火燎的五条悟直接扔下辅助监督，他选择用「苍」来压缩出发点和终点的距离，达成瞬移效果，硬是将剩下两天的任务压缩在半天里搞定，当天晚上就气势汹汹地杀回高专。
    太过分了，杰！
    第7章 思考人生第7天
    跳窗，进屋，五条悟有门不走，就这么熟门熟路地跳进夏油杰的寝室里。
    他都想好了，如果杰此时正在寝室里，他绝对要吓对方一跳，以报对方不回短信和电话之仇。如果杰不在，他问问夜蛾正道，掐准时机，也可以在杰回寝室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吓他一跳。
    然而，不管哪种幼稚的报复方法，五条悟都没有预料到，他所看到的竟是一间空荡荡的寝室，巴掌大的寝室里就床上堆着一些他的东西。
    杰的东西不见了！
    五条悟惊呆了。他扒下小圆墨镜，瞪圆了苍蓝色的六眼，呆愣愣地看着大变了样子的寝室，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屋子。
    所以，杰终于因为寝室又破又小所以搬去了校外住？
    太不够朋友了！
    五条悟愤愤不平。
    杰他想要换地方就换地方啊，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带着他一起？！
    连发十三条短信，依旧杳无音信。连打十三遍，依旧关机状态。
    五条悟怒摔手机，这一次利用术式顺转「苍」来瞬移，他将夜蛾正道堵在了走廊里，然后就得到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回答，让他这颗聪明的大脑直接陷入了宕机的状态。
    五条悟下意识用反转术式刷新了一下死掉的脑细胞。这明明是他在领悟了反转术式后做习惯的事情，但这一次，他的头却剧烈地疼了起来，像是有人拿着刀，再一次刺穿了他的额头。
    夜蛾正道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道：没听清楚吗，悟？杰他退学了，他
    老子[俺]听清楚了，所以才哈。五条悟直勾勾地看向夜蛾正道，以着一种缓慢而古怪的语调，慢慢地说道，为什么呢，杰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最近接手的任务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苍蓝色的眼眸中迸发中骇人的杀意，黏稠得如同鲜血在汩汩流淌。
    是有人做了什么吗？
    是不是高层那群烂橘子？
    五条悟在大脑的抽痛中试图厘清所有与夏油杰相关的事情，在注意到夜蛾正道那一瞬不自在的表情后，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杰最后那次的任务确实出了一点问题。
    夜蛾正道知道以着五条悟的脾气，不说个清楚，他绝对就要闹起来。哦，不对，即使他说了个清楚，这家伙肯定也要闹起来。
    夏油杰因为任务上的纰漏，被高层叫走了一次，原本的处罚还被特别宽赦了。他不知道夏油杰面见高层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对方轻描淡写的讲道理那么简单。
    问题学生，都是他的。
    夜蛾正道叹气，干巴巴地将夏油杰之前任务暴揍了多少人导致重伤、轻伤，然后从他们手上救回了两个术师幼崽的事情陈述出来。
    就这？五条悟虚了虚眼睛，他就知道，杰在任务中这么反常一定有原因。他啧了一声，哼道：如果我跟杰一起执行这个任务，我绝对要将这个村子里的人打到四分之三死。还好意思要医药费，疼不死他们。
    悟！
    五条悟撇嘴，道：那群烂橘子肯定拿杰重伤那些非术师的事情说事了。
    对五条悟口中烂橘子指向目标心知肚明的夜蛾正道在这三年来的历练中熟练地无视这个词，并试图掐灭可能引燃五条家六眼与咒术界高层间冲突的导火索。
    按照咒术界的规定，杰本来会受到处分。但经过他和高层的协商，高层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五条悟：呵，那群老东西一定是说了什么。
    悟，高层没有勒令杰退学，这是杰自己的决定。夜蛾正道的语气略有些沉痛。
    如果是高层逼迫，他自然要为学生争取，但问题是，不是。
    这是夏油杰自己的决定。
    咒术界总共有三个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是个刺头，长年在海外待着，从来不接任务，高层奈何不得她。五条悟和夏油杰是高专学生，正处于高层和学校都能够发放任务的阶段，高层卯足了劲儿支使他们无下限和咒灵操术实在是太好用了。
    现在，又一个特级咒术师不干了，只剩下一个火药桶似的随时都要爆炸的五条悟了。
    犹豫了一下，夜蛾正道没有将夏油杰被醍醐源氏的家主迎走，可能加入那个家族做客卿的事情说出来。
    源氏那边低调得很，暂时没有相关消息流出来。
    即使是六眼，跑去源家打砸一通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想了想，夜蛾正道试图安抚五条悟：杰他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还在任务中，你
    老子[俺]也不干了。五条悟忽地开口。
    夜蛾正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五条悟嘴唇紧抿，苍蓝色的眼眸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
    照顾弱者很麻烦，做任务也很麻烦，他讨厌正论，一直如此。但他不讨厌满嘴正论的杰，相反，他喜欢杰。
    喜欢杰，认可杰，所以他愿意以杰的善恶为指针，嘴上说着讨厌正论，但在动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去想如果是杰他会怎样做，然后践行着正论。
    不会有比杰更契合他的挚友与半身，他知道，杰也是同样的心情。
    可现在，杰选择离开高专，不再做咒术师，那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他要去找杰！！
    悟！夜蛾正道喘了一大口气，揉眉心，敲胸口，板着脸道：你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打定了主意之后，五条悟更加冷静，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好极了。
    高层一群烂橘子，狠命压榨他和杰，害得他们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现在更是逼走了杰。原本五条悟懒得搭理那筐烂橘子，只要不舞到他面前，他就当那群烂橘子不存在。
    唯独他们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欺负了杰，这一点，五条悟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指望他继续做任务？
    呸！
    悟你
    夜蛾正道想要再劝，却见五条悟目光炯炯地看过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夜蛾，杰不回我的短信，也不接电话，他是不是换了联系方式？你有杰新的联系方式吗？
    五条悟不觉得去夏油家找夏油夫妇能解决这些问题，杰跟家里的关系并不亲密，他们一直对杰放弃重点高中，来高专上学的事情很不满。就这情况，除非杰从高专退学后要去考东大，否则妥妥一场家庭战争。以着杰的性格，才不会特意回家受气。
    夜蛾正道：他上哪里知道去啊。
    嗒嗒嗒。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隶属高层的辅助监督大步向这边走来，表情严肃。
    上午好，夜蛾校长。辅助监督看向五条悟，目光在触及白发青年冰冷的苍蓝眼眸时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敢直视。他低下头，恭敬地道：五条先生，有紧急任务，是
    滚。五条悟冷声道。
    辅助监督被五条悟的语气吓了一跳，声音下意识变弱了很多，讷讷重复道：是高层发布的紧急任务
    我说，滚！
    五条悟的目光冰冷极了，他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撂挑子不干了的这件事明智至极。
    为了提前赶回来，他消耗咒力瞬移赶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那堆任务。结果，他回到学校不到半个小时，连杰的所在和联系方式都没有问出来，居然还有人敢跳出来给他塞任务。
    怎么，当他是可以任意驱使的工具人吗？
    他看那筐发霉的烂橘子是想要被榨成汁了。
    第8章 思考人生第8天
    悟夜蛾正道抬手按住五条悟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威胁这倒霉的辅助监督。
    这个辅助监督并不是经常跟着五条悟的那一个，五条悟为了尽快刷任务，他把那个辅助监督给扔下了。现在，那个倒霉蛋估计在忙着给五条悟善后。
    咒术任务并不只是咒术师跑到现场祓除掉咒灵就万事大吉了，一些善后工作是必须的，这是辅助监督的工作之一。
    一众辅助监督中，生活得最水深火热的，大概就是五条悟的辅助监督了。
    五条悟扭头看向夜蛾正道，他的眼神和表情无不诠释着他想要撂挑子的决心。
    什么紧急任务，让那群烂橘子自己去吧。
    夜蛾正道静默三秒，果断咽下劝说的话，面无表情地道：我大概知道杰去了哪里。
    五条悟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
    夜蛾正道：那这次的任务
    行吧，就这一次。五条悟斜睨了一眼陌生脸的辅助监督，冷哼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副墨镜，推上了鼻梁。
    ***
    五条悟明显不是能耐得下性子自己看任务资料的人，这位辅助监督来之前明显被交待了不少东西，虽然被恐吓了一通有点心理阴影，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一边将资料递向夜蛾正道，一边提炼资料中的要点，主动介绍起这一次紧急任务的详情。
    这一次的任务跟千年邪灵魄魕魔有关
    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着孩子被妖怪拐走的恐怖传说，只有一小部分是妖怪所为，更多的是人心作祟。
    然而，当类似的传说越来越多，受害孩子的数量也越来越多的时候，在无数人诸如恐惧、绝望、怨恨等等的负面情绪中，无数枉死孩童充满怨恨的灵魂融合在一起，吸吮着人类的血肉，半妖半咒灵的魄魕魔诞生了。
    魄魕魔是以无数孩童的灵魂为核心，吸收了与之相关的无数负面情绪而诞生出来的怪物。这样的诞生方式与某些妖怪相似，又带有咒灵的特征，没有一般咒灵对出生地的留恋，会被孩童绝望的灵魂所吸引，出现在任何地方。
    魄魕魔很强，根据咒术界的资料，曾被他们归为特级假想咒灵的魄魕魔诞生于平安时代末期，近千年的时间里，死在它手上的阴阳师和咒术师不计其数。
    魄魕魔同时又很狡猾，它会避让真正的强者，还总是能够让强者对它的追杀不了了之。它遵循着某种规则，不会肆意杀人和掳走孩子，作恶的程度总是精准地踩在让人厌恶恐惧但又不愿浪费时间精力穷追不舍的底线上。
    那问题来了，咒术界的高层为什么要突然给五条悟发下与魄魕魔相关的紧急任务呢？
    问题出在了比嘉琴子身上。
    比嘉琴子？五条悟皱了皱眉，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夜蛾正道的眼皮忽地一跳。
    辅助监督解释道：比嘉琴子是醍醐源氏的客卿，有日本最强灵媒的称号。三个小时前，比嘉琴子以私人名义邀请了全日本的灵媒师赶往东京，源氏则联合政府封锁了文京区的一栋高级公寓和附近街道，正在疏散普通人。
    咒术界一直跟政府有联系，源家和比嘉琴子的行动算不上隐蔽，自然会被注意到。而这段时间里，一直充当着咒术界的眼睛和耳朵的情报机构「窗」针对性地收集到了一些情报。
    魄魕魔这一次盯上的目标是一个名叫田原知纱的四岁女孩，官方资料上，她的父亲田园秀树一年前死于入室袭击，母亲田原香奈两天前遇袭死亡，田原知纱失踪。
    当然，这是官方的资料。
    事实上，这对夫妻的死因都与魄魕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