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大象很厉害吧

    说来非常玄幻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南中的夷人头目居然都开始积极学习汉话。
    刘禅承诺，会说汉话就给汉人的身份，有学问的还可以做官。
    以他们的文化水平这辈子是到不了学问两字，但他们的子侄不是没有机会啊。
    南中这么大，刘禅为了安抚人心也得授给他们儿孙几个官吏，
    做大汉的官和做山里的土地主，一般正常一点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虽然刘禅的承诺不一定能兑现，但在南中的夷人里，会说汉话，会写汉字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他们虽然嘴上说看不起礼数繁多的汉人，但真让他们能便捷地学会一点汉人的语言，倒是没有人会拒绝。
    前提是便捷。
    现在整个益州郡的夷人都处于一种比较放松的状态，真没几个人认为刘禅打过来日子就不能过，要受二便苦。
    只有孟获在非常积极地准备作战。
    哦，除了他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
    马秦。
    马秦已经是第三次从刘禅的手中死里逃生，
    上次他扔下孟获跑路，让孟获非常生气，几乎想把他乱刀砍死。
    但转念一想，就算马秦留下，对战斗的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汉军早在大船上有埋伏，只要大船开动，他们就是被全部撞进水中的下场。
    现在是团结作战的时候，孟获很大度的给了马秦一个面子，
    这也是他之后几年一直觉得自己哪里有毛病一直找神医治疗的原因。
    马秦这会儿也是打算背水一战了。
    因为刘禅已经传话下来，说别人都算了。
    马秦这个大盗是一定要抓回来正法，让他尝尝死神辣条的威力。
    为了保住性命，马秦向孟获摇尾乞怜，请求再次和孟获并肩作战。
    孟获琢磨半天，决定授予他五百人，让他负责前哨，侦查刘禅军的动向。
    刘禅从朱提郡南下，第一站肯定要攻味县（今曲靖），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朱提到味县之间并没有方便的直达水道，刘禅最好的选择就是走涂水一路南下，上岸之后再做打算。
    就南中的那些破船肯定没法在涂水上跟刘禅作战。
    孟获的意思是让马秦在牧麻一带侦查刘禅的动静，
    等刘禅上岸之后，先在那里阻击刘禅，之后孟获就会率领主力赶到，在山林中夹击刘禅。
    这算是比较不错的战术。
    南中的几大汉姓也认为不能就这么让刘禅打进益州郡腹地，
    他们也对孟获的英勇作战表示支持，积极出钱出人，说什么也得好好恶心一把刘禅。
    拦截刘禅？
    哦，那是蛮人为乱，
    刘禅既然想占据南中，就必须要经历这个过程，这并不算什么。
    刘禅也预测到了即将面对的困难，句扶和黄忠都要求当先锋，刘禅犹豫许久，决定给句扶一个机会，看看这位一直没有机会发挥的大将能不能给他一点神奇的展开。
    “还是那句话，一定要活着回来。
    昊天军的儿郎都是我刘禅的兄弟，我不想有谁葬身荒野。”
    句扶昂然道：
    “世子放心，若损一人，也不算卑下功劳。”
    句扶给刘禅表态的时候斩钉截铁，可表态完，他又偷偷溜去见法正。
    “此番南下困难重重，还请法令君教我！”
    法正：……
    你刚才斩钉截铁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
    原来只是为了跟黄汉升抢功劳。
    法正无奈，不过他也早就存好方案，正准备跟句扶讲述一二。
    “孟琰手下来报，孟获准备负隅顽抗，他知道我军必攻味县。
    他怕味县守不住，所以在必经之路涂水两侧布下重兵，准备利用那边的山势，只要我军上岸，就全军出击伏击我等。”
    法正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
    自从感染疟疾九死一生之后，法正深深体会到生命的脆弱。
    他这个人生性孤僻，朋友就那么几个，也自然没有什么徒弟。
    在世子手下的这段日子非常快乐，他也有念头把自己的兵法传下去。
    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也有人继承自己的遗志，跟随汉中王和世子一起匡扶大汉。
    句扶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的悟性一般，武功一般，但为人忠厚勤勉，能妥善执行刘禅的方案，并且乐于不断的学习。
    这种将领才是一支军队的中流砥柱。
    法正和黄忠已经暗暗商议，一个教他兵法，一个教他武艺，就算是拖，也要把句扶拖成文武双全的能臣。
    句扶皱着眉头苦思许久，道：
    “若是我，不如选一支精兵从味县城北的山地悄悄包抄迂回，
    敌人全无准备，见了我军，定然全军崩溃……
    呃，是不是不对？”
    法正倒是没有直接批评句扶。
    相反，他非常耐心地指着地图道：
    “汝轻装前行，行动迅捷，走过山谷急袭敌军身后，也不是不成。
    只是此计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法，
    若是敌军负隅顽抗，城池仓促南下，汝又当如何应付？”
    “这个……”
    “汝手下昊天军步战天下无敌，何苦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如实世子元从，原是汝以命相搏，有什么闪失，岂不是让世子扼腕痛惜。”
    句扶惭愧地低下头，颇有些沮丧地道：
    “我……我还真是没什么打仗的天赋，
    便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什么高招。”
    法正温言道：
    “汝跟随世子许久，用兵时，不妨想想世子会怎么做。
    不管是用正兵还是用奇巧，世子都有高招，汝能学到一二，便可为天下名将！”
    是啊……
    句扶恍然大悟。
    自己是最早跟随世子东行之人，
    诸葛乔就是学了世子的战法，现在已经隐隐是天下第一流的名将。
    我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一天后，句扶信心满满，率军踏上南行之路。
    他为全军开路，刘禅也会和孟琰手下一千人，还是向南前进。
    句扶到底想出来了什么办法，法正没有问，句扶也没有透露。
    这是讨伐益州郡蛮夷的第一仗，所有人都为句扶捏了把汗。
    临行前，刘禅又忍不住嘱咐道：
    “孝兴，此番作战汝要小心警惕，一应军资可以尽数调遣——
    别的我考虑不到，一定要小心南蛮的战象藤甲，
    击破此物，其他手段想来也奈何不了我汉家男儿。”
    战象？
    句扶只见过做成大象模样的铜器、玉石，还真没见过活着的大象。
    南蛮还有操作大象的战法？
    “是啊~”刘禅皱眉道，“之前越嶲那地方没有大象，我也忘记提醒你，我这才想起，南中蛮人会训练象兵，到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
    那巨象不过是猛兽，定然畏惧烈火，到时候你想点办法，千万别慌神就是。”
    《三国杀》里祝融夫人开口闭口地“大象很厉害吧”、“象兵们踏碎中原大地”，《三国演义》里南蛮一开始拿出象兵的时候也给汉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刘禅可不想让句扶在这上面撞得灰头土脸。
    “有世子襄助，此番某必大获全胜！”句扶恭敬地道。
    有了刘禅的提点，这次进军速度比上次还要迅捷。
    汉军的大船沿着涂水逆流猛进，似乎完全没有考虑沿途的种种埋伏。
    在涂水上游徘徊的马秦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信息，
    他立刻派人通知孟获，孟获听说汉军大举南下，也抓紧做好准备。
    来吧，刘禅。
    你的昊天军有宝甲，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南中的土产。
    之前孟琰已经派人来到益州郡跟几个大姓商谈跟刘禅谈条件的事情。
    几个大姓人家经过思考，决定谈是要跟刘禅谈，
    但绝不能这么屈辱地陷入被动。
    最好还是打几个胜仗，让刘禅感觉到他们不好惹再做打算。
    为了让孟获取得优势，他们还真从南边运来了一些大象组成一支象兵，随时准备和刘禅的大军厮杀。
    至于战后怎么跟刘禅谈判——
    这还不简单，跟刘禅为敌的都是一群夷人，跟南中的大姓没有任何的关系。
    相反他们才是刘禅的支持者，
    只要条件谈妥，南中大姓就立刻联合起来把孟获赶回原始森林里去。
    计划是这个计划，
    见句扶快速猛进，众人也都做好了部署。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句扶的战船居然在涂水岸边停了下来，并没有任何上岸发动进攻的打算。
    这让马秦顿时慌了。
    这是什么套路？
    就算他们知道我们有埋伏，这时候也应该竭力进攻，利用他们的宝甲和神兵杀出一条道。
    不然就只能走翻山这一条路了。
    句扶停下，南中众人也都纷纷停止活动。
    在水上跟汉军斗是找死，主动发起进攻似乎也打不过，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汉军进入包围圈。
    可怎么句扶来的这么快，却又突然纹丝不动。
    这是怂了？
    第一天，句扶没有动静。
    第二天，句扶还是没有动静。
    到了第三天，孟获实在是等不及了。
    虽然不知道汉军的消耗有多大，但己方的消耗可是越来越大。
    孟获心中焦躁，抓紧给马秦下令，让他去骂句扶出战。
    不过怎么打，好歹打一架再说啊。
    马秦接到孟获的命令，心中万般不愿。
    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不过他也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带人来到岸边，
    他先仔细侦查了一下逃跑的路线。这才敢缓缓上前，颤声道：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何道理？
    尔等，便是这样带兵的吗？”
    句扶的船队上寂寂无声，一群昊天军的士兵都是一言不发，用关爱的表情看着马秦，盯得马秦浑身发毛。
    不好，气氛不对，是时候开溜了。
    马秦正准备脚底抹油，突然听见船上传来一声大笑。
    “马秦，郪县一别，许久不见了。”
    说实话，句扶早就忘记马秦长什么鬼样，
    当时的郪县大战对刚刚成军的昊天军来说只是最普通最平凡的一次遭遇战。
    现在想想根本打不起半点浪花。
    他只是听说马秦逃到了南中，先投靠了高定，又投靠了孟获。
    这会儿见到此人的口音是成都一带的汉话，立刻就想起此人。
    这个蟊贼马秦哪有什么军事天赋，就算在敌军之中也不过是一群蚊子中的一只。
    可偏偏就是这只蚊子，让句扶找到了灵感。
    世子是怎么打仗……
    世子最擅长找到敌军之中某人的弱点，然后疯狂针对，直到敌人自乱阵脚。
    吴军就是被世子的诡计逼的陷入自我怀疑，打的一塌糊涂。
    魏军倒是不自我怀疑，反而被世子提前布置，投入了孟达这个大内鬼，导致满盘皆输。
    现在，句扶决定发挥一点他跟世子和同事学来的技能，跟这位有点憨的蟊贼好好聊一聊人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