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分甜度】

    和乔初商量之后，陆远洲将沙发移回客厅。
    “你平时门都开着，冬至怎么办？”
    “把它关在卧室了，你把它放出来吧，省的它晚上又骂我。”
    乔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走去卧室把门打开。果然，冬至立马从房里骂骂咧咧的跑了出来。
    “又来了又来了，不就是让你在我寝宫玩一玩吗？猫爬架跟你拿进去了，还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还要骂我……
    冬至又大声的叫了几声像是在反驳。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摆在玄关的饺子已经冷掉。乔初摸了摸碗，对陆远洲道：“我给你重新煮一碗吧。”
    “不用了，微波炉叮一下就好了。”陆远洲不以为意的端起碗往厨房走。
    乔初跟着他走进厨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站在原地怔了怔。原本空荡荡的墙边，不知何时多了张原木餐桌，看起来还崭新，像是没怎么用过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餐桌？”
    陆远洲将饺子放进微波炉里，打开开关，然后走到餐桌前，给乔初拉了张椅子。
    “去年年底。” 他在乔初对面坐下，“这不现在有人来我家吃饭了嘛，也不能总在客厅茶几对付。”
    乔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啊……我好像还差你一顿饭……”
    陆远洲轻笑，“可不是，我还一直记着呢。欠着吧，以后机会多的是。”
    乔初弯起嘴笑了笑，想了想，道：“陆远洲，明天除夕你准备怎么过啊？”
    “那要看你了。你回家吗？”
    乔初摇摇头，神情又有些黯然，“我跟家里说过年我要和任思彤出去玩，不回去了。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那你去任思彤家？”
    “她是让我去她家，我不想去。”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过？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乔初其实就等着这句话，赶紧点点头。
    陆远洲捧着脸笑道：“好，那我们一起吃。你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吧。”
    陆远洲一愣，“啊？”
    “欠你的那餐饭，明天还给你。”
    -
    大年三十。
    乔初从中午就开始在厨房忙活，陆远洲在一旁给她打着下手。
    碍于他曾自曝“煮碗面宋楷拉了三天”的黑历史，乔初见他洗完菜就将他推出了厨房以确保年夜饭的食品安全。
    陆远洲很委屈的在沙发上玩手机玩到六点，获得乔初的指示，这才敢挪动屁股，殷勤的将她准备好的丰盛菜肴一一上桌。
    等所有菜肴都按照他觉得完美的角度摆好，他开始拿着手机各种咔嚓拍照，然后内心戏很多的拿起手机给宋楷发了条信息。
    洲哥：吃了吗？
    洲哥：（照片x5）
    宋楷：可以啊哥，你今年年夜饭这么丰盛。不过请问这五张有什么不一样吗？
    洲哥：滤镜不同。
    宋楷：……
    洲哥：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做的？
    宋楷：难道不是外卖吗……
    洲哥：放屁！
    洲哥：你嫂子做的[得意.jpg]
    正在老家饭桌上的宋楷忍不住惊呼一声：“卧槽！！！”
    宋楷：老泪纵横。哥你终于有人要了！！！
    洲哥：滚！
    宋楷：是不是该发个大红包？
    洲哥：我年前是没给还是怎么滴？
    宋楷：一码归一码。
    宋楷：你不发我找嫂子要去。
    洲哥：[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洲哥：看在你嫂子的份上，我就不抽你了
    宋楷：哈哈哈哈嫂子威武！
    “你傻笑什么呢？”
    乔初洗完手从厨房走过来，看着拿着手机一脸蜜汁微笑的陆远洲。
    “没什么，拜年呢～”
    陆远洲收起手机，却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吃完饭，春晚还没开始。陆远洲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筐子零食放到沙发上，又给乔初拿来几个软和的靠枕给她放到身下，自己背靠着沙发坐到了地上，和乔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奶泡中午就被乔初带了过来，和久获自由的冬至正玩的不亦乐乎。
    “你以前除夕都怎么过啊？和宋楷一起？” 乔初姿势闲散的半靠在沙发里问道。
    “他一般都回老家了。我一般不怎么过节，和平时差不多吧。”
    乔初看着陆远洲的侧脸，很快便想到了陆远洲之前描述过的童年。
    节日和家人团圆，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对她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日常。但陆远洲似乎从未有过，并习以为常。
    “怎么了？” 陆远洲见她没作声，回头道，“你不会是觉得我很可怜吧？”
    乔初心虚的眼神闪躲。
    “没什么的，我真的都习惯了。不过……” 陆远洲顿了顿，“像今天这样，也很好。”
    “那我们明年也在一起过。”
    乔初抱着软垫望着他，两个梨涡里盛满了融化的蜜糖，甜味渗进陆远洲的心里。
    “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都是节日。”
    “……你这种肉麻的话都是在哪学的？”
    “网上，我还有呢，你要不要听？”
    “不用了……”
    “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
    “……”
    “缺点你。”
    “够了……”
    “不要抱怨，抱我。”
    “……陆远洲，你还记得五院吗？”
    “我已经出院了。”
    两人笑着。电视里传来春晚欢天喜地的开场音乐。
    这是自陆远洲懂事以来，第一次觉得，春节是个令人开心的节日。
    他清楚的知道，开心并不是因为这节日本身，而是身边这个照亮他心底黑暗的，世上最好的乔初。
    -
    季恒的小品节目被安排在接近零点的时候。
    乔初本来还兴致盎然的等着，可还没到十一点，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忍不住打了几个呵欠。
    明明之前在家的时候想睡都睡不着，但今天不知是因为做饭太耗心思，还是陆远洲家的沙发过于舒服，困意一阵阵的袭来。
    陆远洲发觉乔初那边渐渐没了动静，扭头一看，后者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他赶紧将电视音量调小，将沙发上的毛毯给她盖上，又把旁边的一个枕头拿来给她垫在头下。
    俯身时，陆远洲无意中碰到了乔初的手臂。乔初触电般的一躲，眼睛马上就睁开了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给你盖毯子，不是有意碰你的。” 陆远洲轻声细语解释道。
    乔初反应了一会儿，身体又放松下来。她喃喃道：“我刚刚太困了，睡着了……快零点了吗？”
    “还没呢。你先睡会，我到时候叫你。”
    “嗯……” 乔初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零点，窗外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电视里，各位主持人和出演嘉宾正齐聚舞台给观众们拜年。
    陆远洲转身朝向乔初，见她正睡的安稳，心里也变得分外踏实。
    他轻轻的爬到她的近前，两手趴在沙发的边缘，静静的看她。
    她眼睛周围还有些许乌青还没有完全散去，额头缝过针的几道伤口也还隐约可见。
    但在陆远洲眼里，她仍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光是这么静静看着她，也觉得幸福感要从心里满溢出来。
    他极轻的将她脸颊旁的头发撩开，用着几不可闻的气声道：“宝贝，新年快乐～”
    -
    半夜，乔初从沙发上揉着眼睛醒来。
    电视已经关了。
    她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错过了零点让她有些懊恼，她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往屋内看时，才发现每个角落都还亮着灯。
    喝完水，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陆远洲卧室的方向走去。
    床头灯亮着，陆远洲侧身躺在床上，头发有些零散的遮住了眼睛。大概是因为房内的暖气温度很高，他的被子被掀开一半，手臂露在外面。
    乔初在他床边坐下，手犹豫的触碰上陆远洲的手臂。她的手指极轻的划过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最后停在他的手背。
    那只手突然动了动。
    乔初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没关系，随便摸。”
    陆远洲刚从梦中醒来，声音有些嘶哑。
    乔初抬头，陆远洲的眼睛从头发后面露了出来，眸色灼灼，却又带着满目温柔。
    “我……”
    乔初微微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你沉迷于男朋友的美色无法自拔，我能理解的。” 陆远洲笑道。
    像是被陆远洲戳中了心事，微暗的灯光下，乔初的脸颊有些发烫，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不叫我呀？我错过零点了。”
    “我看你睡的太香了，不忍心叫醒你。本来想抱你上床，又怕……”
    说到一半，陆远洲突然意识到什么，紧接补了句：“不是那个上床。”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个傻逼：是怕对方没听清吗，还要重复一遍？
    空气短暂的凝固了几秒。
    陆远洲清清嗓又接上乔初的话：“错过零点怕什么，以后每年都有。”
    乔初心头一软，浅浅笑了起来。
    “那你睡觉怎么不关灯啊？”
    “我提前适应一下。再说，我关灯了你怎么偷看我啊？”
    “我才没有偷看你……”
    “嗯，是偷摸。”
    “……”
    陆远洲将手掌伸到乔初面前，“不用偷偷摸摸，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光明正大的摸。”
    乔初垂下笑眼，轻轻将手放入陆远洲的手掌中。后者大大的手掌轻轻合上，将她纤细的手包裹其中。
    “这样可以吗？会觉得不舒服吗？” 陆远洲试探的问道。
    乔初将他的手轻轻回握住，用行动给了他答案。
    陆远洲一手枕住头，一手用拇指摩挲着乔初的手背。
    暖黄色的床头灯光此刻似乎也变得更加柔和，还像是带着点温度，让室内又暖了几分。
    “陆远洲，” 乔初慢慢道，“我想报警。”
    陆远洲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你想好了？”
    “嗯。”
    “你知道报警之后你要面对什么吗？”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很多次。”
    “过程或许会很难，结果也许有可能并不完美。你确定做好准备了？”
    “嗯。”
    陆远洲看着乔初，见她眸色里并未有半点犹豫和退却，心里揪了一下，但很快又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他亲了亲乔初的手背，“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勇敢？”
    “好像没有，但有个人说我胆挺肥的……”
    陆远洲忍不住笑出来，“是……你是胆挺肥的。但是别怕，这次我陪着你。”
    “嗯。过两天，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
    -
    两个人几乎聊了整晚。
    乔初听着陆远洲毫无波澜的叙述着自己并不快乐的童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她会觉得他特别的寂寞。
    直到现在，她仍记得在瑶山时，烟火下他那张落寞的脸。对于他为什么说自己救了他的原因，突然也就理解了。
    直到天蒙蒙亮，陆远洲把乔初送回了家。
    这一觉，她睡的非常的踏实。等她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陆远洲在微信上问了一次她醒了没有，见没有回复，就没有发第二条。
    她躺在床上回复之后的十分钟，陆远洲的午餐如期而至的送到。
    “新年好啊！”
    陆远洲站在门前明眸皓齿笑眼盈盈，跟着他身边的光都像是明亮了几分。
    乔初笑着将他迎进门：“新年好。”
    除了午餐，陆远洲一起带过来的，还有他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
    那是一条lv深浅灰双面羊绒围巾，又厚又软，摸起来像云朵般，触感极佳。
    “你什么时候买的？你出门了？”
    “官网买的。喜欢吗？这个颜色应该很衬你。”
    “可是……你前天都送过我礼物了。而且……我没有准备礼物……”
    “前天那是告白礼物，今天这个是新年礼物，怎么能一样呢？至于你欠我的，先欠着吧。”
    乔初笑笑，把围巾比在身上，在镜子前看了又看。
    两人吃完早餐，外面又下起了雪。
    江临今年的雪似乎下了很多场，但乔初却一直没怎么好好欣赏过。
    “陆远洲，我想出去走走。”
    见乔初出事后第一次有出门的想法，陆远洲高兴的应和道：“好啊，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就在隔壁的柳湖公园走走吧。”
    “好，我回去换衣服，你也去换个厚点的衣服。你多穿点啊，外面可冷。”
    陆远洲换好衣服来到乔初家，见她穿了一件短款羽绒，脖子上系着他之前送的围巾，胸前还别着前天他送的小鸟胸针。
    “你不会是为了戴一戴我送的礼物才想出去走走的吧？”陆远洲倚在墙边笑着看她这身打扮。
    乔初心情很好，也并不准备遮遮掩掩，坦然道：“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陆远洲走上前将围巾给她系紧些，叮嘱道：“你再戴个帽子，外面冻耳朵。”
    乔初听话的又进屋拿了个毛线帽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这帽子太薄了吧？”
    “会吗？我觉得挺厚的呀……”
    “行吧，待会要是觉得冻，我给你捂着。”
    乔初笑，“不会的，我没那么娇气。”
    “我倒是希望你娇气一点，不然我的男友力怎么展现？”
    两人正轻松说笑，电梯“叮”的一声开门。
    乔初往电梯里看了一眼，准备往里踏的脚步顿时僵住。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