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释然

    “尤梓熙……”陈晨感觉到了痛，极致的痛，他觉得自己似乎站在一个漆黑房间里，房间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眼角有些湿润，他抬手碰了碰眼角，又扯了扯嘴角，笑自己矫情。
    “晨哥，旁边还有一个展厅，是为你单独开放的。”
    “……”陈晨看着尤梓熙，那双眼睛里很多情绪混杂交错，最后混成了一团浓墨，叫人看不明白。
    跟着尤梓熙进了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有些不同，每一幅画都覆盖着一层黑布，右下角还有一张空白的标签，陈晨知道那处是写作品名称和作者名字的的，而里面这些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他隐约猜到这些画是什么，可能是尤梓熙画的他，不然他也不会特别邀请自己过来看。
    就是不知道自己在画里是什么姿态，只希望穿的多一点。
    “嗒啦。”尤梓熙走到门边，按下了一个按钮，黑布应声掉落，让陈晨惊讶的不是，画上的主角一丝不挂，而是主角竟然是尤梓熙。
    那些是尤梓熙之前专门找人画的自己的裸像，每一张都是大尺度，大腿内侧彩绘着一支蓝玫瑰，姿势撩人，但画里的人的表情却从媚态撩人逐渐变成了空洞无神，越来越像一具走尸，失了魂魄。
    里面的画幅幅浓墨重彩，却比外面的黑灰更显的空洞寂寥。
    他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尤梓熙，此时他看清了尤梓熙眼里的那一团浓墨，竟全是自责和悔恨。
    “你不必如此，真的。”陈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尤梓熙的头，然后拉下了他衣领，在嘴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表达安抚和原谅。
    “晨哥，这个是两年前我就想送给你的，一直没有机会。”
    陈晨从尤梓熙的手中接过a5大小的绘画本，很厚。他翻开第一页，画面上的男孩很好认，就是他自己。这是一张速写，就描了个轮廓，画的是陈晨400m冲线时的样子。
    第二页是陈晨学生会招新
    第叁张是陈晨参加辩论赛
    ……
    “啪……”陈晨看不下去了，整本画册都是陈晨大学的生活日常。
    “你跟踪我。”
    “没有，我当时大学经常去找表……齐恒，我妈让我监视他，而你总是出现在他身边，所以我……”
    这话尤梓熙没作假，这些画里都是些琐碎日常，且都是户外写生，少数几张也都是在学生会的，但是“我当时怎么没见过你。”
    “我……当时和现在不一样。”
    “不一样？”
    “我当时很矮，又瘦，就是个小孩，齐恒嫌我烦总是会甩掉我，我当时都是偷偷的远远的跟着你们，装作在一旁写生。他以为我是被我妈授意跟踪他的，即使嫌弃却也没让我滚蛋。”
    “……”陈晨心里一言难尽，如果尤梓熙当年能坦率一点，他们今天是不是会不一样。
    “晨哥，两年前的我自私嫉妒心强，我暗恋了你叁年，好不容易相遇，我盯了你那么久，结果……”
    “我不甘心，所以用错了方式，真的对不起。”尤梓熙又说了一声道歉，似乎重逢以来，这个青年就一直在对他道歉。
    “尤梓熙，我承认虽然我总说我想开了，不在意了，但却从未真正的放下，也从未真正的接纳你……我的心里一直在恨着你们，特别是最近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呵……”说着陈晨还自嘲的笑了一下。
    “但是，人都是会变得，不论是你，还是其他人，我能感受得到，你们和我相处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就好像怕我……又跑了。就连齐恒那个控制欲狂魔，在逃嫌疑犯，都在试着放我自由。”
    “我确实也该放下了。”
    是的，齐恒和他的那一次混乱情事确确实实像一个分手炮。
    那天晚上他们共进晚餐，然后齐恒规规矩矩的把他送回了家，开着那辆他最喜欢的兰博基尼countachlpi800－4，跟他说再见。
    虽然当时陈晨很想叫住他，让他……把兰博基尼留下。
    自那以后，除了他妈偶尔在他面前不指名道姓的感叹，前任总裁真好之外，齐恒似乎真的从他生活里消失了。
    至于为什么是前任，因为齐恒回家了，据说是去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挣家产。
    “晨哥……”
    “不说这些了……真的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开启新生活，无论是我还是你……”亦或是他。“我们都要拥抱崭新的明天，好吗？”
    “嗯。”尤梓熙郑重的点头。
    心头挥之不去的沉重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陈晨自回国之后，第一次向他发出了邀约，“走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这怎么行，还是我来吧。”
    “这顿饭就当作你请我看了这么精彩的画展的谢礼，毕竟你那些，确实够劲爆的。”
    “晨哥，你不是说不提了吗？”那些画作本就是创造，是艺术，身为画者，他本不会为这种艺术创作感到羞涩，但现在不知道怎么，他有些想把这些画全扔进仓库里，和自己那几幅没画完的“自画像”堆在一起，然后找个日子就地销毁。
    “好，走吃饭去。”
    “不过，真的很好看嘛！尤其是前几张，眼神特别劲儿。”
    “晨哥……”
    “好啦，不说了。吃辣吗？我们去吃火锅，那家的牛肉特别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