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人魔两道

    纪老城主不禁摇了摇头，南空浅……果然还是太善良了……自继任江陵城城主之位以来，他经历了这么多艰难万险，还差点死在魔界里，连南家的至宝渡笙镜都差点赔了进去，可是他……却始终保持着一颗如此赤城的心，在北蛮载空城如临大敌的时候，还不远万里从东尘派人过来援手……
    莞尔，有南空浅这样的人陪在你身边，爹也算，死得瞑目了。
    纪老城主心里欣慰的想道，看着南空浅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他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南空浅落入魔界之手！纪老城主一咬牙，心里便下定了决心，而后他趁着苏卿不注意，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棱锥，苏卿见势不由得猛然一惊！“你做什么！”
    话落，南空浅和寒烟尘也不禁侧目！
    “老城主！”南空浅心下一惊，立刻推开了寒烟尘，想要跑到纪老城主的身边，可纪老城主却独自一人站在了一角，示意南空浅别过来！
    寒烟尘将玄刺一收，看着纪老城主不由得视线一紧！
    “老城主，你这是又做什么！”南空浅一脸担心的看着纪老城主，可纪老城主却一脸笑意的看着南空浅，他说，“南空浅，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我终究还是老了，以我现在的实力，是没办法守护载空城了，满城的暗卫军，皆已葬送魔界之人的手中，现在载空城这个样子，我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话落，南空浅心头一颤，苏卿和寒烟尘面面相觑。
    “老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南空浅心里似乎意识到老城主打算做什么了，他想阻止，可是纪老城主似乎心意已决，而纪老城主不愿多言，只是淡淡的开口看着南空浅道：“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如何，保护好我的女儿，以及，守护整个载空城和百姓。”
    “老城主……”南空浅话音未落，纪老城主便顿时将那棱锥插进了自己的脖颈之中！“不要！”南空浅目光一惊！立刻飞身上前！刹那间！鲜血喷薄如泉涌！苏卿见势不由得瞪大了双眸，转头看着寒烟尘，可寒烟尘却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幽深。
    在纪老城主倒下的那一刻，南空浅伸手扶住了他，二人瘫坐在地，南空浅一味地关心着纪老城主的伤势，拼了命的施法给他灌输灵气，可都无济于事，纪老城主脖颈上的鲜血如泉涌一般流了出来，止都止不住，南空浅不由得开始慌张。失措。
    而寒烟尘缓缓的迈开步伐，绕到了他们的面前，走到了苏卿身侧，看着南空浅和纪老城主的这一幕，他的脑海里忽地又浮现了当初凝夕死在他怀里的场景，这画面，一模一样，鲜血逐渐染红了他的衣裳，染红了南空浅的双手，染红了他们的视线……
    “陛下？”苏卿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让寒烟尘顿时回过神来，“看样子他是活不下去了，我们该怎么办？”苏卿问，而寒烟尘只静静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纪老城主和南空浅，示意再等等，苏卿见势立马也不说话了。
    纪老城主躺在南空浅的怀里，而南空浅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潸然泪下，眼泪在那一刹那便夺眶而出，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因为他觉得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无比难受的垂下了头，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愧疚和自责之中！
    而纪老城主静静的看着他，嘴巴微微张着，可是却已然发不出一丝声音，他颤颤的握住南空浅的手，仿佛拼尽全力一般，在他手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字，而南空浅就怔怔的看着、感受着，当他意识到纪老城主在他手心里写下的字的时候，眼泪再次从他脸上滑落，掉落在地的那一刻，纪老城主的手，也在那一瞬间垂落……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安静！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连寒烟尘和苏卿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就在他们无动于衷的时候，寒烟尘忽然意识到了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他抬眸一看，发现天际已然飘落下了漫天流沙！
    “是金色流沙！”寒烟尘蹙眉！随即伸手去接，想看看那流沙上是否会浮现‘南’字，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流沙并不是金色的，怎么会？纪老城主既然将城令交给了南空浅，那北蛮应该会飘落金色的流沙才对啊！
    难道他没有将城令交给南空浅？
    寒烟尘蹙眉，就在他蹙眉不解之际，他掌心汇聚了普通流沙已然汇聚成了一个‘南’字，这让寒烟尘蓦地一惊！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苏卿在旁也觉得十分奇怪，一脸想不通的样子，还是寒烟尘率先想到了，此事应该和纪莞尔有关。
    纪老城主一死，纪莞尔便自然而然的继任城主之位了，可她是女儿之身，迟早会嫁给南空浅，所以，南空浅也是载空城的城主之一，这载空城也就相当于有他的一部分，所以，这飘落下来的流沙才是普通的流沙，而且浮现了他南空浅的‘南’字。
    好嘛！这下，载空城可算是落到南空浅和纪莞尔手里了。
    寒烟尘心想，而后掌心一扑，便将手里的流沙挥散的一干二净，而南空浅就静静的坐在原地，周身都是从天而降的普通流沙，在他的视线里汇聚成了一个大大的‘南’字，南空浅看着那个‘南’字，眼眶不由得再次湿润，他无奈的笑了笑，身影悲凉而无助。
    “这下，你满意了？”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南空浅微微侧头，不用想，也知道身后之人是寒烟尘，而寒烟尘顿住了脚步，距离他只有三步之遥，看着他沉重的背影，寒烟尘缓缓垂下了眼眸，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启齿，“如果你不出现，纪老城主就不会死，我原本，没打算杀他的。”
    南空浅讽刺的勾起了嘴角，而后小心翼翼的将纪老城主的尸体放在了一旁，他缓缓起身，一点一滴的转过身来，看着寒烟尘，“可他，终究还是死了。”
    寒烟尘不语。
    “如今我也是载空城的城主了，现在纪老城主已经过世，你们已然没了人质，怎么样，打算对我动手吗？”南空浅盯着寒烟尘一字一句的问，神色忽地变得十分冷漠，寒烟尘不屑一笑，“一来，你不知道城令在什么地方，抓了你，也无济于事，二来，若是挟持你，我还得让人费心费力的看守，以防你逃脱，你若是想逃，那我又何必费这力气将你带走？”
    “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思想这么多？”南宫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没想到纪老城主都已经死了！而寒烟尘却还没有丝毫要放过载空城的意思！“纪老城主都已经死了！难道你就不能就此作罢吗！你就那么想要载空城的城令，你难道就真的不能放载空城、放那些百姓一条生路吗？！！”
    寒烟尘蓦地一怔，缓缓垂下了眼眸，无数画面顿时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放过他们吗……？那谁来放过凝夕？他这般反问道，而后不知不觉中，他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不能。”
    “为什么？”南空浅苍白的问道，语气似乎有些无力。
    “因为，我是魔。”寒烟尘又一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话落，南空浅心里一沉！他无力而绝望的闭上了双眸，一脸疲倦和心累，他累了，他真的累了，他本以为这一切还有转机，他可以劝他的，可是……他没想到，寒烟尘如此执意。
    “好，既然你都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也不想再对你手下留情了，之前，是我太过心软，总是不忍心对你痛下杀手，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不过从今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从今以后，你我人魔两道，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落，南空浅再次施法幻出了长剑，寒烟尘见势本想幻界阻拦，可他没想到南空浅居然倾尽全力施展出了万剑诀！刹那间！天地间风云色变！风起云涌！整个世界顿时就暗了下来！寒烟尘只听见惊天一声怒吼！而后无数长剑如漫天大雨一般直奔自己而来！
    寒烟尘缓缓抬头怔怔的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他望着漫天如雨一般朝他猛然飞来的一把又一把的长剑，忽地之间就愣在了原地，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好像静止了一样，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耳畔不停的传来各种杂音，担心、惊恐、慌张……他听到了苏卿和其他人对他的呼喊，可是……
    他忽然间察觉自己整个人都缓缓的漂浮起来，如同失去了重心一般，两眼一闭，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劫和蕴星来到人界之后，便选择了去倚霜城内落脚，她们二人都能自由收敛身上的魔息，所以倚霜城的暗卫军们也发现不了他们，蕴星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而苏劫则是变成了风之絮的样子前去江陵城边界之地，想看看东尘的情况，探听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