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过去（上）

    1.
    成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顾风林只觉得自己眼睛一闭，又一睁，入目的不是幻想的死后世界，而是一座流光溢彩的金色殿堂。
    “新生神？”
    看到他突兀的出现，一位似乎是引导者的角色向他走来。
    见顾风林有些茫然，他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新生神。”
    他介绍自己，“我叫莫尔斯，今天是我轮值，你在这一天新生，我便是你的引导者了。”
    “不过，我和其他引导者不一样，你不用喊我尊称，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顾风林和他交换了名字，“我是顾风林。”
    “在为你引导之前，请先告诉我，你来自哪颗星球呢？”莫尔斯微笑着询问。
    “我不知道你们如何称呼它，我来自的星球，我们称之为蓝星。”顾风林反问，“你呢？”
    “为你讲述新生神的第一课，随意问神明的出生地，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抱歉。”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母星，我是真理之神的真理中衍生而成的神明。”
    莫尔斯带他走进金色殿堂错综复杂的回廊，为他讲述接下来的流程。
    “我会带你去洗礼厅，你需要接受属于新生神的洗礼。”
    “洗礼结束以后，我作为你的引导者，为你送上祝福。”
    “结束这两个程序以后，你需要将《神明守则》背诵下来，我会考核你的背诵进度。”
    “等你能成功的背诵出《神明守则》后，你便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了。”
    2.
    九百九十九条神明守则，厚厚一大本。
    顾风林沉默了。
    “每一位神都要背这么厚的守则？”
    莫尔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如今要遵守的守则只有一百九十九条。”
    3.
    顾风林在神殿中看到了一位单方面熟人。
    他的名字刻在历史书里，人人都知道，人人都称颂。
    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会不会也刻在历史书里？
    想了想，顾风林选择上去搭话。
    “母星又有了新的神？”他笑着把顾风林介绍给了之前的从蓝星来的神明们。
    神明们围着他问蓝星现在的情况。
    言谈间抱怨几句第一百号准则『无故不得回归母星』，第十号准则『不得直接影响母星社会进程』，他们只能等有蓝星新生神诞生时才能了解一二母星情况。
    4.
    之后，蓝星又诞生了几位新生神。
    其中有一位，是顾风林的朋友。
    没想到成为神以后还能见到以前的朋友，因为神明准则的存在，顾风林都做好了等自己奋斗到可以回归母星的神阶时，也许母星熟悉的人与事都面目全非的准备了。
    可以说，这是意外之喜。
    然而他发现莫尔斯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说到莫尔斯，顾风林和他的关系也还不错，有时候会去莫尔斯的书店里给他帮忙。
    是的，神明也有看书的需求。
    莫尔斯的书店里，什么书都卖。
    镇店之宝则是一本真理之神的手书。
    “心情不太好？”
    莫尔斯听到他这么问，挂起微笑。
    他给顾风林讲了一个记载在真理之书第三百页的故事。
    又说，“我能感应到吾神的力量……减弱了。”
    顾风林一怔，他加入神殿的日子不短，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神战……？”
    莫尔斯说：“胜败本就无常。”
    “吾神在召唤我过去，该到道别的时候了。”他取下挂在最顶端的真理之书递给顾风林，“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5.
    莫尔斯的消息一直没传回来。
    顾风林又收获了一个坏消息。
    他照常去找蓝星上的朋友聊天，却看到他屋子里的装饰都换掉了，一水的金黄色，无数的正常或变体的太阳——
    他听到他说，赞美吾神。
    顾风林试图和他聊起蓝星上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话题，但朋友没反应，于是顾风林也说，赞美吾神。
    他如善从流的给自己的屋子更换了装饰，又拜访了几位同是蓝星的神明，和他们聊天试探。
    然而，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他们的来处。
    他们已经忘了，他们口称太阳的子民。
    顾风林想起莫尔斯对他的莫名关注，想起莫尔斯初见时说自己是真理之神的真理演化而生的神明。
    ……总觉得有相似之处。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想要探究真相，首要的就是提升自己的神阶。
    6.
    如此又过了许多万年，莫尔斯回来了。
    他已经成为了新的真理之神。
    他找到顾风林，提议，自己新上任，有许多真理需要重新修订，愿不愿意来帮忙？
    那些遗忘了蓝星的神明，还记得自己的引导者。如此来看，顾风林也该记得自己的引导者，再考虑到真理之神有参加神战的资格，于是他答应了。
    7.
    为莫尔斯修订真理的过程中，他第一次接触到『枢纽』的概念。
    莫尔斯说，这不是他该了解的。
    可莫尔斯没阻止他翻阅更多的典籍。
    于是，他又明白了『枢纽』之于蓝星，之于神明，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认可。
    他要毁掉它。
    8.
    真理修订完毕后，顾风林很少再过去了，他选择在宇宙中游历，不断强大自己。
    他在某个小位面中找到了一本看起来就是骗人的书，书中提到了一处神陨之地，还有一副似是而非的所谓以待后来者的地图，作者自称自己是唯一一个从神陨之地逃出来的神明，但也快死了，于是写了本书。
    顾风林犹豫了会，选择了去问莫尔斯，神陨之地是否存在？
    种种迹象告诉他，莫尔斯和他是一边的，莫尔斯也想毁灭『枢纽』。
    莫尔斯承认了神陨之地的存在，并为顾风林举了几个神明死亡的例子，他又说，他其实认得这位逃出来的神明。
    这位自称唯一一个从神陨之地逃出来的神，和他一样，曾经是真理之神的真理，演化诞生成神。
    他消亡前留给过莫尔斯一句话，那里有宇宙间最强的兵器。
    莫尔斯为顾风林讲了些书里没记载的事，比如神陨之地神出鬼没，最显著的标志是那儿的雾，数万年如一日的厚重。
    9.
    莫尔斯的话没能劝住顾风林，他决定去。
    他按照书里的路线找了很久，迷路过无数个星球，穿行许多虫洞。
    终于找到了。
    茫茫大雾。
    天空和蓝星一样是蓝色的，却笼着无以计数的雾。
    雾蓝蓝的天空下，大地一片荒芜。
    没有生命。
    顾风林试探性的落了一只脚在土地上。
    10.
    这颗星球似乎什么都没有。
    所谓的最强兵器？
    更像是一句骗人的妄语。
    但顾风林没急着走。
    真奇怪，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雾。
    为什么会被认为是神陨之地？
    明明……感受不到它的恶意啊。
    11.
    雾观察了很久这个新来的人类。
    真奇怪。
    他和过去的人不一样呢。
    终于，它窜出去，出现在这个人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