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是我不够好

    再次见到她，他的心情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激动了，但是，她始终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一些波澜。
    “能去看不同的风景也是很好的事情。”慕谨言笑着附和地说：“那你回来，是因为生病了吗？”
    “原因之一吧。”章临风笑着回答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没有告诉她。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希望自己能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多看她几眼。不过，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让她知道了的话，只怕她会难过吧？
    她应该会为他难过吧，虽然他曾经很混蛋，但是，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次看到章临风笑，慕谨言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她总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
    可是，这样的话她却不敢说出来。
    他们一直都在云淡风轻地聊着天，每次她问他的病情，他都会打哈哈地忽悠过去。
    然而，章临风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
    后来，看到章临风的神情疲惫，生怕打扰到他休息，她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病，我下次再过来看你了。”
    章临风本能地想要起身送慕谨言出去，不过，他偷偷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能成功从椅子上起来，他只好作罢。他笑着对她说：“你如果没有时间的话，不用特地过来的。我还想再坐一会，就不送你了。”
    看得出来章临风是没有办法站起来，听到章临风说这样的话，慕谨言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她甚至觉得鼻子酸酸的，生怕自己多呆一秒就会在章临风的面前掉眼泪，她说：“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快步离开了章临风的病房，走到了病房外，慕谨言才大口大口地吸气，刚才在病房里面对章临风，她总觉得心情很压抑。虽然章临风一直说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虽然章临风对他的具体病情总是打哈哈，不过，她能感觉得到章临风并不好。
    毕竟，一个健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小毛病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一直守候在病房外的陈梦瑶和苏檀见到慕谨言走出病房，她们快步地走了过去。
    见到慕谨言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陈梦瑶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吗？”
    慕谨言抬起头看了陈梦瑶一眼并且对她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示意她不要担心。随后，她才对苏檀说：“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苏檀愣了片刻，随后，她的脸上浮现了不屑的神情。她的唇角甚至微微地向上扬起，她对慕谨言说：“怎么，他不是很在意你吗？他怎么舍得有事情瞒着你啊？”
    不过，章临风也正是因为在意慕谨言，所以才没有将他的真实情况跟慕谨言说吧？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竟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理会苏檀的嘲讽，慕谨言说：“他没有跟我说。我知道他生了很严重的病，请你告诉我。”
    苏檀原本以为慕谨言会不依不饶地跟她斗嘴的，没有想到，慕谨言却放低了姿态，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他的情况的。”不知道苏檀的心思的慕谨言又继续说：“拜托你跟我说实话吧。”
    面对慕谨言恳求的目光，原本还想要刁难慕谨言一下的苏檀顿时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了。最后，她慢慢地开口说：“是肝癌，末期。”
    苏檀的话音刚落，慕谨言就惊呼出声：“老天！”
    她的眼睛很快地变红了，她知道他是生了严重的病，却没有想到是肝癌末期。
    一想到末期，一想到章临风可能已经时日无多了，她就很想哭。
    章临风才那么年轻啊，怎么就会得了这么可怕的病呢？
    他刚才的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他一定是很难受吧？
    想到章临风可能正在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割着一样……
    见到慕谨言红了眼睛的模样，陈梦瑶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檀原本打算说的那些嘲讽的话也已经忍在了心里了。她望着慕谨言，说：“既然那么难受，当初又为什么那样伤害他呢？真不知道你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慕谨言一眼才走进了病房里了。
    慕谨言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她生怕自己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就会奔溃地大哭，她迈步，大步地离开了。
    陈梦瑶很快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走进病房里的苏檀看到章临风坐在窗前的背影，她的心里很是复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贸然带慕谨言来见章临风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章临风慢慢地转过头来。见到苏檀神情复杂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他愣了一下。随后，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说：“你不该带她来的。”
    苏檀慢慢地走到了章临风的身边，她的视线一直都落在章临风的身上。等到走到章临风的面前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她才停下了脚步。她凝视着章临风的眼睛，说：“你当时选择回来不就是为了见她吗？现在我带她来你面前，你还觉得不满意了？”
    章临风轻叹一口气，说：“我是想见到她，但是，我却不想让她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是打算等自己的身体恢复一点了，再偷偷地去看一看慕谨言，就相当于了却一件心事。
    其实，不用任何人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么的狼狈。
    他已经瘦得看不出原本的体型了，他的脸色很难看，不见一丝的血色。
    他知道自己以前做过很多很混蛋的事情，但是，他一直都希望，自己在慕谨言心里的形能美好一点。他不希望等到她以后偶尔想起他是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苏檀质问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变红了，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她盯着章临风的眼睛，说：“她究竟有哪里好，值得你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她？”
    章临风愣了一下，很快地，他摇头叹气，说：“你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苏檀的神情仍旧激动，她说：“我不懂你为什么那么爱她，我不懂你为什么病成这个样子还要回来，还要回到这个有她的城市。我不懂你为什么明明想要见到她，可是等我带她来你的面前了，你却又不开心了。你告诉我啊，慕谨言究竟有哪里好？”
    看到苏檀现在这副激动的模样，章临风又是一阵叹息。
    听到章临风的叹息声，苏檀变得更加激动了。她的声音比刚才的大了一些，她说：“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叹气！你还嫌你的命长吗？你竟然还叹气！”
    苏檀的呵斥顿时让章临风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不过，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求饶一般地说：“好好好，我不叹气，我不叹气。”
    说完，他还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模样。
    苏檀原本觉得很生气，也打算好好地教训章临风的，可是，当她看到章临风的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当她看到章临风做出了投降的模样。她心里所有的怒火就像淡淡的乌云一样，被风吹散了。
    不过，她还是故意板起脸来，说：“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绝对会饶不了你的。”
    “你答应我不生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
    看到章临风的态度还算诚恳，苏檀的脸色这才微微地缓和下来了。她说：“那你说啊，你跟我说清楚慕谨言究竟有哪里好。”
    想到慕谨言，章临风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了，他望向了窗外，像是陷进了久远的记忆中。片刻后，他才轻声地说：“她笑起来很好看。她小的时候很容易满足，一点小事情就能让她很开心。不过，她小时脾气不是很好，经常被我欺负了，就会生气地要跟我绝交，可是，第二天，她总是忘记和我绝交的决定，笑嘻嘻地来找我一起去玩。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即使身边的那些男孩子都嘲笑我，我也还是习惯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说到以前的事情，章临风脸上的神情一直都是温柔的，是眷恋的。
    虽然这不是苏檀第一次听到章临风提起慕谨言的事情，但是，每次听到他提起慕谨言，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对慕谨言的感情。她甚至觉得，慕谨言没有选择章临风是慕谨言这一辈子最大的损失。
    章临风继续说：“自打我有记忆起，我的视线就一直都围着她打转的。原本，我以为我对她的喜爱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爱，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喜爱。我很爱她，从小就爱。”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叹息了，他说：“我其实打着爱的旗号做了不少伤害她的事情，说不定，在她的心里，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她嫁给别人，我的心就好像被人凌迟了一样。我发疯地想要让她回到我的身边，想要让她呆在我身边一辈子。可是，人生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强求的，就好像，我没有办法强求她喜欢我一样。”
    “她没有选择你是她的损失。”苏檀不服气地说：“即使你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但是，你爱她的心是毋庸置疑的。”
    “不是的。”章临风摇头叹气说：“是我不够好，如果，我足够好，好到让她看不到别人的好，那么，她也就不会选择别人了。所以，是我不够好。没能足够好到成为她最爱的那个人，是我的损失。”
    他一开始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终于明白了，可是终究还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