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本来想告诉柳丁楠找到了兼职，过几天去面试，但想到上次柳丁楠的话，他不太赞同她去找兼职，于是便不想说了。
    随便聊了一些，她说要下线了，突然看见右下角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头像。
    心跳忍不住剧烈起来，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度确认了一遍。
    确实是骆加礼。
    骆加礼主动给她发信息了！
    向茄平顺呼吸，点开对话框。
    骆加礼：“伤好点了吗？”
    向茄打字：“好多了。”
    等了等，骆加礼似乎在忙，她也不急着下线了。
    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却不怎么静的下心去看那些文字，不时地看向打开的对话框。
    过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他的再次回复：“背上的伤，睡觉会很难受吧。”
    向茄把书放在一旁，认认真真打着字：“只能侧着睡/眼泪”
    骆加礼：“记得医生说的，好好养伤。”
    向茄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心里登时一暖，“好的，知道了，骆叔叔。”
    “骆叔叔？”
    看到这三个字，向茄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似乎能看到屏幕对面的人无奈又复杂的，拿她一脸没办法的表情。
    向茄噙着笑意，故意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跟你分享一件开心的事。”
    骆加礼似乎挺有兴趣的，也没再纠结“叔叔”的称谓：“你说说看什么事，让我也开心开心。”
    向茄发现他打字速度很快，而且这会儿好像也不忙，几乎在她发出消息之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复。
    于是，她把找到兼职这件开心的事同他分享。
    向茄本来以为，自己这样的兼职在骆加礼眼里肯定不值得一提，就像柳丁楠那样泼她冷水：只要读好书拿了奖学金，如果以后有机会就出国留个学镀一身金回来。
    向茄没想过那些，感觉柳丁楠说的那种生活离她很遥远，她也不想出国，不想离赵菊芬和向大海太远。
    想到她的养父母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她想等毕业工作了，努力赚钱买房，把他们接到身边照顾，然后结婚生子，过最普通最简单的生活。
    没想到骆加礼说：“真厉害，一下子找到两份，我现在出去找工作，还不一定能找到。”
    虽然觉得十有八九是在哄她玩，但向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支持鼓励比泼冷水好多了。
    她开玩笑道：“骗人，怎么可能？我这只是兼职，你那是正职，没法比较。而且薪资跟你比起来差太远了，你是手艺人，跟我这种不一样。”
    骆加礼：“你是名牌大学生，含金量高，我手艺人也只是混饭吃。”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向茄不自觉扬高了嘴唇，想也没想的发过去：“你这么打击自己捧高我有意思吗？”
    骆加礼：“心里话。”
    向茄无言地看着这短短三个字，如果换个人可能一笑而过，只当是他在开玩笑，但向茄却从这三个字里面窥探到了一些更深的东西。
    她总觉得，在骆加礼的心里有一个洞，一个需要源源不断的光输送填补的洞。
    他这个人，好像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或许是她的敏感，虽然只是短短相处了几次，但在很多个不经意的瞬间，她仿佛能看到他的背面。
    那是光的背后。
    是阴影地带。
    也通过这次聊天，向茄竟意外的发现，自己和骆加礼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
    向茄很听话，之后几天都没有出过门，乖乖在家养伤。
    周三上午九点，向茄出门了。到约好的奶茶店已经将近十点。
    进去门口的时候，她扫到挂在墙上的招聘启事：招两名营业员，3500元一个月。
    新泽市是一线城市，物价水平高，相应的工资也比她以前所在的地方高得多。
    这薪资比向大海一个月的工资还高了。
    面试比想象中顺利，店里急需招人，再加上向茄是这里上大学的学生，来回都很方便，经理和她聊了几句，简单问了一些情况，就通知她明天可以来上班了。
    但因为向茄是兼职，不同于全职，按照一个小时14块算，来几个小时算多少钱，按天结算。但如果能够连续一个月每天按八小时打卡，就算正常3500一个月。
    向茄想着，开学以后白天要上课，不可能按照八小时制，于是便按照兼职算。
    中午，向茄约了柳丁楠吃饭，他最近在酒店也呆腻了，还有一个礼拜，说要到周边城市逛逛，问向茄想不想去。
    “明天开始我要上班了。”向茄说。
    柳丁楠吃惊：“上班？怎么这么突然？”
    向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做。”
    柳丁楠似乎不理解她的行为：“那也不用去打工啊，那么大热天太累人了，而且你也不差钱吧，你亲生爸妈挺有钱的啊。”
    向茄夹了一筷蔬菜塞嘴里，完全咽完才淡淡道：“再有钱也不是我的。”
    “你这话说的。”
    向茄抬头看了眼他：“旅行就不累了吗？”
    柳丁楠没懂她的意思。
    向茄：“你说打工累人，我说旅行累人，道理都一样。”
    柳丁楠看着她一会儿，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发现你最近说话很冲啊。”
    向茄表情淡淡的：“我没觉得。”
    “……”
    她吃完了，放下筷子，起身结账。
    柳丁楠也放下了筷子：“我来付吧。”
    向茄没跟他抢，在门口等的时候，看见不远处坐着一个卖水果的老婆婆。
    走过去，挑了一串香蕉和葡萄，买完，转头对走过来的柳丁楠说：“你带回酒店吃吧，餐后水果。”
    柳丁楠没想到这是买给他的，楞了一下，为吃饭的时候那句气话感到惭愧。
    他接了过去，拎在手里，想了想说：“刚才对不起啊，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
    “没关系。”向茄似乎不太在意，天太热了，她撑开伞，“我送你到酒店吧。”
    “你要回家了吗？”
    “嗯。”
    跟柳丁楠在酒店楼下告别，向茄转身走进大太阳底下，坐上了公交车。
    约她面试的是一个女人，看着三十几岁，打扮时髦靓丽，在小区楼下的一家咖啡店。
    向茄放下书包，坐在女人对面。她记得招聘信息里写的是“蒋小姐”。
    从向茄进来到落座整个过程，女人都在观察着她。
    “向茄是吧？”
    向茄点了点头：“你好。”
    “叫我蒋姐就行，录取通知书带来了吗？”
    向茄从书包里取出来。
    蒋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向茄。
    显然，向茄朴素的穿着让她很满意，新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更像是一份不言而喻的保证。
    女人将通知书推回给向茄，看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不自觉的佩服。
    随即自我介绍道：“我儿子下半年上初一，我长年忙于事业，顾不上他的学习，也请过很多家教，成绩老是提不上去，你就帮他把初一的新课程先学起来。”
    向茄认真听完，仔细想了想，问：“是基础很差吗？”
    女人迟疑了一下：“也不是很差。”
    向茄：“我能看看他的成绩单吗？”
    女人犹豫：“这个我带是带来了。”
    “蒋姐，”向茄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我不清楚他的基础怎么样，不了解他的情况，没办法帮他制定计划提高学业的。”
    女人只好从包里取出了成绩单，推到向茄面前。
    “这是之前他上补习班的考试。”
    向茄扫了一眼，总分一百，平均成绩四十分。确实挺惨不忍睹，怪不得做妈的犹豫了。
    尤其是，像蒋姐这种工作事业好，表面光鲜亮丽的人，儿子不能直视的成绩仿佛是她完美人生中唯一的败笔，让她觉得丢脸。
    就像萧岚和沈明风对沈意晖的心情。
    想到这里，向茄收起成绩单，还给蒋姐。
    对方见她没表态，说道：“你要是能把他这成绩提升上去，我再给你加三十。”
    之前谈妥的，一个小时五十块，毕竟新泽大学这块招牌含金量是纯的。
    向茄表情依旧淡淡的，不为所动的样子：“加五十。”
    女人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话，忍了忍，咽了回去，咬了咬牙：“好。”
    从咖啡厅出来，拉开门的瞬间，阳光兜头兜脑的铺洒下来，向茄眯起眼睛，心想，骆加礼说的一点也没错啊。
    名牌大学确实是高起点，是她能跟人抬价的自信来源。
    *
    这几天，骆加礼做了一件事。
    他打听清楚了小矮墩和瘦高个时常去的几个地方。蹲了两天终于把人逮着了。
    正是中午，他和李陌在小矮墩他们常去的那家饭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