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神若宫

    剑晨行府，略显寂静。
    除了兔子看书的翻页声，叽叽鸟玩火的蒸腾声，以及秋露满足地品尝烤肉的咀嚼声，就只剩下两师徒的话音传出。
    “神若宫……”楚云默念这三个字，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父，这个神若宫，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调动两域，举办如此轰动的盛事，而且风雨不改，持续了那么多年，有些神秘啊。”
    “何止神秘。”令狐烈语气肃穆，说道：“徒儿你要知道，在东夏国开国之前，神若宫就已经存在了，若是再往前推，这个道统甚至霸凌洪荒，深邃超然，可谓纵横万古，长存不朽，受到各方武王乃至武帝的尊崇，要不然，神若宫就不会被视为天辰四大域的最终顶梁柱了。”
    “天辰四域的最终顶梁柱？”楚云听得这样的评价，微微倒吸一口凉气，让旁边的令狐烈点头，继续解释：“不错，其实便是为师，都不清楚神若宫的真正来历，只知道这是此世的守护者一脉，默默推动着整个修炼界的发展。”
    说到这里，令狐烈略微沉吟，又问道：“对了徒儿，你听说过天人榜吗？”
    楚云点头道：“最近有听说过，也曾经亲眼见过榜上之人，那是当今东夏六皇子，实力很强。”
    事实上，楚云虽然厌恶紫发一脉的皇室，也与夏承轩暗暗对峙过，视之为潜在的敌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夏承轩的战力确实犀利超凡。
    要知道，在皇鲸号武斗宫一事当中，夏承轩在后出手的危局之下，远远施展一招，就足以伐灭孤月仙子的空明剑印，可见天人榜武者实力的含金量，的确非常的足。
    “嗯……徒儿，既然你见识过天人榜武者的能力，那么为师就直接跟你这样说吧，据闻天人榜的幕后掌持者，实际上正是神若宫，也只有这一个亘古长存的势力，才有那个资格、能耐和威望，去设置这么一个横贯大陆四方的卓越龙虎榜。”令狐烈说道，语气慨叹。
    “原来如此。”楚云恍然。
    对于这个秘闻，他倒也不感到太过意外。
    既然神若宫真如师父所说，是个神秘莫测的庞然大物，横贯了整个历史，而且每隔十年，就会推动一次两域武道盛会。
    那么设置一个武道榜单，检视当代整个修炼界的状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楚云能从师父的语气当中，听出一丝懊恼、后悔、惋惜和遗憾。
    他心中不明白，为何师父会变得如此怅然。
    皆因令狐烈，向来都是个豁达的老者，除了一直都对剑晨宫事变耿耿于怀，感到郁结难舒之外，性情都是很豪爽的，不拘小节，逍遥而霸气，很难会惆怅。
    可是，谈及神若宫的时候，令狐烈却是变得讳莫如深，带着忌惮之意。
    “师父……”楚云最终还是忍不住，向师父发问：“徒儿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年轻的时候，有参加过两域盛事吗？”
    令狐烈直接点头，说道：“为师当然参加过，而且还取得不错的成绩，我的无上皇器逍遥剑，正是在那个时候获得的，也让我找到真正属于自身的武道之路。”
    “啊？我以为师父天纵神姿，自幼就已经领悟酒剑之道了呢，原来也是在盛事进行时悟道的。”楚云豁然开朗，旋即又好奇道：“对了，那师父你当年，也是像我一样，以天府境之姿参与的吗？”
    闻言，令狐烈笑着摇摇头，道：“说来也忏愧，哈！为师自幼在市井里打滚，不曾加入宗门，当年乃是散修出身，故此学的都是些旁门左道，实力提升得很慢，二十岁人了，才勉强达到旋丹期，得到参与的资格。”
    “什么？！”楚云惊讶，旋即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嗓子，尴尬道：“咳……我……我以为师父，年轻时就是万中无一的武道奇才，一直都是扶摇直上的。”
    “臭小子，你以为我是你呢！”令狐烈先是笑骂一句，旋即又故作一本正经，道：“其实啊，为师的资质也不算差，只是气运略有不济，未经高人点拔，导致年轻时学无所精，武路繁杂，后来才得以改善的，而正因如此，我才那么注重教导菁英，成为了剑晨宫宫主。”
    说着，令狐烈便是露出欣慰的目光，先盯向远方正在开心吃肉的秋露，如今，她修为又有进展，距离突破天府境已经不远了。
    至于楚云，那就更不必说了，修武不足三年，就达到天人位中段，是令狐烈有史以来最满意的亲传弟子，单论提升效率，比起那个人还要厉害。
    最难得的是，楚云不骄不纵，心地善良，正气凛然，完全不像他的那位哥哥，让这位剑道宗师，实在是倍感欣慰，一时间连连点头。
    而此时，听到师父的经历和志向，楚云便笑道：“无论如何，师父你也完梦啦！真的成为一位育人无数的好老师了，而且在两域盛事中，竟能真正找到自己的武道之路，即使资质不是顶级，也算是一名努力的天才嘛！”
    “喂，臭小子，你是在埋汰为师吗？嗯？”令狐烈笑骂，一记弹指神通，敲了敲楚云的额头，让楚云捂着额头哈哈一笑，旋即，令狐烈这才继续说道：“话又说回来，当年为师在盛事中，有幸得到了一些机缘，再经过短短的时间，最终成功突破到天府境巅峰，也算是进步最快的参与者之一了。”
    “从旋丹期，直接飙升到了高阶天府境？”楚云闻言，略微讶异。
    看来月舞说得没错，在两域盛事举行期间，即使是地玄境武者，也有咸鱼翻生的机会，甚至连最难提升的天资，都能得到极大的增长。
    怪不得这场十年一度的武道盛会，会引来整个修炼界的巨大关注了。
    对于广大年轻武者来说，这就是一个脱胎换骨、再攀巅峰的绝代机会啊，且一辈子只有一次，可谓相当珍贵。
    由此可见，隐没在幕后掌控着一切的神若宫，能耐是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说实话，为师当年的修为进阶，也算不上是参与者之最，因为从地玄境勇攀王道之境的人，也不是没有的，数量还相当可观。”
    说到这里，令狐烈再度露出惆怅之色，略显黯然地拿出一壶酒，痛快地喝了一口。
    见状，楚云蓦然一怔，不加思索就明白了，师父的另外一个心结，可能就在于此。
    于是他沉吟一阵，试探道：“师父，听上去……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呢？莫非你对当年取得的超卓成果，还是不够满意吗？”
    令狐烈立即笑了笑，道：“你这八卦的小子，不就是想扒一扒为师的糗事吗？”
    见楚云连忙摆手，表示否定，一副要解释的样子，令狐烈又哈哈一笑，抢过话柄，道：“好啦，这也算不上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告诉你亦无妨。”
    “徒儿正洗耳恭听呢。”楚云讪笑。
    这让令狐烈苦笑着摇摇头，喝了口烈酒，抬头看向天花板，似是回忆往事。
    旋即，他闭目一阵，方才开口坦言道：“其实，为师平生豁达，别无他求，活到现在，就只有那么两件憾事，是始终无法释怀的。”
    “其中一件事你应该很清楚，正是我十年前的一时心软，导致最后铸成了大错，让无数弟子和导师死不瞑目，哎，如今剑晨宫正值重建，此事就不必再提。”
    “而另外一个遗憾，正是关于两域盛事，刚才为师已经跟你说过，我当年偶得机缘，最终成功从旋丹期突破到了天府境巅峰，没错，这成果比起其他参与者，确实是值得骄傲的佳绩。”
    “但是，这还不够……”
    “还不够？”听得此话，楚云立即问道：“难道师父你当年的志向，是在盛事举行期间，成就王道之位吗？”
    楚云有些愕然，如果是这个遗憾的话，那他就不太能理解了。
    要知道，师父如今的实力，怕是已经迫近了武帝，可能是一位大武王了，那么是否在盛事举行期间成功突破王位，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结果接下来，令狐烈所说的话，却是让楚云屡屡震撼，只感到脑海颤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仿佛开启了一面新的大门。
    “是否在盛事期间突破王位，其实并不重要，算不上是遗憾的根源。”令狐烈开口，语气略显深沉，叹息道：“最重要的是，以我当年天府境巅峰的实力，根本就过不到那一关，最终只能就此止步，不再拥有竞选的机会，从而无法获得那一个资格。”
    “那一个……资格？”楚云惊诧，越发的好奇了，追问道：“那是什么资格？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回事。”
    令狐烈叹了口气，沉声解释道：“你没听说过，那是很正常的，事实上，如果当年为师没走到那一步，也都根本不知道，原来这十年一度的武道盛会，也是一场盛大的资格争夺战，而且与背后的神若宫，有着莫大的关系。”
    未等愕然的楚云发问，令狐烈喝了口烈酒，旋即透过窗口，遥望领地的茫茫天际，道：“徒儿，其实两域盛事，有一个潜在的名称，叫做圣武试炼，亦叫做圣武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