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幕后之手

    此时，圣皇广场中。
    留下来的人，就只有各大部族的高层和精英。
    毕竟于洪招供的内容，是关于私通外敌，更涉及到破解禁制一事。
    这种场合，自然不方便大肆铺张。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云定睛看去，只见此时的于洪，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神情，仿佛已经把生死抛诸脑后。
    或许对这些反叛者而言，今日的败北局面，反而是一种解脱。
    “轰……”
    一种庄严肃穆的威压，自圣皇殿中席卷而出，压得叛众瑟瑟发抖，但没有一个人可怜他们。
    沉吟一阵，于洪眼神晦暗，开口道：“主母圣上，其实早年老夫和厉族长，一直没有反叛之意，只想匡扶圣族，至死方休。”
    “哪怕两位殿下未成气候，我们都甘愿俯首称臣，打定主意要好好辅助她们统治无涯圣域。”
    “但有一次出外，厉族长恰逢遇到一位世外高人点拔，并被赠予一种神秘圣药，自此，厉族长就瞬间得到成就霸业的根基。”
    “于是他的野心就开始暴涨，一发不可收拾，导致如今铸成大错。”
    闻言，包括楚云在内，诸人都心领神会。
    那名世外高人的举动，哪是什么点拔？分明就是教唆造反，居心叵测，要对圣域不利。
    而且此人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但俗话说，牛不喝水，按不下牛头，恐怕厉纯罡早就有这个心思了。
    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行动？
    “世外高人？”叶灵玉的话音冷了下来，叱令道：“那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老夫不知道，厉族长也不知道。”于洪摇了摇头，但似乎生怕主母发怒，又连忙补充道：“但据我们猜测，此人应该……是神若宫的人。”
    “神若宫……”叶灵玉沉声道，听其语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不过楚云倒是略微惊疑。
    原来策反一事，是神若宫在背后搞鬼。
    此前，楚云已经从殿中陵园和春秋老人之处得知，神若宫当年与神魂道统，以及四大神裔之间的仇怨，那已经是十万年前的古史。
    无涯圣域，之所以被遗弃在世界尽头，就是因为神若宫的追杀。
    如今看来，这一段仇怨，似乎从未停歇。
    那厉纯罡，分明是被人利用了。
    “你们作为两族之长，既然知道这是神若宫在搞鬼，应该很清楚神若宫的图谋，但即便如此，还顺应其意？哼，简直荒谬！”
    “你们二人，乃是鬼迷心窍，利欲熏心，愚蠢至极！连祖先当年的敌人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灵玉厉声道，字字铿锵。
    “罪臣愧对列祖列宗……罪臣罪该万死！”于洪连忙叩头，咚咚作响，额头早已血肉模糊。
    但旋即，他竟是满脸悲怆，辩解道：“神若宫之于我们圣域，究竟是何等存在，罪臣和厉族长，自然烂熟于心！所以，厉族长在识破对方的分化计策之后，就再也联系过那个神秘人！”
    “可是造反之计，确有其事！”叶灵玉越发愤怒。
    “圣上！有些事情，您是误会了！”于洪神色复杂，感慨道：“事到如今，罪臣也不怕坦白说，实际上，无论厉族长还是我，都只为圣域的未来着想，大是大非我们分得很清楚！但圣灵一族正在急速没落，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在不远的将来，等到两位殿下成长起来，又如何保证，她们有能力领导我们发展下去？”
    “而且，十万年了！足足十万年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如果继续以圣灵一族所提倡的避世策略活下去，我们只会是苟延残喘，越活越窝囊，越活越憋屈！”
    “……”此话一出，忽然间，圣皇殿竟是沉寂下来。
    而在场的各族长老、高层，都面面相觑，眉头大皱，显然都被这一番话给镇住。
    楚云也神色沉凝。
    看来无涯圣族当年的败退事实，在此地也不是什么秘密。
    至少在场的人，应该都心中明瞭，只是没有公开说而已。
    叶妃璇倒是眼眸一黯，她悄悄看向叶心瑶，只见姐姐居然没有意外之色。
    “原来……都知道。”叶妃璇扁了扁小嘴，原来就只有曾经的自己，天真地认为无涯圣域是超脱尘世的净土。
    殊不知，这其实只是一处败军的隐居乐土。
    多么残酷的事实。
    “于洪，莫非你觉得我们圣灵一族，世世代代坚守的理念，是错的？”叶灵玉厉声质问。
    “圣上，没有理念是永恒的。”于洪坦坦荡荡，怅然道：“从一万年前开始，我们每一代族长，都向历任主母提出过，要逐渐远离天辰界尽头，再度进入尘世，但这些奏章都被一一否决，没错，无涯圣域是好，但这里终归只是一个小小世界，地域有限，资源有限。”
    “别说是我们这等大能了，哪怕是一些小辈，都觉得难以舒展手脚，如同笼中鸟，牢中兽。”
    “难道我们以后，都只能蜗居在这种无人问津的小地方？这简直无法接受！到当今这个时代，老夫就不信，外界天大地大，会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闻言，叶灵玉不以为然，冷声道：“于洪，你口口声声说是为圣域好，但在本尊看来，你和厉纯罡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
    “我们长留于此，自然是有原因的。”
    “圣上，罪臣自然知道原因，那原因就是神若宫。”于洪的语气斩金截铁，肃然道：“虽然，十万年前那一战，神若宫的确对神魂道统赶尽杀绝，但恐怕那只是误会，估计他们是以为，我们是造就第二次帝灭之战的元凶，方才一直穷追不舍。”
    “事隔那么多年，相信神若宫，已经找到当年真正的元凶。”
    “而且一代新人换旧人，真要说起来，我们所有的族人，包括主母圣上您，都与神若宫如今的掌舵人无仇无怨，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加应该再度出世了……”
    “放肆！”
    听到这里，有族长坐不住了，直接站出来斥责道：“于洪，你还说你和厉纯罡，懂得分辨大是大非？你们分明是受到神若宫的蛊惑，中计了！”
    “没错！”邹族长大喝一声，他脸色发白，显然重伤未愈，但他也豁然站起，怒斥道：“人家这是引蛇出洞，先采用怀柔之策，降低我们的戒心。”
    “等到所有无涯族人重出江湖的时候，他们就会立马翻脸不认人，把我们一网打尽！”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大怒，叫骂声此起彼伏。
    但也有少部分人，比较的冷静，在思忖一些可能性。
    最终，还是主母的话音，镇压住全场，只听她厉声道：“神若宫不将我们视为敌人，这只不过是你们的一己之见，就凭借着这一点，你和厉纯罡，就要拿所有的无涯族人去冒险？”
    “自然不是，这只是我们的倾向而已，主母圣上……”于洪低头道：“对于神若宫的想法，我和厉族长的确只是猜测，对方的一言一行和真正的意图，也需要时间去验证，此事终归会有个结果。”
    “但，只要圣灵一族掌权一日，坚守此地的原则，就会保持不变，如此一来，我们就绝对无法实现逍遥红尘的理想。”
    “恰好当年，圣君即将要选拔而出，于是，罪臣和厉族长便心生一计，打算以一种温和的手段，来夺取掌控圣域的大权。”
    “但没想到……此事一波三折，屡屡受挫。”
    “而今日更是殿前事败，迫使厉族长正面造反，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其实此事，绝非我们本愿，望圣上明鉴。”
    说到这里，于洪神色悲痛、复杂，惆怅，更叹息着看了楚云一眼。
    如果不是楚云，可能他们也不会走上绝路。
    不得不说，一枚意料之外的棋子，瞬间改变了棋局。
    而在场诸人都是老油条，心计过人，又岂会听不出，于洪有为自己开脱罪名之意？
    造反就是造反。
    管你是用温和手段，还是用凌厉手段？只要你有那个意思，而是去实行了，那就是证据确凿，罪无可恕，倾尽四海之水都难以洗白！
    当然，于洪和厉纯罡的造反理由，楚云和在场的诸人都能够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判罪是一回事。
    他们是为了自由，为了尊严，为了后代，甚至因为这些缘由，选择去相信神若宫。
    相信神若宫，已经查出当年的真相。
    相信神若宫，对神魂道统，已经没有敌意。
    “愿景很美好，但也被利用得很彻底。”楚云摇了摇头，对两名族长的想法嗤之以鼻。
    曾经读过陵园古文的他，了解过第二次帝灭之战的记载，知道神若宫的底子，恐怕不太干净。
    如果，造成第二次帝灭之战的始作俑者，是与神若宫有关呢？
    那么，他们所谓的查明真相，完全就是骗三岁小孩的谎言。
    很难相信，两名人老成精的无涯族长，会去取信这样的话。
    其中，显然还有利益输送。
    “于洪，关于你们的造反初衷，本尊今日不想再了解！说吧，那个神秘人交托给厉纯罡的圣药，究竟是什么异物，速速招来！”
    主母忽然间的一席话，让楚云顿时恍然。
    这所谓的圣药，就是那最诱惑的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