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袈裟之主，鹤牌之现

    金神通那是什么人？洪荒异种通玄金血蛇修成人形，天下十六路妖王之一秦岭小柴扉峰化龙台天蛇道人最最得意的顶门大弟子，成就地仙修为，驾驭中军将军，掌控万蛇法阵，练就金蛇真身，开启威力无穷的上古妖族三大神通，等级高达一百九十级，在大道世界浩如烟海的npc当中，绝对是数得着的牛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足以让玩家和绝大多数npc闻风丧胆的顶级牛人，在看到那一片白云之后却立刻面色如土，绝望之极。只因为以他的见识，自然能认出这一团白云似的法术正是妖族大圣白云墟主人度九霄的独门法术，在天下群妖之中赫赫有名的大无为元化妙演洞清光明丹法。
    这种大无为元化妙演洞清光明丹法介于道术和妖法之间，乃是白云鹤圣度九霄度老鹤儿静参天地玄妙，一朝顿悟而成的法天像地神通。镇山之上有无上，无上之上还有大道，这大无为元化妙演洞清光明丹法，便是属于比无上级法术还强一筹的大道级别至尊法术，度九霄悟得此法之后，一举成就为与天仙平齐的天妖，成功踏入天仙大道当中，并且位居妖族四圣第二的高位，除了那位实力号称当世第一的猿圣之外，就连九尾狐圣和江南柳圣都要逊他一筹。
    然而，这盛名赫赫的大无为元化妙演洞清光明丹法却并非是让金神通如此畏惧和绝望的原因，真正让他感到战栗不已的，不是法术本身，而是这法术的主人鹤圣度九霄。且不说这位妖圣乃是一头白鹤成精，鹤本是蛇类天敌，相互之间见之则斗，单说度九霄与天蛇道人之间仇怨之深，纠缠已达数百上千年，此次那霜寒三尺冰盗出的万里云鹤牌，更是两大高人之间恩怨纠缠的要点之一，因此这位天蛇宗弟子见到白云鹤圣的法术出现在云台峰上时，险些没把自己的苦胆给吓破了。
    这与金神通的胆子大小，勇气多寡无关，实在是身为蛇类，对度九霄这只异种白鹤有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畏惧感，就算度九霄不是几近天下无敌的妖族大圣，这种畏惧之心却一样不会消减。金神通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白云鹤圣一双钢爪生生抓裂成无数端，然后被细长的尖喙挑出蛇胆吞下，再一口一口的将血肉统统吃掉，就会感到浑身上下无一处皮肉不在发痒。
    “逃吧！”金神通脑中突然闪出这个念头，但随即便黯然的摇了摇头，逃？能逃到那里去，度九霄的飞行速度堪称天下万妖第一，与上古摩云金翅大鹏、九万里鲲鹏并列，除了天蛇道人、貊神老祖他们这些妖王级数的高人，谁敢在白云鹤圣面前说个逃字？
    可若是不逃，金神通又实在没有胆量敢于面对度九霄的怒火，于是这位有着惊人法力的蛇妖左思右想，被逼无奈之下最终选择了一个说不清是聪明还是蠢笨的法子，那就是放弃抵抗，变回人身，老老实实的站定在一块大石之下，等待着白云鹤圣法驾降临，以及这位蛇类克星对自己的宣判。
    于是，金神通和若水就这样一个自愿，一个被迫，面对面的站立在云台峰绝壁之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心丧若死，一个莫名其妙，相互对峙了许久，却始终没见四周有什么异状，更没见到那位传说中法力无边的白云鹤圣度九霄的身形。
    “阿弥陀佛，你既然来了，为什么却不愿意现身呢？”就在若水和金神通大眼瞪小眼快要瞪到烦的时候，终于有人发出的动静，却不是金神通和若水之中的一人，而是自那天遁袈裟之上突然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哼，如此说，这事又是你安排的喽？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死心么？”被天遁袈裟的主人识破了行踪，一个佩朱红高冠，披黑白鹤氅的高瘦老者突然一步从虚空中跨将出来，神情淡定，双目微闭，却从中射出两道宛如水一般星光的眼神，落定在那破旧的天遁袈裟之上。
    “阿弥陀佛，前世因，今世果，既然你和天蛇都并未放下当年之事，却让老衲如何放得下？故而不得不来。”袈裟的主人长叹一声，口宣佛号道。
    高冠鹤氅的白云鹤圣度九霄却不理睬那神秘发声的老僧，而是转移目光，视线先是自金神通身上轻轻掠过，然后落定在了若水手上的万里云海牌上，不知怎的，神情居然有些激动起来，喃喃说道：“没错，没错，果然是万里云鹤牌！”
    只是被度九霄目光轻轻扫过，金神通便觉得一股恐惧之意油然升起，身体忍不住的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但是被这顶级大boss死死盯住的若水却有些无动于衷，一来他这只小蚂蚁还体会不到白云鹤圣力量的恐怖，二来若水比较见多识广，见过不少实力与度九霄相当的顶级牛人，三来又是玩家，所以并没有被这一段虚拟程序给唬住。
    不过经过这老鹤一句话，若水倒是知道了自己尚未撕开的灵符中包裹住的这个玩意到底叫什么名字，也大概明白了，若是没有从霜寒三尺冰手上将这玩意爆出来的话，恐怕就算金神通在这鹤圣面前将自己碎尸万段或者活吃了，估计这骄傲的老家伙眼睛都不会朝自己瞄一下。
    只是若水却不知道，他手上这块万里云鹤牌对于白云鹤圣度九霄来说，其重要性怎么说都不为过，要不是若水身为玩家，npc强行抢夺玩家物品是被系统禁制的话，估计度九霄早就一把将这牌子抢过来了。
    “不错，正是万里云鹤牌，你与天蛇之前的恩怨不论，如今这六百年的仇怨，岂不就是因为这小小的玉牌所起的么？如今云鹤牌终究还是回到了你的手上，不如听老衲一言，化去这六百年的旧怨，如何？”天遁袈裟的主人继续说道，语调平缓，听其话意，竟然是想化解白云鹤圣与天蛇道人之间的千年仇怨。
    度九霄冷笑一声，“如此大事在祁连山中发生，我却丝毫不晓，直到云鹤牌上得云台峰来，我才有一丝感应，这大概又是你在暗中捣鬼吧？”
    天遁袈裟之主叹息一声，却没有说其他话，无疑是默认了度九霄的说法。
    “那这牌子之所以会被带出化龙台，也是你的布置咯？”
    “阿弥陀佛，老衲只是从旁指点了一二而已，能将云鹤牌带上云台峰，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天遁袈裟之主本来指点的人是霜寒三尺冰，但这鸟精已经挂了，东西现在是在若水手上，所以此言一出，那白云鹤圣便又看了若水一言，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总算不再像之前那么凌厉了，看来是误以为受老和尚指点之人就是若水了，
    “你倒是对我们都十分了解，那家伙三百年一次蜕皮的机会都被你抓住了……不过，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化解我与那家伙之间千多年的仇怨？”
    “不能。”天遁袈裟之主很老实的承认道，“但你俩仇怨太深，老衲是想，能化解一点便是一点……”
    “笑话，你这自私自利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化解我们的仇怨？难道就凭当年我与那家伙成道之时你曾助了一臂之力？”
    金神通知道天蛇道人、度九霄的一些陈年旧事，听了鹤圣此言还不觉得奇怪，但若水听了这话却着实有些惊讶，暗自咋舌不已。白云鹤圣与天蛇道人，这是何等厉害的两个人物，其成道居然都靠着这袈裟的主人相助，那这老和尚该是什么样的角色？真正的佛陀？
    若水有一种预感，此僧的修为，起码已经到了常羊老怪曾提到过的金仙境界，比自己当初估计的还要厉害一些。
    “阿弥陀佛，一因结一果，一果有一因，相助之因，已有善果，老衲如今不过是想再种一因罢了。”天遁袈裟之主果然不愧是有金仙境界修为的老和尚，话说的很坦白，直接把自己的目的明确无误的说了出来，却让度九霄没了攻击的口实，只能冷哼一声说道：“就算你一番谋划，将万里云鹤牌送到我的手上，却又能如何？若不是因为此牌，我早就不会再与那家伙计较了，但你如此行事，难道就不顾及那家伙心中如何想么？他岂是那种会放弃仇怨的人！”
    天遁袈裟之主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道：“你悟性比他高，所以老衲盼你能先放下，幸好你果然未令老衲失望！”
    “若那么容易就能放下，你干嘛不放下？哼，对了，你们佛家最重因果，此事一日不了，你这修为到了佛陀境界的高僧便要逗留世间一日，甚至还有修为倒退，就此沦为凡人之厄，你若能放得下，那倒是怪了。”度九霄明明受了天遁袈裟主人的恩情，却死都不肯承认，依旧嘴硬的紧。
    “你说的不错，老衲是放不下，你、天蛇与老衲因为之前的夙孽而纠缠，若是此孽不解，你与天蛇还有望逍遥人间，长生不老，我却要永远沉沦在人世苦海之中，终世不得超度。”天遁袈裟之主对待这个问题，也保持了一贯的老实，“不过身为我佛弟子，老衲就算不求超脱，当年所种恶因，结下恶果，也终当是要了结的。”
    “说的倒是好听，归根到底还不是自私自利？”白云鹤圣度九霄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说话这句话便自将脸一板，然后转过身来，用袍袖一挥，撤去了困住若水的白云莲花，将手往若水面前一伸，毫不客气的说道：“拿来。”
    要是换成以前的若水，肯定会奸笑着将万里云鹤牌揣起来，然后出言要挟老鹤一番，非逼得这位妖族大圣大出血之后才会将这宝贝拱手奉上。但如今的若水早已不同往日，和老常打交道时间长了以后，对于这类老妖怪的心思摸的很准。似这种老贼，硬来的话肯定是会事倍功半的，必须要想办法让他自愿出血，才能弄到好东西，若是强逼的话，得到的好处十九是只能看不能用，或是用起来有莫大的隐患的垃圾货色，一定会让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后悔都来不及。
    就算不为得什么好处，若水也不敢在度九霄面前太放肆，白云鹤圣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妖族大圣，喜怒无常，就连地仙高手的生死也只在他一念之间，比九尾狐圣、离火神君还牛，直与昆仑、峨眉两派掌教真人不相上下。在这样的人物面前，还是老实一点的好，千万不能自找没趣。因此若水恢复了自由之身以后，便毫不犹豫的将那万里云鹤牌连同包裹其上的树叶灵符一同交到了度九霄的手上。
    “迦叶灵符？”度九霄看着那片被撕破的树叶微微一笑，随手一指，其符自开，符中那白玉之牌便开始烁烁放光，一边缓缓上升，一边渐渐开始变大，最终由一指长，半指宽的小物件膨胀到了丈许高下，简直就跟一面硕大的白玉屏风一样。
    最奇的是这玉牌却并非是纯白无瑕，当中隐隐有无数若云若絮之物飞腾，更有一只大如手掌的白鹤在云中上下飞舞，顶如朱砂，长喙如剑，两眼赤红，双翅凌云，尤其是其傲然的神态，更是彷佛欲将青天都越过，连日月都置于双翅之下，整个时空宇宙都要横渡一般。唯一稍显美中不足的是，这鹤虽然宛如生灵一般在云鹤牌中飞舞，也有一股子傲然之极的神态，但双眼却显得有一些呆滞，并无半点活泼灵性。
    此物便是被霜寒三尺冰盗走，金神通等天蛇宗弟子追索许久的万里云鹤牌了，其本是天蛇道人精心练就的一件法宝，与白云鹤圣度九霄有莫大干系，其玉质极佳，本是昆仑山中一块无瑕白玉，被天蛇道人采来精炼成法宝，其质地已经近乎通透，当中虽然有无数的絮状物，却并非是普通玉石中的絮状杂质，而是天蛇道人将万里云气精华灌注其内，滋养内中飞舞的那只白鹤。
    而这鹤也并是法力幻化，也非是活物，而是度九霄独生爱子的一丝魂魄与元神所化。
    度九霄身为妖圣之一，其子实力还能差到那里去？可他的魂魄元神，为什么会有一丝落在天蛇道人之手，还将其炼成了一件法宝呢？而这大道两大高手以及神秘的天遁袈裟之主之间又有什么恩怨情仇？这其中曲折极深，须得头从道来。
    原来千多年前，度九霄和天蛇道人都还是妖身，不曾修成人形，分别是一只体型极大的异种积年老鹤，以及一只潜伏深山之中的剧毒长蛇，虽然各自禀赋异常，开了灵智，并且开始修行妖法，但毕竟年头不足，只是比寻常蛇鹤多了几分蛮力，能延年益寿，懂得些驾风唤雨的小法术而已。
    那天蛇道人原身乃是一条剧毒赤练蛇，身体中带有一丝远古巴蛇的血脉，居于秦岭深山之中，也不知道活了多久，渐渐长得头如笆斗，粗如水桶，头尾长有三四十丈，比巨蟒还粗还长，终于成了气候。而且生就宿慧，并不像一般之蛇那么贪婪好杀，除果腹时吞吃些野兽之外，便是偶然出山吃几个人解解馋，也要挑些作恶多端之人。
    只是他虽然已经有了灵智，但毕竟蛇性难除，平日盘踞深山，别人不来惹他便罢，若与其为难，也必被其吞之，而且除了喜欢记仇之外，又喜欢护短，对于本身族类极为照顾，一来二去，便成了那深山附近万千群蛇的首领，被群蛇奉为老祖宗。
    而鹤圣度九霄的原身则是一只巨鹤，那鹤类最是喜欢吃蛇，见之则斗，越是毒蛇，越是要将其吞吃下肚，久而久之甚至成癖，往往一日不曾吃蛇，便要满天下飞去找寻。此本是天性使然，一物降一物，万物生克之理，纯属自然，本没有什么。但偏生不巧的是，这一日巨鹤展翅翱翔，正飞至了天蛇道人原身所处的那秦岭深山之中。
    彼时那山中因为有天蛇道人原身护持，所以蛇类繁衍最多，满山满谷皆是天蛇道人原身的蛇子蛇孙。那巨鹤眼睛何等锐利，早在云中看出此山中鳞气纵横，又有一道道七彩毒气上冲云霄，显然山中定然有无数巨蟒长蛇，不由得馋涎欲滴，当下便一收双翅，落进山中，大快朵颐起来。
    这巨鹤当时便已经修为甚深，比天蛇道人原身那一条巨型赤练蛇还要厉害一些，这些托庇其下的普通蛇类如何能是对手？不免纷纷死在巨鹤尖喙之下，一个个将蛇胆贡献出来让巨鹤明目，将肉身贡献出来让巨鹤果腹，甚至连毒液都被食惯了毒物的巨鹤当成甘露一般喝掉解渴，并且运转妖法，将这些东西分解成淡淡的精华之气，补益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