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爱恨交织

    秦雅然从病房里醒来时，恰巧是清晨时分。温暖柔软的阳光一点点爬上她的脸，温柔又细致地亲吻她的眼，她看见初升的太阳像颗甜蜜的糖果挂在远处，她看见世界一片亮堂堂！
    江寰守了秦雅然整晚。明明豪华病房里应有尽有，医生护士也分外殷勤，但江寰像棵树，直接在秦雅然的病床前扎了根。江寰彻头彻尾地体会了什么叫无能为力，而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守在秦雅然身边，至少让她睁开眼时就明白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
    然而秦雅然真的醒过来了，江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来。
    他看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见她迎着日出甚至露出了微笑，他看见她眼里流光溢彩，那么他该如何告诉她，从此她告别了她挚爱的舞台……
    江寰喉咙发涩，才发现一向杀伐果断的自己，也有患得患失、踟蹰不前的时候！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又一点点退去。
    秦雅然近乎眷念又贪婪的看着那一丝光线缓慢游走，最后猝不及防地看见了雪白的墙！
    她大脑还是一片混沌，原本被阳光滋润了的身和心就瞬间被四面雪白冰冷的墙禁锢，身陷未知的囹圄。
    她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空旷清冷，甚至死寂！
    莫名地恐慌刹那袭来，她无助地望向四周，在看见江寰的瞬间，眼睛就迸发出雪亮的光彩，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几乎祈求地看着江寰。
    “我在哪？”秦雅然声音干涩却透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江寰几乎被秦雅然热切的目光灼伤。她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喜悦的，依旧是渴望的，满含着不自觉的希望，浸透了不掩藏的爱恋。即便才遭受了惨重的伤害，秦雅然面无血色，却依旧难掩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那样的面孔，无人能抵挡的眼神，无人能拒绝的爱意，任何人都会心生怜悯，任何人都不得不为之动容，江寰却几乎向后退了一步。
    “我究竟怎么了？”
    秦雅然被江寰的举动深深刺痛，脑海中却不断涌来昏迷前的画面。她和江寰摊了牌，她和江寰去参加李莹莹的追悼会，她和江寰一起在抬起，然后有人袭击江寰……
    然后呢，然后呢？
    阵阵头痛打断了秦雅然的回忆，她痛苦地捂着头，喃喃道：“然后呢？”
    一定发生了什么！
    她和江寰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努力地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输液管阻挡了她的行动，她顺手就扯掉了碍事的输液管！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质问江寰，却发现……
    “雅然！”江寰一声惊呼，一步上前，一手扶着秦雅然的肩膀，一手握住了秦雅然僵在空中的手。
    秦雅然满脸惊恐地转过头，一双眼睛如同最清透的琉璃，却从中间一点点产生裂纹。
    “江寰……”
    秦雅然几乎发不出声音，她抓紧了江寰的手，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而……
    江寰半生杀伐果断，一往无前，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他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握住秦雅然的手，后悔带秦雅然参加李莹莹的追悼会，后悔在紧要关头没有保护好自己，最后悔在出发前的一夜彻底伤了秦雅然的心！
    然而这一切，却再也挽不回秦雅然的腿，挽不回她挚爱的舞台！
    “江寰……”秦雅然颤抖道，她甚至又转头，又去看她几乎已经要忘记的噩梦。
    江寰猛地将秦雅然搂进怀里，她抱着秦雅然颤抖的身躯，同样颤声道：“不要看，不要看！看着我就好，你还有我，还有我！”
    如果之前秦雅然还以为自己只是经历一场噩梦，到如今也彻底醒悟了。她看见魏杰狰狞的脸，她看见江寰在原地紧皱的眉，甚至连那个紧紧拽着江寰的女人的神情她都回忆起来，然后就是呼啸而来的汽车以及江寰最后眼神……
    秦雅然忽然想笑，在那样的关头，身体其实是不由自主地为自己做了决定，如果真的要细细思考，她也不见得就有那样的勇气。自己其实就是个笑话，她见不得江寰受伤害，可真当面对“逞英雄”的结果时，自己又不是不怨恨的！
    是的，是怨恨，而不是后悔！
    秦雅然爱了江寰那么多年，她前半生最重要的决定都是围绕着江寰决定的，即便失去了一条腿，也希望江寰能够好好的！然而她付出了那么多，而江寰却不爱她了，然而江寰已经爱上另一个女人了，然而江寰已经决定和另一个女人相伴一生了！她不后悔为江寰付出的一切，却怨恨江寰转身离去，移情别恋！
    凭什么她付出了这么多，爱情还是随着时间流逝了呢？冲垮爱情的究竟是漫长的时间，还是伴随漫长的时间出现的人呢？
    眼泪一点点浸湿江寰胸前的衣服，那一点点湿意透过衣服，如同一把尖刀，无声地刺向江寰的内心。再多的借口，再多的理由，都掩盖不了秦雅然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局面，他，还有他背后的江家，欠秦雅然的早就已经还不清了！他一度逃避过，却无法抗拒肩上的债越来越重！
    “江寰，我恨你！”秦雅然抓着江寰的衣服痛哭道。
    江寰闭上眼睛，任万般情绪纠缠着自己沉沦，他低声回应道：“我知道！”
    “江寰，你为什么不爱我了……”秦雅然喃喃道。平素压抑在自尊之下绝对问不出口的话脱口而出，秦雅然几乎是在控诉江寰，控诉他怎么能够一声不响就转身离开？
    可是爱从来只由心！
    即便经历了万年的进化，人类无法掩饰的依旧只有爱，无法伪装的只有爱！秦雅然背负了重重苦难离去，然而江寰所面对的只有离去，因缘巧合，江寰遇见了他人生的另一座灯塔！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人性的贪婪，错的是缘分的交错……
    “江寰，可是我爱你！”
    还好，你还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