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究竟是谁要谁死

    比较严重的需要缝合的伤口已经都处理好了，还挂着点滴，给她输一些消炎的药水。
    楚洛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走了出去，心里盘算着能不能通过老大这里框出来他家的然然宝贝，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呢。
    但那个小丫头还在床上躺着，瞧老大这副臭脸，他可不想被丢去喂鲨鱼，还是先溜为上。
    门被轻轻合上，房间内又重归了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似乎再没有了其余动静。
    她躺在手术台上，安静的就像是一只美丽的人偶，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就连一向红润的唇瓣都如同枯萎了一般，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只有那双纤长的眼睫，黑亮的吓人。
    枭月烬坐在一旁，忍不住执起了桑皎皎纤细无比的手腕，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虽然微弱却还在稳定跳动着的脉搏，似乎这样才能确定她还活着这个事实。
    本该柔润白皙的肌肤上此时却布满了一道道的红痕，狰狞可怖，更显得充满了凄艳的美感。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沾满了碘伏的棉签，平时拿惯了各种刀具的手此时却颤抖无比，充满了捏着绣花针的既视感。
    他尽量避开那些伤口，只擦拭着沾染在皮肤上的血迹，可还忍不住会触碰到些许，就引起那娇小的人下意识地战栗。
    她一直都是很怕疼的，就连处在昏迷中眉头也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抗拒之情。
    她这么怕疼，身上和心上的伤口却从未曾断过。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叹息，其中包裹着的怜爱之情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枭月烬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目光温柔到了极致，似是将漫天的星辰都揉碎了，盛在了其中。
    他自己不管经历过什么事情，都没有被打败过，别人都说他是天生的王者，不怕痛，也不会流泪，软弱这种字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是不管他自己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孩要经历如此之多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千倍百倍的加诸在自己身上，只盼她能够好过一点。
    她总是乐观而又积极向上，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着身边的人，可她心里是否也一直在痛苦着呢。
    昏迷了不知多久，头痛无比，像是要被撕裂成两半似的。
    苍白的小脸上纤长的眼睫微微轻颤，桑皎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梦魇之中挣扎出来。
    她茫然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已经躺到麻木的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被人紧紧地攥着。
    脖子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音，像极了年久失修的机器。
    桑皎皎满脸懊恼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生怕它突然掉下来，慢悠悠地转过头去，才发现有人正趴伏在她的床边睡着。
    柔软的黑发搭在额前，只能看到纤长的眼睫和一点挺直的鼻梁。他似是累极了，睡梦中眉头也紧紧地皱着，呼吸平稳而悠长。
    她心里突然就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塞得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那抹情绪一直浮到了脸上，让她的神情不由得喜悦到了极致，目光中充满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温软和欢欣。
    已经这么多天没见了，枭哥他已经完全好了吗？
    桑皎皎抿着唇，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发顶，却被人突然一把攥住了手腕。
    下一瞬间就对上了一双明亮到了极致的眸子，眼底的一点点殷红像是个要把人吸进去的漩涡，让人自愿沉溺其中，直至不可自拔。
    那双眸子微微弯了起来，浮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便显得更加明亮了几分，声音带了些沙哑，愉悦地笑着：“你终于醒了。”
    她的脸色逐渐就一点点红了起来，像是染上了一抹红霞似的，一直烧到了耳朵根，就连讲话都忍不住结巴了下，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对，对啊。”
    枭月烬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宠溺，忍不住探过身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笑着道：“小笨蛋。”
    “你才是呢。”桑皎皎不过才开口反驳了一句，就突然被按着肩膀抵在了墙上。
    下一秒就被那雍容而无比清冽的独特气息所包裹了起来，红润的唇瓣绵软而甜蜜，和记忆里的感觉一样好亲。
    纤长的眼睫近在咫尺，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似乎能触到自己的脸上。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看的清楚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蒙住了双眼，那声音沙哑又充满了磁性的在耳边响起：“闭上眼睛。”
    “唔。”她只觉得一片头晕目眩，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
    好半晌，两人才拉开了距离，各自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
    枭月烬眉眼含笑的看着她，伸手抚过她那泛着盈盈水光的唇瓣，声音轻到似乎是在叹息：“答应我，以后保护好你自己，好吗？”
    “嗯。”桑皎皎抿着唇，哼哼了一句算是回答，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只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到了极致。
    对她这无比敷衍的回答很是不满，他又趁其不备俯身过去吻了吻那圆润的耳珠，被桑某人恼羞成怒地赶了出去。
    ……
    “二哥，我没救了是吗？”桑若若低垂着眸子，晶莹的泪珠挂在纤长的眼睫上，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别胡说。”桑北忍不住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心疼，走过去摸了摸她那柔软的发顶，放轻了声音安慰道：“合适的肾源已经差不多找到了，过几天你就能做手术了。”
    “为什么不用皎皎的了？”话说出口才发现有些不妥，桑若若抿了抿唇，连忙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舍不得让皎皎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的，可是我实在是太痛了。”
    她满脸的委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桑北也忍不住有些心软，做了这么多天的透析，若若她也实在是吃尽了苦头，但他也只能温言软语地劝说着：“桑皎皎她不愿意，爸和大哥找了她好多次了，都没有结果，与其和她耗着还不如另作打算。”
    “二哥说的对。”桑若若垂下了眸子，掩盖住了其中不住翻涌着的各色情绪。
    她总觉得，桑北的状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似乎对桑皎皎心软了不少，必须要逆转这种状况才行，要尽早弄死桑皎皎那个贱人，免得夜长梦多。
    桑北不知道她心里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对她的懂事感到欣慰又心疼。
    没过几天就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捐献者拿了几十万块钱后就在合同上签了字。
    桑若若就不被允许吃任何东西，禁食几天后一大早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看着妹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直紧紧地跟着自己，桑北也不由得攥了攥手指，心疼的无以复加。
    手术进行了整整一天，总算是带来了点好消息。手术很成功，桑若若并没有出现什么排异反应，性命是保住了，只需要再住院一阵进行后续的修养就行。
    被病痛折磨了这么多天，桑若若也越发消瘦了下来，躺在那里只显得单薄无比，一张小脸上只能看到两只乌黑的大眼睛。
    她睁眼以后的第一句话，却是拽着桑北的衣角问道：“皎皎她没有在生我气吧？”
    桑北有些意外，不由得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她不安地抿了抿唇：“她会不会因为要救我而生气啊？”
    说罢脆弱的溢出了眼泪，楚楚可怜地抽泣道：“她之前那么想杀我，是不是我死了她才能开心点？”
    “别乱想，要痛苦也是她那个犯了错的人该痛苦才对，怎么你反倒先开始哭起来了，不值得的。”桑北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着。
    不过若若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一下，桑皎皎杀人凶手犯了错误就该被绳之以法才对，自己怎么反而还心软了，只觉得她可怜忘记她之前做的那些了？
    这种想要杀人的危险分子怎么能留在社会上游荡者，不管这次若若怎么拦着，都要让她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才行。
    打定了主意以后，桑北怀着无比懊恼的心情把桑若若扶着靠坐在了床头，匆匆说了句：“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大哥马上就过来了，有什么要的你就和我说，我给你带过来。”
    “没什么要的，我都不缺。”桑若若乖巧而柔顺的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二哥你快去忙吧，我等着大哥就是了。”
    看着桑北匆匆离去的身影，她不无欣慰的伸手端着下巴，脸上的得意一闪而过，目光中充满了恨意和怨毒，像极了某种在嘶嘶吐着信子的冷血动物，哪里还有那副纯洁可人的模样。
    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也不枉费演上这么一场，希望二哥可千万不要辜负她的希望啊。
    桑北打定了主意要搜集桑皎皎买凶杀人的证据，把她送进牢里去，这次觉得不会再让她轻易逃脱了。
    只是她隐藏的这么好，把一切证据都抹掉了，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要不是若若亲眼目睹，都简直让人要相信真的与她无关了，该从哪里下手才好呢。
    他来到了监狱，探望这起事件的背锅坐了牢的男人。
    “都过了多久了，怎么还问啊。”男人满脸的不耐烦，五大三粗的脸上布满了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往后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说了多少次了，就是老子干的，没有人指使我。”
    因为驾驶车辆撞伤了桑若若他才被抓了起来，但又是醉后驾驶，法院判定这场事故不过是个意外，也就只判了个有期徒刑三年。
    明明在现场看到了桑皎皎和这个男人在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更可况桑皎皎还一直对她怨恨在心，一看就知道是谁搞的鬼。
    可桑若若还是心地善良，只把这件事告知了家里人，一力隐瞒了下来，不忍心看着桑皎皎就这么坐牢，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男人嘴倒是挺严，一口咬死就是自己干的，就连桑北这个专业律师亲自套话，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眼看着把男人哄的晕头转向，就要把真相吐露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闭上了嘴，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说什么都不肯再讲话了。
    也不知桑皎皎给了他什么好处，才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
    探视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男人的话和提交上去的供词一模一样，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威逼利诱似乎对他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桑北不由得有些头疼，但是他相信，隐瞒的再好的人也是会露出马脚的，既然本人这里套不出话，不如就从他的家人下手。
    走了一些门路以后很快就拿到了男人老婆孩子的信息。
    他亲自赶去蹲点，那男人的老婆看起来很是老实巴交，四十几岁的模样，和街上同岁的中年人没有区别。
    她总是穿着一件洗的发白脱线的黑色外套，打底裤和鞋子看起来质量也不是很好，一看就是地摊货，充满了贫穷的味道。
    倒是她儿子看着白白胖胖的，虽然老公坐了牢，她一个人为不容易，把儿子养育的非常好。
    桑北私下去打问了附近的邻居，都说女人是这条街上的环卫工人，平时舍不得吃穿，日子过得很艰苦，对孩子却很好。
    他们说的话都和实际对上了，难道真的就找不到任何线索？
    就在桑北快要死心放弃另寻他路的时候，那个小孩子突然和附近人家的小伙伴打了一架，摔坏了对方价值好几百块钱的限量版玩具，还丝毫不怂的把自己妈叫来了。
    女人还穿着橘黄色的工作衣，闻言一言不发地赔了钱，也没训斥自己儿子，还答应了给他也买一个，就匆匆离开工作去了。
    躲在暗处的桑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个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的环卫工人能眼都不眨的给自己儿子买这么贵的玩具？
    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也可能她就是比较惯孩子而已。
    但随着他蹲守的时间越久，发现的蛛丝马迹也越来越多，那个壮得像头牛似的小孩子穿的衣服似乎都是名牌货，零花钱也特别多，一拿就是百来十块钱，和周围的孩子格格不入。
    可女人都一直穿着那件洗的发白的黑色外套，一副苦巴巴的受尽了生活摧残的样子，要么是真的穷，要么就是真的能忍。
    桑北决定放弃了，就在他准备收拾残局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女人打扫卫生时不小心露出来的一个金手镯。
    他是知道这只金手镯存在的，邻居们也知道，都说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不过是个不值钱的镀金镯子。
    他一直没有亲眼见过，也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
    直到今天才发现，这哪里是镀金镯子，连金镯子都不止，这可是和圈内某个企业家收藏的金镯子同属一个系列，出自设计名师师之手，看着其貌不扬，价格却能上了几十万级别。
    在首饰里面，这个价格也不算低廉了，一般人是买不起的，更可况还是一个连新衣服都买不起的人家？
    更别扯什么母亲留下的遗物了，这镯子被设计出来也不过是三四年的时间。
    要是普通人可真就被糊弄过去了，要不是他这种有钱人家出身，天天和金银珠宝打交道的，还真看不出来这里面藏着的猫腻。
    果然有钱了是按耐不住想要炫耀的心的，就算得到的是不义之财，不能宣扬出去，这女人都想暗戳戳地带上镯子在心里隐秘的兴奋着。
    从这边下手，桑北联系了自己的合作伙伴，很快就查出在女人母亲名下的账户中在几个月前突然收到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金额巨大的汇款，足有五百万整。
    只是桑皎皎是怎么想出的这些点子，又是哪里来的这么一大笔钱？
    怀着这些疑问，他打开了银行发来的汇款流水账单，却很快发现，这个账户似乎并不是属于桑皎皎的？
    “老爷，这是公司这一个季度的报表，刚刚被二少爷送过来的。”特助微微欠身，双手执着一份厚厚的文件，无比恭敬地递了过来。
    “嗯。”枭老爷子随口应了一声，便急忙接过报表翻阅了起来，看着那一片喜人的数据，就算是一直瞧不上枭月烬这个私生子，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满意。
    看来让他代替经营几天公司算是个正确的决定，只要他能像这几天似的，肯乖乖听话，辅佐好君屹，给他个职位当当倒也是可以的。
    他现在倒是有几分相信枭月烬是真的靠自己的能力才把暗影组建起来的了，只是毕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枭家的未来还是要靠君屹才行，而君屹这几天吃的苦头也够多了，大夫人又跟个怨妇似的整天闹腾着，也是时候把经营权重新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