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节

    “你门不关就是开门迎客嘛，可以直接进来打招呼的。”岳进鸣回身把门关了，“老弟，你这脾气咋还没改？”
    “改了。”马小乐嘿嘿一笑，“就是对宋光明他们改不了。”
    “这不废话么。”岳进鸣笑道，“就是对他们要改！”
    丁新华看岳进鸣和马小乐聊的起劲，觉着呆下去不方便，于是借口走了。马小乐告诉他，说尽快安排环卫工加班的事，要提前把街面卫生搞好。
    “你小子，要听喜讯吧！”丁新华走后，岳进鸣坐下来笑呵呵地多马小乐道，“有付出就有回报呐！”
    “喜讯？”马小乐眉头一抖，“老狐狸，难道你要提拔提拔我？！”
    “还别说！”岳进鸣道，“就是这么个事！”
    马小乐一愣，“岳部长，你没骗我吧？”
    “骗你干啥？”岳进鸣道，“有意思么？”
    “嘿嘿！”马小乐搓着手掌，拿起香烟走到岳进鸣跟前，“岳部长，提拔我，到底咋回事呢？”
    【466】 制货柜
    “咋回事，周书记看好你！”岳进鸣道，“他找我谈过了，要提你正科。”
    “哦，哦，哦！”马小乐伸出指头指着岳进鸣，愣着眼，“伍家广咋办？”
    “啥伍家广呐，你也不一定就在农林局提拔。”岳进鸣呵呵笑道，“老弟，看你有点把不住啊，别激动，稳着点。”
    马小乐的确激动，官大一级压死人嘛，副局长的“副”字拿掉，身价就不一样了。“稳，稳着呐。”马小乐嘿嘿一笑，回到办公桌前坐了，“深水浮大船，就这么点小事还稳不住？”说完，身子一探，“岳部长，啥时能落实？”
    “哈哈……”岳进鸣仰头大笑，“着啥急。**”
    “跟你说了不着急，只是想知道个大概的时间而已。”马小乐缩回身子，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
    “起码得创卫评审之后吧。”岳进鸣道，“不过你别担心，创卫能不能成功，并不影响你的提拔。周书记说了，创卫有偶然性，关键是看重你有思路有创新。”
    “哎呀，这可怎么好！”马小乐拍着桌子站起来，“那是死是活我也得把创卫给拿下呐！”
    岳进鸣送来的好消息，让马小乐兴奋不已，如同饮酒七分醉，血气高涨，自己给自己定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创卫的牌子给摘下。
    岳进鸣走后，马小乐突然想起和丁新华的谈话才进行到一半，只说了路面清洁的事，街头散乱摊贩的事还没谈。不容多想，马小乐又把丁新华喊过来，问那事该怎么抓。
    丁新华听了，为难地挠挠头皮，说那事有困难。因为那是城管的事，他说了不算，一把手局长吴胜利做主。
    “吴胜利现在听宋光明的话。”马小乐道，“丁局长，你看转变他的几率有多大？”
    “零！”
    “零？！”马小乐一愣，“吴胜利跟宋光明啥关系，难度这么大？”
    “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丁新华道，“吴胜利要不是跟宋光明这么好，我能听他的？就凭吴胜利自己，我都不吊他！”
    “哦。”马小乐若有所思，“看来又是第二个左家良。”
    “也不是，他可没有左家良厉害。”丁新华道，“他和宋光明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密切，可能以前宋光明帮过他，而且现在不正好又管着他么。”
    “是这么回事。”马小乐点点头，“不过不管怎样，不跟他直接过招。咱们先拿方案，你是副局长，又是创建办的成员，有一定权力发号施令的。”
    “行，我不怕得罪他。”丁新华道，“不过马局长，我可是看好你的，等你以后发达了，能帮老哥的地方可不要打马虎眼。”
    “怎么会！”马小乐道，“丁局长，你知道么，其实我主动领命创卫的事是特意的，为提拔作准备呢。”
    “我说呢，怎么一个副科来牵头搞这事。@*”
    “创卫一过我就是正科，到时没准还能道你们城管局来呢！”马小乐得意地说。
    “来才好呐！”丁新华道，“咱局还就缺你这样的局长，而且，那我不也有靠山了么！”
    “呵呵……”马小乐笑了一阵，道：“好了，说点正事，你认为要把街头散乱摊贩给管理好，有啥好法子？”
    “罚款！”丁新华定定地说道，“一天逮个三五次，逮到就罚。”
    “那不行，治标不治本。”马小乐道，“掀摊子、扣三轮车啥的，都不行，弄不好要闹事，到时检查组来的时候闹上一把那可就完了。”
    “到时可以先跟他们打打招呼，说最近检查，不要出摊，否则掀摊、摔秤、砸三轮！”丁新华道，“这样既不为难他们，也不为难自己。”
    “嗯，这法子比罚款好多了。”马小乐道，“看问题得两面看，其实那些小摊小贩的也不容易，有的都靠那养家糊口呢。”马小乐点了支烟，悠悠地吸了两口，“有没有更好的呢？”
    “更好的……”丁新华皱了皱眉头，“那我得回去慢慢想想。”
    马小乐没回答，闭目沉思。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对丁新华道，“丁局长，我看这么地好了，来个规范化管理！”
    “怎么个规范法？”丁新华问。
    “就是在摊贩常聚集的街头、路边、巷口，统一制作可移动的建议经营铁皮货柜，挨个编号，看起来不就整齐多了？”马小乐道。@*
    “嗯，这法子好是好，就不知道推行起来咋样。”
    “不管怎么样，先拿方案，或者先估算个总价。”马小乐道，“丁局长，你去做个预算，如果没时间我就让栾主任搞。”
    “有时间！”丁新华笑道，“这是咱创建办的正事呐！”
    “行。”马小乐道，“移动货柜架子用不锈钢管焊接，要结实点，底下用银白色铁皮包住，包括货柜台面，也都是铁皮。顶棚嘛，看着办，要么也用铁皮，或者用彩色帆布也成，底脚嘛，得分两种，一种固定，一种带轱辘。摊贩主要集聚区，就给他们固定下来。”
    马小乐一边说，丁新华一边算，不大会儿，总价就出来了。“起码得三十多万。”丁新华很认真地说道，“我算了下，一个货柜大概一千块，城区起码得三百多个。”
    “三百多个不够吧。”马小乐道，“平常在大街上看到那么多，岂止三百多。”
    “就是那，我说至少得三十多万。”丁新华说完，抬头看着马小乐，“马局长，这钱谁出？”
    “我这不正考虑着嘛。”马小乐道，“要县里拿这个钱，不太可能，要那些个摊摊贩贩拿这钱，更不太可能。”
    “一人一半呗。”丁新华道，“这可是个好法子！咱县里肯定愿意，摊贩也没的说，让他们掏五百出来还不跟割肉似的。”
    “嗯，这样也成，不过得讲究个策略呐。”马小乐道，“你得充分考虑摊贩的心思，五百块！让他们一下掏出五百块，那可是个大事，咱们这样，先把货柜整好给他们用着，每月收个八九十块，半年也就收回那五百了，而且这样还不让他们感觉到在割肉”
    “嘿嘿，马局长你说得没错。”丁新华道，“你看这样是不是更好呢？”
    【467】 找吴局长
    “啥样，你说。”马小乐身子一撤，躺在座椅里。
    “咱们按每月四五十块钱收，连收两年，不就不用县里出钱了么！”丁新华笑道，“这样既为县里减轻负担，也能让摊贩们觉得货柜来之不易，得守住好好干。”
    马小乐微闭着眼，皱了皱眉头，“这也不一定呐，摊贩挣点小钱也不容易，连收两年，他们心理上回抵触。”
    “哦，马局长这么考虑就算了。”丁新华呵呵一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很好，有想法就得说么，没准能给我些好的启发。”马小乐道，“刚才的话我就有了新体会，你不是说为县里减轻负担么，咱们用县里的钱，为县里挣点面子总归可以吧。”
    “咋挣？”
    “咱们把这事往政府工程上靠，解决民生问题的实质性举措！”马小乐道，“现在不是要抓民生么，搞好货柜，为摊贩服务，不就是服务民生么，而且又和创卫融合的一起，这也算是县里的一个小亮点么！”
    “对对对！”丁新华点头笑着退了出去，安排货柜的事了。
    不过马小乐还有点担心，就是城管局长吴胜利，他和宋光明关系近，统一货柜这事，八成是要遇到麻烦。但是马小乐相信，吴胜利做事不会太显露，肯定会迂回些。这一点马小乐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觉得对吴胜利是可以言语相劝一番的，如果真的不凑效再找周生强。**
    果然，统一货柜的事在吴胜利那里有了麻烦。丁新华告诉马小乐，他去申请的时候，吴胜利虽然没有立即否定，但看过材料后摇摇头，说不可行。
    “他说为啥不可行了么？”马小乐问。
    “没问，他不说，我也不太好追问呐。”丁新华道，“不管咋样，他就不是要使绊子了挡路！”
    “哦，那我得找他问问。@*”马小乐道，“我以创建办主任的身份，去找他谈谈不算过分吧。”
    “那绝对可以！”丁新华拍着胸脯，“马局长，就凭你的能耐，肯定能将死他，让他没得话说！”
    马小乐笑笑。
    第二天上午，马小乐到城管局找到了吴胜利，开门见山不拐弯，说为啥搞统一的货柜不可以。吴胜利多少也听到些有关马小乐的事情，知道他不是等闲小辈，轻易也不能招惹，便呵呵一笑，说道：“马局长，搞统一货柜的事，我听丁副局长说过，我觉得此事要一笔花费，财政上要费很大周折，你知道嘛，现在单位预算外的开支，根本就批不下来的。”
    “这个我知道。”马小乐道，“如果是个单位都这么搞，那咱们县财政估计就要上吊喽！”
    吴胜利哈哈大笑，说马小乐真会开玩笑。马小乐也笑了，说其实这事是关键时期的关键事，不能等同平常的计划外列支，而且这也算是政府工程之一，投一点也未尝不可，“顶多二三十万。”马小乐呵呵一笑，“我想这点钱放到某些单位，也就是几顿饭钱。”
    “马局长，其实我说需要花费只是随口说说的。”吴胜利笑道，“最根本的嘛，还是个观念问题。”
    “观念问题？”
    “对！”吴胜利从座椅上起来，两手别的背后，慢吞吞地晃着步子，“那些小摊贩，最注重也是最得意的，就是一个灵活性，三轮车一辆，方便自由，走一路口叫卖一路口，而且还由着性子，想出摊就出摊，不想出摊就玩个四脚朝天，多自在？一旦统一货柜了，他们看重的灵活性就没了，而且想不出摊也不能由着性子了，因为每月还有货柜本钱要扣呢，这就是说，一天不出摊，不但不挣钱，还要赔钱，你说他们会愿意么？实话告诉你吧，我觉得，搞统一货柜，都是出力不讨好的事！”
    吴胜利的一番话，马小乐听着也有道理，不过现在不是帮忙讲道理的时候，得夺理！
    “吴局长，你说的也对，不过就是考虑的不够全面。@*”马小乐这话一出，吴胜利脸色就有点变了，说了一大堆，被批不够全面，着实是够不给面子的。不过马小乐可顾不上吴胜利的神情，得把自己的话给撂出去，“你说摊贩喜欢灵活自由，由着性子爱出摊不出摊的，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想想，那些小摊贩天天出摊就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哪里能由着性子爱干不干？不知道伍局长平常上不上街转转，体察下民情，大街小巷的，哪天摊贩少过？”
    “这个，我知道，每天都不少。”吴胜利拉着脸。
    “就是嘛。”马小乐根本就不正视吴胜利，让他板起的脸没起到丝毫作用，“而且吴局长你知道么，摊贩们其实并不想瞪着三轮车到处跑，他们也有尊严呐，老被你们城管追打着，心里能平静么，况且大都是为人父母的，就算不为别人考虑，也总会为孩子考虑而想挣点头脸。**刚好，我们推出统一货柜，那就跟正常上班似的，有点了！没准他们还高兴着呢！”
    “看来咱们的看法很不一致嘛！”吴胜利道，“我们经常犯的错误就是以自己的思想来推知他人，马局长，尽管你说的听上去很有道理，不过不是实情，现实中根本就行不通，你太理想主义化了。”
    “理想主义化？”马小乐一抖眉毛，“谁他娘的理想主义化，说到底还不就是糊弄的事情，你还真以为我指望靠货柜来让城区散乱摊贩来统一步调？扯淡！扯他娘的狗蛋！”
    吴胜利听到马小乐这么一说，嘴唇抖了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那你到底是啥意思？”吴胜利窝着舌头问了句。
    “不就为了面子工程么！”马小乐道，“骗骗创卫评审小组！”马小乐自己掏了烟，有滋有味地点了一根，“短期效应，有短期效应就行了，刚好赶上创卫评审小组过来，等他们一走，创卫的牌子拿下来，还啥统一货柜？都拿回去卖废铁皮也没吊事，谁管？谁管这吊事就是没吊的人！”
    吴胜利被马小乐这番话搞的彻底没了脾气，不过他可不能示弱，马小乐这么“嚣张”其实就是向他示威，不能软了。“如果你来是为说这些屁话，那我很客气地请你离开！”吴胜利向马小乐做了出门的手势。
    【468】 大善人
    马小乐哈哈一笑，藐着眼摇了摇脑袋，“我见好人就说好话，见到屁人就说屁话，吴局长，你说我说的是啥话？”
    “你！”吴胜利一脸怒气，却也发作不得，“告诉你，别来无理取闹！”
    “吴胜利！”马小乐陡然一变脸，“我跟你这么说吧，宋光明有很多狗，希望你不是！”
    这话刺得吴胜利太疼，他顾不上什么脸面了，“马小乐你别嚣张！”吴胜利瞪眼怒吼，“这是我的地盘，你跑这儿来撒野？！”
    “你的地盘？”马小乐一个反问，“你身为国家干部，人民的公仆，竟然把城管局看成是你的地盘？你脸不红么？”
    “不要以为有点能耐就觉得榆宁盛不下你！”吴胜利两手叉腰，急促地起伏着胸膛，“年轻气盛，心比天高，看来你是没吃过亏，小心哪天走在路上被套了麻袋！”
    “哟，怎么，吴局长，难道你还要找人背后下手，来阴的？”马小乐一声冷笑，“堂堂一个大局长，竟然用这手段。”
    吴胜利没有回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又重重地放回去。
    “刘三，找刘三吧。”马小乐不屑地笑道，“榆宁这地方，刘三可算得上是号人物，你不找他多没面子。不过你得先掂量掂量，你找刘三管用还是我找刘三管用？”
    吴胜利听到这话，没底了，本来他看家本领也就是找刘三，对付一般人，这招还是相当管用的，但眼前的马小乐，让他彷徨了。“这小子到底是啥来头？”吴胜利心里嘀咕着，“可别弄不好我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吴胜利神色稍稍缓和了点，对马小乐说找啥刘三，都是工作上的事，用得着那么大动干戈？
    马小乐一听，情况似乎有点转变，刚好借坡下驴，“吴局长，其实我今天来是向你征求点意见的，并不是强行要你怎么样听话去搞统一货柜。”
    “我知道，说到底就是业务往来。”吴胜利道，“不过我的意见还是那样，认为那计划还不够成熟，有待完善完善。”
    “哦，既然吴局长这么说了，那我回去再想想，没准还真有更好的法子。”马小乐说完就走了，直接找周生强，他觉得这关键时刻非得把货柜搞了不行，要不仅凭驱赶、没收东西、罚款等法子，还不能有效解决摊贩散乱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