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分化5

    贺沢收到温雨告别消息之后，过去了十几天。
    A市迎来今年入秋以来第一次大降温，一同来临的还有绵绵细雨。
    温雨早上睡过头了。
    她在眼睛都睁不开的情况下随便抓了件卫衣套上，然后进入刷牙洗脸的固定流程。
    等她匆匆从寝室跑出来，风雨扑面而来，才意识到天气陡变，身体跟着打了个冷战。
    幸好坐满人的教室很暖和，一上午也就这样安稳度过。
    下课后，她和室友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手机突然响起，一看到高中同学的名字，温雨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他们今天去玩剧本杀。
    “不好意思，我先走啦，你们先去吃。”
    她接了那边电话说就来，然后背着双肩包一路小跑到附近地铁站。
    今天是星期六，车厢拥挤。
    她被挤到最角落的位置，默默忍受旁边西装男吵闹的讲电话声，低头看手机。
    按照官方之前公布的预告，今天应该有贺沢的比赛，但开场十几分钟，她却迟迟没有看见他。
    直播中的弹幕也有人提到了这件事。
    主播解释道，他刚刚问了他们教练，贺沢身体有些不适，要休整几周。
    听到这个，温雨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贺沢不是任性的人，想必是真的出了状况才会不参加比赛。
    难道和自己有关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情变得比之前还要糟糕，连着太阳穴的那根筋都跟着隐隐作疼起来。
    她的内心做着激烈斗争，手指在打开两人的聊天框又退出之间反复循环，直到到站提示声响起。
    温雨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跟着导航寻到约定地点。
    “小雨。这里，这里！”同学朝她招招手。
    她顺着呼喊来源望过去，在看到对方身旁熟悉的身影时，眼眶一震，一时间脚步也迈不动了。
    相比之下，贺沢看上去自然太多。
    他看上去就像根本没有收到那条消息，两三步走了过来，脱掉自己的运动外套披到她身上，“怎么穿这么少？”
    “谢谢，我早上没注意。”她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但避不开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
    以前她最需要他的信息素，但有段时间没接触到后，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同学以为他们还在闹别扭，装作没看见地招呼道，“走吧走吧。”
    几人上楼进了店。
    温雨其实不太擅长玩这个，只有他们实在凑不齐人的时候会拉她过来坐会儿，反正就是为了见面聚会。
    在她旁边的贺沢很快进入状态，积极发言，最后把其他人玩得团团转，毫无悬疑取得了胜利。
    “不好意思啦各位。”
    他笑得无辜，用手揽过温雨的腰，无视她下意识发僵的小动作，用脸亲昵地贴住她头顶，看上去和普通情侣毫无差别。
    一个女生丢下手中本子，玩笑似的抱怨，“你也太能编了吧贺沢！别平时也这么骗我们小雨吧！”
    “怎么可能。”他低头看了她一眼，随意回，“我可都是真心实意。”
    女生啧啧两下，“受不了你们这些小情侣，快来快来！再来一盘！时间还早。”
    “啊，不好意思。”贺沢语气抱歉地回，“我和小雨接下来还有点事，下次再陪你们玩吧。”
    “行吧。”同学知道他现在忙，也没挽留。
    .......
    两人从店里出来。
    “小雨，要不要去吃点别的，刚刚那点外卖不够吧。”贺沢问。
    贺沢总这么细心，但温雨此刻有更想问的问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什么叫突然？小雨。”贺沢自嘲一笑，“你又不愿意跟我说话，我怎么告诉你。”
    “我没有。”
    面对他本人，温雨莫名心虚。
    明明计划了一肚子的话，却变成短短一句低语，“我只是不想影响你。”
    这听上去接近狡辩。
    贺沢回，“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虽然他表现平淡，但温雨能看出他心情不佳，跟刚才在店里习惯性地带动气氛那副模样对比鲜明。
    她心里越发难受，禁不住问出困扰自己一路的问题，“网上说你身体不适，是真的吗？”
    “是有点。”
    他刚答完，恰逢两人走到门口，外面的雨声盖过他后面的说话声，足以见得雨势惊人。
    贺沢嘶了一声，只穿了件卫衣的他也感受到刺骨凉意。
    他提议，“要不然去我家聊吧。在这儿不太好说。”
    “可是.......”
    温雨不是很想答应，这口气过于熟稔，听上去很容易让她之前做的决定形同虚设。
    贺沢看出她的犹疑，他朝她凑近了些，拢拢她肩膀，“我什么都不会做。走吧，小雨。”
    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信息素，跟他的皮肤一样干燥温暖，像炉火一样把身体冰冷的她熏得晕乎乎，脸颊发热。
    “.......”她咽了口唾沫，“好吧。”
    她好像永远做不到拒绝贺沢。
    于是两人回了他的公寓。
    贺沢走在她后面，关上门，无名指随意拨过一个门锁上的小开关，然后若无其事地抬手打开中央空调。
    “小雨。”他叫她。
    “嗯？”
    温雨刚放下包，转头看他。
    “我说我不舒服，其实是我易感期犯了。”
    “什么？”温雨诧异，“但你看上去不像......”
    “我打了两针，不然根本没办法出门。”他走上前几步，站在距离温雨一米的位置停下来，“但我答应你了，我什么都不会做。”
    “唔嗯。”
    不知为何，温雨预感不妙，含糊答应了声。
    “这是你的要求，我当然会做到，对吧小雨。”
    他的笑容和往常一样，却透露出一丝平时难以察觉的阴翳。
    “现在你只是嫌我烦，就不想跟我见面，还想把我塞给其他人。如果还惹你生气，你肯定会比现在还逃得更快，甚至不会给我预告。”
    房内信息素的浓度毫无预兆地急速上升，就像在印证他自白里的焦躁。
    “不是，贺沢。”
    她很想解释，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整个身体都被定在那儿。
    “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吗？还是你也身体不适了？”
    最后四个字被他加重语气，暗含了另一层意思的探询。
    贺沢猜的一点没错。
    温雨甚至感到呼吸困难。
    她连续两个发情期都是喝抑制剂度过的，而且因为情绪糟糕，间隔周期一次比一次要短。
    直到此刻，用药物压抑下去的身体全线苏醒。
    她在贺沢平静的目光中，双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一股暖流从发颤的小腹往下涌出，打湿她的裙底。
    雨水的气息艰难地在他的信息素中蔓延。
    她双手都无法支撑她再站起。
    贺沢依然不为所动。
    易感期的Alpha按道理来说无法冷静，他们不仅仅是简单的冲动行事，而是夸张到根本毫无理智，只想要一心占有属于自己的Omega。
    但他好端端站在那儿，就像无事发生。
    “我一直很听话，对吧，小雨。”
    看不见的信息素露出了真实面目，不是温暖的炉火，而是森林中被迫燃起的阴湿树木，不知不觉将她全面包围，让她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