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秋雅的阳光

    周末的游乐场，是孩子的世界，也是欢乐的天堂。
    过山车从数十米高的空中呼啸而下，在天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起了海浪般的惊呼与尖叫。
    王瑶站在入口的护栏旁，目光从兴奋地朝她挥手尖叫的女儿身上不经意地飘到了旁边那身惹眼的绿军装上，心情亦如过山车一样起伏跌宕。
    在尝尽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后，王瑶对未来从不敢抱太多幻想。作为一个单亲母亲，她所期翼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能看着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然而，这个心愿看似简单，但实现起来却很难。纵然她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女儿身上，努力为她的成长创造最优越的条件，但与同龄的孩子相比，女儿的童年仍然显得有些晦暗无光。至少王瑶极少在女儿脸上看到像今天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母爱如海，父爱如山，单亲母亲的付出再多，始终无法弥补那缺失的另一半情感。虽然女儿很懂事，从不在她的面前流露出对生活有任何的不满，也不曾抱怨过什么，但王瑶自己心里很清楚，在女儿心灵深处永远有一个阳光无法照到的阴暗角落。随着年岁的增长，那抹阴暗会给女儿的未来造成怎样的影响，王瑶不敢去想，也害怕去想。
    可是今天，柳森的突然出现，却让王瑶看到了某种希望。这个满身阳刚气息的男人，像春雨滋润干涸的大地，像阳光照进幽暗的丛林，女儿的世界因为他的到来变得阳光明媚，而王秋雅的表现看上去更是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女生外向，这话还真没错！”王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浮现出苦涩的微笑。女儿的快乐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周末时有个人可以陪她坐惊险刺激的过山车，在她感到害怕的时候有一只结实的胳膊能拽着，在累了困了的时候有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可以依靠。尽管他只答应陪她一天，但这短暂的一天里，她却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所以她很快乐。
    “当军嫂不容易吧？”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王瑶转头，一个年轻女子面带微笑看着她，眼神中尽是仰慕。
    军嫂？王瑶微微皱眉，但转瞬间便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脸上不由一阵滚烫，也也扑腾扑腾地乱跳个不停。
    “嗯！”在莫名心理的驱使下，王瑶点头轻轻应了声。
    “你先生很少回来吧？”年轻女子接着又问道。她似乎对身边的这位军嫂的生活很感兴趣。
    对方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王瑶有些后悔刚才嗯了那么一声。但事已至此，她只得硬着头皮又嗯了一声。
    “难怪孩子乐成这样！”年轻女子说完，神情萧瑟地叹了口气，“挺佩服你的勇气！如果当初我坚强一些勇敢一些的话，或许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一名军嫂了！唉……”
    “有些选择，很难说是对还是错。”王瑶望着过山车上那个穿军装的男人，悠悠叹道，“毕竟，聚少离多的日子，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而要作出牺牲，永远都是痛苦的，对吧？”
    “也许吧！”年轻女人苦笑道，“如果时光流转，我可以再作一次选择，我很可能还是会选择放弃。只是每每忆起往事，心中总觉得有些遗憾。而这遗憾，可能永远都弥补不了了。”
    听了对方这翻伤感的话，王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了。而沉浸在往事回忆里的年轻女人，似乎也有些意兴阑珊，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致了，微笑着对她说了声“祝你们幸福”便离去了。
    “幸福……幸福离我太远了……”望着女人的背影，王瑶自嘲地笑了起来。军嫂确实不容易，但对她来说，想做个军嫂才真的不容易。
    片刻过后，柳森便带着王秋雅下了过山车，朝着她走了过来。
    “老妈，太刺激了，我的心都蹦到嗓子眼了！”王秋雅快步跑到了王瑶的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兴奋地嚷嚷着。
    “开心吧？”王瑶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那你得好好谢谢柳叔叔啊！”
    说完，她的目光飘向了柳森。
    柳森的视线停留在王秋雅的身上，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是无声的拒绝，这个男人今天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履行他对秋雅的承诺。
    真的就要结束，从此天涯陌路了吗？王瑶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神一阵黯然。那个年轻女人，因为不够坚强不够勇敢，最终错过了所爱的人，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而她呢，足够坚强，也不缺乏去爱的勇气，但最终却败给了冰冷残酷的现实。
    “那是当然。”王秋雅点头，喜滋滋地说道，“我决定今晚请柳叔叔吃大餐！”
    一直沉默着的柳森，听到这话后微微皱了下眉头。陪孩子吃顿饭，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离王瑶越近，他那颗好容易狠下来的心，却慢慢被莫名的情愫侵蚀着，像被江水浸泡的堤坝一样松软了起来，随时都可能被王瑶眼神中的柔情冲毁。一时间，柳森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这顿饭对他来说变成了一种考验。
    “晚上没空吗？”王瑶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善解人意的问道。
    柳森缓缓点头。
    “可是你答应了陪我一整天的。”王秋雅见他点头，飞快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道。
    “小雅不闹，叔叔有事，妈妈陪你好吗？”在那双眸子里读不出一丝温度的王瑶心痛莫名，走上前拉了拉女儿，轻语道。
    “好，我不闹。”王秋雅定定地看着柳森，一字一顿地说道，“柳叔叔，你说过可以答应我三件事，对吗？”
    柳森默然点头。
    “那我现在说第二件事。”王秋雅仰着脸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地说道，“今晚陪我吃饭。”
    “小雅，说了不闹你还……”
    “好，我答应你。”柳森打断了王瑶的话，轻轻刮了下王秋雅的鼻子，“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可要认真想好哦！最好快一点，要不叔叔归队后，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好。”王秋雅开心地笑了，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骄傲地朝母亲眨了眨眼睛。
    街上，飘着小雨。
    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叼着只烟站在街角，面色阴沉地望着不远处的餐馆。他的目光透过落地窗，在那个艳光照人的年轻妇人凹凸有致的身体上转悠着，想起从前和她在一起时的一些迤逦往事，不由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妇人身边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暖意。但是，这份暖意很快便被狰狞所代替，因为他看到那个小女孩正在往身边那个穿军装的男人碗里不停地夹菜。
    “看来，老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中年男子喷火的目光最后停在了那个军人身上，心中充满了怨毒和不屑。
    “大哥，那边又打电话来了。他们说明天天黑前不把钱送过去的话，以后不仅货没了，咱们也别想在这片混了。”一个高瘦的青年走了过来，垂头丧气地说道。
    “狗叉的青蛇！”中年男子掐灭手中烟，狠狠地扔在地上，“要不是他，老子千万身家会败光？现在倒好，为了几十万就要跟老子翻脸了！逼急了，老子弄死他！”
    “大哥，先别说这些了，还是想办法搞钱吧！”青年苦着脸劝道。
    “人都到齐了吧？”中年男子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问道。
    “都到了。”青年点头。
    “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要目标到了我们手上，明天就有钱了。”中年男子吩咐道。
    “明白！”青年点头，目光转向了餐馆，脸上突然露出了贱贱的笑容。
    “大哥，那娘们挺不错，要不要一并弄来给你好好享受下？”他谄媚地问道。
    中年男子沉默着，脸色变得很难看。
    “等你玩够了，兄弟们也能乐呵下。这娘们看着前凸后翘的，干着肯定带劲！”青年吞着口水，自顾自地说道。
    “滚！”中年男子抬手，啪地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