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酒之所兴, 乃自上皇。或云仪狄，一曰杜康。不饮不尽……”
    讲台上的少年娓娓而谈，众人听不懂, 可是却掩盖不了文字的优美。第一堂课并不教学, 而是先介绍了黄酒的背影，从杜康开始，讲到仪狄造酒, 再到猿猴藏酿, 这些他们听懂，之前苏少白在直播间只是偶尔提提, 并不细说，这一次细说之后，众人通过他的描述，仿佛看到了远古时代, 美酒佳酿是如何从智慧的先祖手中制造出来的。
    梦境、偶然、意外, 看起来不可思议，一切却是水到渠成, 它就是这样出现的, 为人世间增添了最美妙不过的金浆玉液。
    一课四十分钟, 众人听完后意犹未尽，可是下课时间快到，大家才发现，这节课除了听故事, 好像什么也没做啊！
    现场的学生倒安静，直播间人多, 就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并且觉得这些故事可以不必说, 浪费上课时间。
    苏少白笑了，说道：“在华夏有一个规矩，每逢酿酒，酿酒作坊也就是大家酒庄都要拜祭上皇或者仪狄、杜康，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现场学生蹙眉想，直播间的观众倒是直接，觉得是古人愚昧或者迷信。
    “错，”苏少白神色严肃，正色道：“有两方面，其一感恩先人的馈赠。其二是出于天地的敬畏，这是迷信吗？不。酒分四季，春夏秋冬天，每个季节的气温不同，酿出酒的味道也不同。每个季节的天气决定酒的成败……酿酒师酿的不是商品，是艺术是情感……”
    无论是现场的学生，还是直播间的观众，越听越入迷，对于古人在没有机器时控温设备、没有温度计等等高科技技术辅助的情况还能酿出金浆玉醴的酒液而感到敬佩，对于古人对酿酒的执着更是由衷敬佩。
    小教授说，古人为观察酒料发酵，几天几夜不休息。
    小教授说，为了取得最好的水，古人肩提十几里。
    小教授说了很多很多，在场的酿酒师也反思了很多，在有机器的辅助下，他们为何还酿不出更好的酒？是不是忘却了喜爱酒的初心，只追求级别、追求销量、追求观众的口味？不，更多的是他们懒惰了，他们有了机器的辅助，把一切都交给了机器……
    这一堂课是成功的，特别是在后来有人问这堂课意义的时候。
    我们要知道，我们是从何处而来，我们酿酒师继承的是什么？我们怀揣着的初心又是什么？我们将背负着什么前进，我们要的结果又是什么？
    “大家回去好好想想，下节课交一份各自的感悟给我。”苏少白说出来，自己有点想笑了，他记起读书时，老师让自己写的读后感，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出这样的作业，“下节课是明天下午，大家记得来啊！下课！”
    有学生问道：“小教授，你不觉得一周只有八节课太少了吗？今天才一节课。”
    苏少白：“我也要上课，所以课程上要跟我的课协调，现在暂时这样。等我助教时间排出来会多几节课，到时也会安排师傅过来讲课。”
    直播间观众和现场的学生沸腾了，还有助教啊！
    “是谁？是谁？”
    “大家想要谁来？”
    苏少白知道石氏星的一些师傅也有开始星博的，还有不少粉丝。
    学生一听，还要点名，于是七嘴八舌说着，顾若云的名字竟然被提的非常多，苏少白笑应着，让大家赶紧下课，他站的脚痛，想回去了。
    班长：“小教授，今天到明天，还有很充足的时间，可以事先复习一下其他东西吗？”
    苏少白：“大家如果觉得写感悟的时间还充足，可以提前预习怎么浸米和蒸饭。”
    “蒸饭？”
    “对，不说蒸得好不好，要不要蒸，首先你们得知道蒸饭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可以到我直播间的视频里看，下节课会教这些。”
    “小教授，你下午是什么课？”
    “学怎么开机甲。”
    现场惊呼与哀叹声此起彼伏，有人高兴自己的机甲课，有人没报，还有的人已经毕业了，总不能再跑回去学怎么开机甲。倒是有机甲操作系的学生举手，想去教苏少白怎么开机甲。
    苏少白嘴角一抽，拒绝。
    第一次课上完，苏少白觉得还行，就是口干喉咙痛，不知道是不是话说多了，头还有点晕，学生还想缠着苏少白说话，甚至因为苏少白宣布下课了，大家围了上来。
    学生：“小教授，哪以后还会直播酿酒吗？”
    “小教授，后面会酿什么酒？”
    苏少白：“教授面前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学生：“因为你比我们小啊！”
    苏少白：“……”
    “下课了，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吵闹的声音中，一场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倒吸口气，卧槽，陛下。
    剩下的学生还有六七十人，一个两个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着，心里似被猫挠似的，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在一起了？
    可惜，对于宗政舜，众人心头还是怯的，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教授被带走了，等两人一离开，大家就热闹起来了。
    宗政舜是来接苏少白回去吃饭的，在十几分钟前就到了，站在教室外面，看着侃侃而谈的小孩，宗政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仿佛这个时空，把这个人留下来了。
    两人并不在学校吃饭，而是去“碧云阁”，路上苏少白才知道，文森少将要回前线了，之前说好请他吃饭的，没想到自过年后，一连发生意外事件，这一拖，就拖到现在。
    文森少将买单，点菜的是宗政舜，把苏少白喜欢吃的都点上了，席间，文森少将除跟苏少白谈起药酒的事，还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前线，被皇帝扫一眼，瞬间闭口。前线指挥部还是安全的，这一次他回来，不少士兵都说想见见小殿下，毕竟他们在前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过看陛下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带小殿下去的。
    这顿饭吃了快一个半小时，文森少将会直接去军部，两天后返回前线，三人在停机场告别。
    “两天后才走，石氏星有一批酒，我让顾大哥运过来，到时你带着一起去吧！”苏少白觉得有点可惜，他最近在泡药酒，如果到二十五号再走，或者可以带走一批药酒呢！
    “那谢谢小殿下了。”文森没想到还有这好处，在前线拼命的打仗，有人记挂的感觉就是好，想了想，文森还是忍不住看向皇帝，问道：“陛下，小殿下虽还没成年，但是可以先订婚，什么时候可以喝你们的订婚酒？”
    宗政舜没想到文森会问这个，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干涉，可是小孩是他先让前线士兵把人记挂上的，文森的原意也是为小孩好，宗政舜倒没不悦，反而笑看向小孩：“这个得问宝宝了，嗯？”
    苏少白脸发热，订婚这个事他还真没想到，他们刚确认关系，这也是苏少白第一次跟人谈恋爱，因为陛下忙，苏少白也忙，除了晚上两人会睡一起，说说白天的事，他还没感觉到别人口中自所谓的恋爱酸臭味，而且订婚……
    苏少白沉默了，他有一种感觉，好像订婚了，他就会回不去。
    而他，还能回去吗？
    一直笑着等苏少白回答的宗政舜看他从脸红到茫然，心一紧。
    “还早呢！”宗政舜伸手紧握住苏少白的手，似乎想握住什么似的。脸上的笑意也收回了，淡淡道：“不着急，至少等朕病治好不是，更何况小孩还小。”
    文森少将看两人气氛不对，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暗暗懊悔，正正军帽，连声应“是”。
    文森走后，两人返回皇宫睡午觉，苏少白睡觉，宗政舜处理公务。下午苏少白有课，宗政舜送他到校门口就离开了，苏少白看着他的背影，几次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苏少白下午的课是三点，今天是理论课，皇家军事学校军事系的学生校服同样是黑色军服，不过与老师的不同，学生的校服没有肩章，款式也有差别。苏少白算得不算早，里面已经坐满人，唐星河就坐在最显眼位置，对他使劲挥手。
    唐星河的动作一出，其他人也看到了，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众人纷纷跟苏少白打招呼，还有有位置的邀请他过来的坐，没位置的人则把身边的人推开，硬腾出一个位置。
    苏少白对大家挥挥手，坐到唐星河的位置去，教室里响起一阵失望声。
    理论课，顾名思义就是纸上谈兵，先介绍机甲的起源，再来说说普通机甲的结构，苏少白作为新手，本应认真听课，可是想到中午文森说完订婚的事，自己没回应时，陛下收回的笑意，心如刀刃，痛得厉害，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怎么了？”唐星河发现苏少白的不对劲，小声问道。
    “没什么。”苏少白捂着胸口扒在桌子上，轻轻呼着气，想让自己放松。
    唐星河看苏少白不肯说，也不再逼问他，想来想去，她始终觉得，肯定跟陛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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