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千年之后

    女娲石下。
    这，是一片位于天帝山山腹中的奇异空间。
    昔年，秦皇嬴羽所居的宫阙，历经两千年岁月仍悬于半空，宛如天界坠落的天阙。
    连绵数百里的亭台楼阁间，分布着一座座石像，有威风凛凛的兵将，更有才智超群的文士，还有嬴羽身旁那些国色天香，不食人间烟火的妃嫔。
    宫阙最中央，俊美无双，尽显睥睨苍生，傲视神州之绝世风采的嬴羽，已化作不朽石像。
    他之身旁，那块高达十丈有余的封神碑，经历两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恶战后，变成了三尺有余的无字碑。
    嗷！
    倏尔，一道道裂缝出现在嬴羽的石像上，十种各具妙用的力量自破碎的缝隙中泄露。
    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碧雪冰，紫星河，暗混沌，靛沧海，金晨曦，血苍穹，玄宇宙！
    十大力量在这片天阙内流转，似要重组为玄妙乾坤，在这方寸之间，实现嬴羽那君临三界的狂妄计划。
    然而，这怎能满足一位曾创造无数神话的帝王之野心！
    当那覆盖住嬴羽体表的石头完全破碎，被镇压在此长达两千年之久的嬴羽，再现尘寰。
    外泄的十大力量也受到了召唤般，迅速向嬴羽本尊汇来。
    云烟，彩霞，大地，冰雪，星辰，混沌，沧海，晨曦，生命，宇宙这十种各具妙用，几阐述大千世界的力量，于嬴羽身上化繁为简，重组为地水火风四大天地本源。
    嬴羽身后，更有一条长达百丈，鳞爪俱全，栩栩如生的黑龙浮现，仰天发出沉寂两千年后的第一声龙吟。
    历经两千年，那漆黑九龙皇袍，连同佩戴在头顶的通天冠冕，皆难敌岁月，于嬴羽脱困刹那，化为飞灰消失。
    即便嬴羽佩戴在身上的一些宝物，如珍珠、玉石之类，也未能幸免。
    最后，留在嬴羽身上的，只剩下一件贴身白衣，雪白如纸，衬托出一种超然于物的风范，若误入人间的谪仙。
    “咳咳咳！”
    再世为人，不待收敛一身气机，昔日君临神州的秦皇，就发出一阵急促咳嗽，回荡在山腹中，分外清脆。
    踏！踏！踏！
    双足迈动，嬴羽行走在这片悬空宫阙内，望着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石像。
    “焱妃！”
    “月神！”
    “大司命！”
    ……
    “张良！”
    “盖聂！”
    “卫庄！”
    “章邯！”
    …………
    一座座石像，女子大半是曾得宠于后宫，艳冠天下的绝代芳艳；男子，也曾跟随嬴羽征战神州，威震八荒。
    行至一人石像前，嬴羽就顿住脚步，凝望对方，呼唤对方名字，仿佛这样能让对方自沉睡中醒来。
    然而，这不过徒劳无功。
    “唉！”走了几步，嬴羽产生疲惫之感，倚靠在镜湖医仙——端木蓉的石像旁，环视这片死寂荒凉的世界，发出沉重叹息。
    “两千年，一转眼就两千年了。除了女娲石这个变数之外，一切都在按照朕的计划进行。大家几乎都在这里，等朕唤醒。唯独，少了雪儿！”
    雪儿！
    提起这个名字，嬴羽眼底划过淡淡思念。
    两千年前的那一战，秉持气运成就不死之身的大日如来不知从何处得来女娲娘娘补天所留的女娲石，联合逍遥子，星魂，荆天明，高月公主镇压他与追随他的部众。
    女娲石内蕴着十大力量，克制住被九空无界与剑界、封神碑牵制住大半功力的他，将他与其他人镇压在此。
    然雪女在乱战中逃出封印，不知所踪。
    依托他吸纳了四大瑞兽精元，更得到苍龙七宿之力的福，加上以女娲石为主的封印主要镇压的对象是他，这些化为石像的人都还活着，只是需要力量来唤醒。
    纵然嬴羽一身通天彻地的绝世修为，已十不存一，变成了后天之境的庸手，但不死之身与超越天人的通神境界仍在，就算大日如来亲至，也休想杀他。
    …………
    东瀛。
    人迹罕至的山间。
    雪花飞舞，片片八角棱形的白雪拼凑，宛如柳絮当空舞。
    如斯之大的雪中，东瀛之人大半不敢出门。只因，东瀛自古就流传着一个诡异传说，每逢风雪到来，便是雪女出没的时机。
    一旦遭遇雪女，就可能被她变成冰雕，甚至把心挖出来。
    漫天飞雪中，忽有清风来袭，将无数雪花牵引，并渐渐化作人形。
    最后，雪花化为一名身着宝蓝色开襟绸裙，佩戴水晶头饰、水晶耳坠、银手环、银腿饰、穿着一双蓝色水晶舞履的绝美倩影。
    那超凡脱俗的美貌，完美至不似人，也就难怪，东瀛传说中许多男子明知自己遇到的十有八九是雪女，仍选择自欺欺人，渴望能感化雪女一颗冰冷的心了。
    雪女的身影虚幻，凝冰雪成形，仍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为何？”一只雪白如玉的素手落在那半裸的心口，东瀛传说中的女妖怪，三千银丝挥洒，做西子捧心状，“为何我忽然会想到那个男人！”
    “难道，过去两千年了，本源之体已死，我还忘不了他吗？”
    蕴着唯有自己一人方能明悟复杂情感的言语回荡在无尽冰雪中，卷起无尽雪花。
    伴着这番言语，雪女那冰雪幻化的躯体再度消散，重新隐没于漫天冰雪中。
    …………
    天帝山。
    女娲石破碎，这块女娲娘娘遗留的神石，经历漫长岁月后，耗尽了内中残留的女娲神力。
    破碎的女娲石下，一幅奇异景象映入李沧海目中，这座天帝山竟是中空的。
    山腹内，存有一片悬空的天宫，一尊尊栩栩如生的石像，更带给李沧海无法言喻的沉重压力。
    修为更在其他同门之上，已达半步天人之境的李沧海运转一身功力，光洁如玉的玉手中更出现一柄宛如玉削的宝剑。
    到此时，李沧海对师尊，乃至创派祖师留下的传说，再无半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