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犯贱

    尚书府。
    盛芳正在塌上修养，就听门外侍卫报告盛泉遇刺，顿时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我爹怎么了？”盛芳一把按住丫鬟的手，顺着她的力道缓缓起身。
    侍卫不敢隐瞒：“回小姐，老爷并未受伤，但是侍卫长伤的好像很重……”
    盛芳皱了皱眉：“我爹没事就行，侍卫长管他作甚？”
    侍卫想要为侍卫长说些什么，但见盛芳毫无兴致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走，带我去见见父亲。”盛芳对丫鬟道。
    丫鬟嗫嚅道：“可是小姐，老爷吩咐你不能到处走动的，要是老爷见到你又出来，肯定会把奴婢发落的……”
    “你要是不听我的，那你现在就会被发落！还不扶我过去！”盛芳冷哼一声，大小姐的脾气又上来了。
    丫鬟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没敢反驳，老老实实地搀着她往盛泉的房间走去。
    盛芳刚到，就听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老爷……我没事。”
    “你这傻孩子，怎么一个劲地为我挡！”盛芳走了进去，看到盛泉站在床边叹气。
    “这是属下该做的，老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蒋津摇摇头，正想说些安慰话，就看到盛芳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顿时一喜：“小姐。”
    盛芳随意地瞥了他一眼，点点头，看向盛泉：“爹，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遇刺呢？”
    说起这事，盛泉也是心头直冒火，他这么多年来，还没吃过这么大亏！
    要不是蒋津忠心地护在他身前，说不定今日他的胸膛就被人洞穿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伤的我！刚刚从裴府出来没多久，就有黑衣人过来行刺。”盛泉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才喝了一口，门外就有官兵求见，盛泉让人进来，问道：“捉拿刺客捉拿的怎么样了？”
    官兵道：“回大人，属下并未找到刺客的踪迹，不过有百姓说看到刺客进入了美容店，但是属下去搜查的时候并未看到有刺客……”
    “美容店？”盛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父亲，就是那个云依依开的店！”盛芳高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云依依窝藏了刺客！父亲，你赶紧让人弄死她！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盛泉皱了皱眉，有些犹豫：“这云依依可是持有圣旨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切勿对她动手。”
    若是不留痕迹，那倒是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要是留下蛛丝马迹，则后患无穷。
    盛泉信奉出手必一刀致命，没有万全之策，他是万万不会留下话柄，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步步高升的秘诀。
    “父亲，你女儿都这样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盛芳气急，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是不是被云依依的美色迷惑了？”
    盛泉怒气上涌，没控制住，打了她一巴掌：“你这是说的这么胡话！你想让我盛家败在你一人手上吗？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号令，小姐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啊！你要为我报仇啊！”盛芳捂着脸，哭着闹着，终究还是被侍卫带了下去。
    “老爷，小姐她，也是无心之失……”蒋津斟酌着用词，免得惹得盛泉不快。
    盛泉叹了口气：“她这么口无遮拦的，有道是祸从口出，关她禁闭，也是让她好好想想。”
    “你下去，继续搜查刺客的线索！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杀我？”见官兵还跪在地上，盛泉吩咐道，“那云依依给我盯紧一点，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要是有何异动，你马上回来告知我！”
    “是，大人。”官兵连忙退下。
    盛芳从关进房里，就气得将周边的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废物！统统是废物！真是气死我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爹那么怕她干什么？要我说，他就是太过谨慎！只要云依依和燕清河这对狗男女一死，人都没有了，圣旨又有何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丫鬟畏惧地看了她一眼，不敢搭话。
    盛芳看到她这幅窝囊样就是肝火直冒，将案几上的茶杯往她身上丢去：“没用的东西！说句话都不敢！你给我滚出去！”
    丫鬟碎片也顾不得收拾，连忙小跑着出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盛芳气得将砚台直往丫鬟头上扔去。
    丫鬟后脑勺很快就渗出血迹，但她不敢停下，一旦停下，迎接她的是更猛烈的攻击。
    她气喘吁吁地跑出房门，刚一抬头，突然看到此刻本该躺在床上的蒋津，她小心问道：“蒋侍卫，你怎么过来了？”
    蒋津笑了笑：“老爷打了小姐，我知道她心里不舒服，特地过来陪陪她。”
    “小姐如今正在气头上，蒋侍卫，你还是别去了吧……”丫鬟看到他帅气的脸庞，不忍他也顶着一个大包出来，轻声劝道。
    蒋津听到她这样说，低头看去，触目之处头顶是一阵血腥气，一丝血液顺着往下流。
    他再看向她的衣角，发现斑驳的墨迹，心知刚刚才被砚台砸过脑袋。
    “你快去让府上的大夫看看。”他连忙道。
    丫鬟正想再劝，就听里面传来盛芳的声音：“蒋津，你给我进来！”
    她顿时做出祝你好运的表情，看得蒋津一笑。
    见他没有应声，反而隐隐听到笑声，盛芳再度提高了声音：“我让你进来，蒋津！”
    蒋津连忙应道：“是，小姐！”
    周边守着的侍卫，见到是他，给他开了门。
    进去以后，蒋津才发现周围并未点灯。
    他顺着直觉，往正前方走去。
    突然听到一阵细细的哭泣声。
    蒋津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走去。
    “小姐？”
    见盛芳没有应声，蒋津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不知碰到什么东西，他脚下一绊，甫一低头，入目的就是一双洁白细腻的小腿，看起来纤细而美丽。
    “蒋津。”不同于以往过于强势的盛芳，此时的声线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脆弱。
    蒋津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撑着手，爬了起来。
    盛芳蹲下了身，精致的裙摆将将擦过他的手，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贴着蒋津的胸膛：“我现在只有你了，蒋津。”
    一向自视甚高的天之娇女，突然在蒋津面前展现出她的柔弱，那一刻，蒋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见过她嚣张跋扈的样子，也见过她逗趣嬉闹的样子，也见过她不可一世的样子……
    唯独没有见过她这般全心信赖地依靠着他的样子……
    他突然有种直觉，他只是为了这一刻，才做到了现在的地步。
    “小姐，你不会只有我的，你还有老爷、丫鬟……”
    不等他说完，盛芳直接用手指贴上他的唇：“可是他们，心里装的都太多，只有你心里装的是一个我……”
    “小姐。”蒋津有些动容。
    “可是我现在对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留恋了……”盛芳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座椅走去。
    蒋津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给毁了，父亲还不准我报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害我的人至今还逍遥自在，我却被父亲困在一隅之地，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你说，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去死好了！”盛芳嗓音嘶哑起来，突然冲着旁边的柱子跑去。
    为了防止蒋津反应不上，她还特意地放缓了步伐，待到余光看到蒋津过来以后，她连忙用力向前撞去……
    “小姐！你不要做傻事啊！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别人的万分之一都不及你！你可要好好活着，不就是报仇吗？我替你去做！我早就看那燕清河不爽了！要不是老爷一直拦着我！我早就提刀将他的人头割来送你！”蒋津紧紧从后抱着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又要寻短见。
    上次她寻短见的时候，他已经体验过那种失去挚爱的心情，他再也不允许自己失去她了。
    盛芳垂着眼，看着紧紧环绕自己的手臂，眉目间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她又软声道：“蒋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会帮我报仇？”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那个燕清河，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确定她不会再轻生后，蒋津放开了钳制她的手臂，将她的肩膀转过来，目光深情地看着她。
    “燕清河，暂时不着急，他不是护着云依依吗？我要你将云依依送去最肮脏的地方，任人玩弄践踏！让她也尝尝我曾经受过的滋味！直到她奄奄一息，再将人送回燕府门口！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她云依依是何等的犯贱！离了男人就不能活！我倒是要看看等云依依失去一切后，他还会护着她吗？”盛芳神色间尽是癫狂。
    她轻启红唇，漂亮的唇形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