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出事了，还出大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个鲤鱼打挺，步枫已经稳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夏千沫的反应速度也不慢，眼眸寐懵，倒也不影响判断力。
    文鑫喘着粗气，有些惊愕于步枫二人的反应力，随即想到其身份也就释然了，缓了口气，说道：“枫少，大事不好，刚才小李通知我，武…武藤被人截走了。”
    “什么？”
    步枫神色也是一变，万万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这厮是何等人物，虽然内心震惊，但冷静的速度令人发指，很快便冷静下来，沉声说道：“文所长，不要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只要冷静就能理出事情的头绪，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自乱阵脚。”
    “枫少说的是。”
    文鑫平复了一下心境，然后才说道：“原本，我们按照枫少的安排，将派出所内百分之八十的警力都安排在审讯室，已达到防备武藤和康云与外界的接触机会。”
    “但就在二十分钟前，那时候刚好是正午十二点，我去叫人订餐的时候，派出所内突来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因为当时我不在所以具体情况不大清楚，但是根据李洺所言，乃是一起本地人的医疗事故，连区委会的人都惊动，最后医院方面和患者家属方面发生纠纷，最后甚至打了起来。”
    “作为蜀南港派出所，我们的义务就是除暴安良，维护社会治安，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所以当时就派了两辆警车过去，但是事情的严重性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出现大规模械斗，所以被迫无奈的情况下，只能将主要带头闹事的人先抓回来。”
    “本来，这是一起普通到不能普通的事件，可是怪就怪在这个地方。等我们派出所的民警将那五个人抓回来后，其他的人也乘车赶来找我派出所要说法，人数达到上百。而后，事情好像没完没了，一个接着一个报警电话打起来，而且每一起刑事和民事责任都极其轻微，但如果不抓的话，对社会的影响力非常恶劣。”
    “然而，这些人就像是串通好的一样，三百多号人分成几波发生口角，在派出所里打了起来。你也知道，我们蜀南港派出所的警力也就只有那几十号人，这种突发事件人数实在太多，根本就不可能单方面控制得住。”
    步枫皱眉，问道：“然后呢？”
    文鑫脸色有些黯然道：“当时我刚好订餐回来，发现势态有些不对劲，我怕武藤和康云那边出事，所以就去…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当我赶到审讯室的时候，武藤已经被截走了。”
    “只是武藤被截走了？”步枫很快就敏锐的抓到事情的关键。
    “没错！”文鑫说：“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看守的所有兄弟加上康云，全部都被人敲晕，我还仔细检查过，发现房门丝毫没有破损，也就是说对方是打开房门轻松进入。怪就怪在这个地方，既然康云和武藤是鸭子脚板一连，为什么将武藤救走了，偏偏将康云留下。”
    夏千沫眨巴着眼眸说道：“事情显而易见呗！第一，蜀南港派出所里出了内贼，多半是将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了对方，也就是武藤的爸爸武侯，所以才能针对派出所的地形，悄无声息将人截走，那些所有报警电话，可能都仅仅是一个幌子，仅仅是为了扰乱视线。”
    “第二，武藤身份比康云敏感，只要武藤没被扣押在派出所内，就能抹去洪城县公安局局长带队殴斗普通市民的罪责，更能一举两得的确保武侯不受影响。”
    “不止。”步枫笑着摇头道。
    夏千沫惊愕：“枫哥哥，难道还有什么目的啊？”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步枫目光烁烁道：“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要知道，今天的各家媒体的报道头版头条，不用想都是关于这次大规模械斗的报道。只要武藤不在，这一切就会成为不属实的报道，原本媒体这把大杀器，到时候很有可能反咬一口，将文所长推到风口浪尖，以武氏父子的一贯行迹，就算没有仇，这一次武藤吃了那么大的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康云。不要忘记，那个家伙的身份也是不凡，你们说说，要是堂堂康氏集团的太子爷蒙受‘不白之冤’的话，反弹的暴风雨将何等激烈？”
    闻言，夏千沫和文鑫皆是倒吸一口冷气，才意识到事情真正的严重性。
    要知道，无论是武氏父子还是康氏集团，都是蜀南市根深蒂固的土霸王，前者控制蜀南市政界，后者在商界中也属于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庞然大物，如果被抨击的话，文鑫这样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就算有三头六臂估计也是在劫难逃，要是再来点什么栽赃嫁祸，蹲牢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至于步枫和夏千沫，前者三年半以前虽然身份显赫，但现在终究只是一个无照营业的小商贩，后者更是离家出走的千金大小姐，如今落魄的‘床上用品’店员工兼房客，怎么看怎么都是随便动动手指都能捏死的两只小蚂蚱，能蹦跶出个什么境界？
    “咚咚咚！”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文鑫神色一变，在步枫的眼神授意下，清了清嗓子，问道：“是谁？”
    “文所，是我！”
    “李洺？”文鑫道：“什么事？”
    李洺声音放低：“文所，康氏集团来人了，这次是集团总裁杜纤姿亲自前来，陪同的还是康氏集团专法务部的精英律师团，点名道姓的要见你，只怕武藤被人救走的消息已经被他们得知，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杜纤姿来了？”文鑫脸色剧变：“枫少，这下真的不妙了。康氏集团的精英律师团非常厉害，组建的几十年间，没有任何一场官司败诉，要是被抓住把柄的话，怕是事情就难办了。”
    “不用担心！”部分伸了伸懒腰，坐会沙发，目光犀利如剑：“没想到蜀南市这弹丸之地，还能遇到那么有意思的人，虽然不足以做我对手，倒也可以玩玩，奉陪到底就是，权当是促进脑部发育，有益身心健康。”
    第037章 咄咄逼人
    在商言商，从政言政，在军言军，虽然体系各不相同，但彼此之间都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缺一不可，更何况杜纤姿这个女人，不但是康氏集团的总裁，掌控者数十亿的庞大金融帝国，而且是以美金计算，更是蜀南市人大代表，身份不可谓不敏感，虽然只是政府挂的一个头衔，但是谁都不会质疑，想要要一个像文鑫这种科级干部下台，实在易如反掌。
    如今杜纤姿已经找上门来，这个人不见也必须得见。
    好在在步枫的授意下，文鑫也是底气十足，否则才见到这个气场十足的女人的第一眼内心都会瓦解崩溃，纵然如此也有些放不开，举止拘谨。
    话说回来，对于一个一生都在社会底层跌宕滚爬的男人来说，一时半会想要改变一生的习惯也不大可能。“你就是…杜总裁吧？欢迎！”
    面对这个熟透的女人，文鑫调整了数次呼吸才鼓起勇气伸出手。
    杜纤姿淡淡看了一眼，然后握了一下很快松开，侧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说道：“文所长，我们也不必拐弯抹角，我的人已经查清楚，我家犬子正在贵所，所以我这一次亲自前来，第一个目的就是将他带走，第二个目的就是想要了解事情的经过。”
    声势一顿，杜纤姿说道：“当然，作为蜀南市人大代表，康氏集团总裁，我向来遵纪守法是合法的生意人如果我云儿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不会徇私舞弊；不过，如果经我调查后，若是发现云儿是被无辜冤枉，我康家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要是随便什么人都敢糟践我康家族人，以什么面目立世？”
    这个女人好厉害！
    文鑫心中暗忖：如果不是枫少暗中指点我怎么应付，只怕是抵挡不了这个女人的咄咄逼人，甚至会被反咬一口，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让我善罢甘休也不可能，豁出去了！
    下定决心的文鑫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那极为短暂的一瞬间气势暴涨，连杜纤姿都是微微轻咦一声，带着些许好奇。
    文鑫可不会去管杜纤姿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清了清嗓子，说道：“杜总裁，贵子的确已经被我蜀南港派出所抓获，罪名就是团伙犯罪，另外一个头目正是贵子的好友，我蜀南市市委副书记武侯之子，辖区之下洪城县县公安局局长武藤。”
    “按照道理来说，杜总裁亲自前来，我文鑫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应该立即将贵公子释放，不过法律容不得徇私舞弊，对这次案件的侦查还在继续，况且康少还有重大嫌疑，所以请您谅解，估计还要等待几个小时才能定性。如果我警方掌握足够证据的话，同样会根据司法程序移交法院对康少进行民事起诉。如果真的确定康少无罪的话，我也会代表蜀南港派出所所有民警向康氏集团道歉，并且召开新闻发布会，当面陈清事实，还贵公司一个公道。”
    闻言，杜纤姿黛眉紧皱，眼眸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文鑫的脸颊：难道这个男人，真如武侯所说，背后有人支撑。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案件，而是一场有针对的阴谋么？虽然我康氏集团得罪的人也不少，但在蜀南市也鲜有对手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叫板，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策划这一切？
    要知道，能够将一个原本是负资产的公司经营到一个如日中天的金融集团，项目包含地产、服装、化妆、运输、银行、餐饮…等等，融为一体的经济体系，杜纤姿这个一手掌舵的女人的恐怖程度可见一斑，心中大有计较，却是不动声色，忍耐的脾性足以让人胆寒。
    杜纤姿不说话，那是因为身份高贵，不愿意和文鑫这种人‘一般见识’，但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会如此忍耐，这种针锋相对的时候，自然就有看门狗跳出来展现主人的强大。
    “文所长，请注意你说话的言辞。”一个中年人站出身来说道：“在律师的面前，你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从刚才开始，我们已经对你的言语做出录音记录，如果警方无法找出直接证明康少犯罪的证据，我康氏律师精英团，将会以污蔑、陷害等罪名对文所长进行起诉。”
    文鑫道：“这位是…”
    中年人说道：“忘记介绍，本人便是康氏精英律师团主要负责人兼主要律师狄云长，外送绰号：狄公。”
    狄公，狄云长！
    文鑫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号人物，这厮在整个国内都是顶尖的律师，最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视自己祖先狄仁杰为偶像，看似明察秋毫，但手段到底卑劣到什么地步只有他最清楚，因为他擅长伪造证据的手段，就连法院法官都找不到丝毫破绽，尽管明知道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
    “原来是狄云长狄公，幸会了！”文鑫略微错愕，想到背后那庞大的身影，并不畏惧，很快便收敛神色说道：“我已经说过，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别说是集团总裁人大代表，知名律师，就算是国家一号首长亲自前来，也要等事情调查清楚后才会放人。如果杜总裁要在这里等待贵公子的话，我会让人安排一个房间，如果不是话，请诸位离开，不要影响我警方办案。”
    杜纤姿饶有兴致的凝视着文鑫，或许她还在奇怪，为什么这个男人前后的态度反差这么大，那不算冷漠的玉容上勾勒出一个销魂笑容，缓缓说道：“那就劳烦文所长，看在一位母亲心疼儿子的份上，让我和康云见一面，应该不为难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见一见武藤，说到底我和武家虽然算不上熟识，但好歹也有数面之缘，如果由我来询问的话，应该会对警方办法有所帮助。”
    轰！
    此言一出，文鑫呆立当场。
    在二楼听得清清楚楚的夏千沫也是惊愕道：“糟了！武藤前脚才被救走，这个女人就登场，直击要害，如果她见不到武藤的话，反而就会被她抓住把柄。”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步枫笑了笑，扬起手中手机，淡淡说道：“大肥，该你出场了。好好表演，别丢我的脸。”
    第038章 法律，流氓不懂
    大肥，自然就是肥龙。
    很显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在步枫的预料当中，要说斗权斗势他是一清二白烂泥扶不上墙，但要说到斗智斗勇，未必就会输给蜀南市的任何一樽活化石。
    肥龙带着一帮子流氓来得出乎意料的快，倒也并不是步枫神机妙算，而是因为当黑山打电话给肥龙的时候，这款爷盼望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于盼到枫爷要动手修理人，心情激动之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短短几个小时打理好一切关系后，就住在距离蜀南港派出所几步之远的居民楼里。
    见文鑫不说话，知道内幕的狄云长冷哼一声，上前找茬：“文所长，打架斗殴只是一件小事，作为监护人，难道连探望的权利都没有么？还是说，贵所乃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想要陷害康少不成？”
    怎么还不来？看来得拖一会儿了。
    文鑫心中一紧，然后铿锵说道：“狄律师，请注意你说话的言辞，虽然你有着金牌律师的称号，但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若是诽谤国家公务人员，妨碍司法机构，这样的罪名怕也是不好开脱。我警方做事，还轮不到一个律师来指手画脚，能不能够探望嫌疑人，在蜀南港派出所我自然会依据法律法规断定。”
    “是么？”狄云长神色不变，笑道：“那就请文所长带我等到审讯室内一探如何？难道你想拖延时间不成？”
    这可是结结实实的正中下怀啊。
    文鑫此刻也是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别说官大一阶，就算是一个普通市民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都应该酌情考虑，更何况面对的还是杜纤姿以及整个精英律师团，这种步步紧逼，根本就想丝毫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别把一个在社会底层的人的内心想象得有多强大，只要是凡胎肉身就会有恐惧和害怕。
    “好热闹啊！”
    正在文鑫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道粗狂的声势响起。
    文鑫一喜，眼眸中迸射的精光一闪而逝，抬眼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如同第一次一样，肥龙依旧招摇得前呼后拥进入会客室，狂野傲慢的气势丝毫不减，这个蜀南市黑白两道通吃的风云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气场十足。
    “嗯？”杜纤姿自然也看到肥龙的身影，颦眉微皱，带着一丝诧异凝视了文鑫一眼，然后才起身说道：“龙总，什么风把你吹到蜀南港派出所了？”
    “杜总？”
    肥龙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握了握手，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到这里来了，看来果真是热闹啊。我到这里来，是因为一个大佬昨天晚上险些遇袭，来问一下事情经过。不知道杜总…”
    杜纤姿说道：“犬子在这里出了一些事情，被人抓了起来，我也是过来询问事情经过的。”
    “原来是这样。”肥龙目光审视了一圈，仿佛第一次来到蜀南港派出所一样。
    当然，这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肥龙拧着文鑫的领口：“谁是这个场子的老大？”
    文鑫心中冷汗直冒，也亏得是和肥龙有个一次照面，要是不知情的情况下，估计真的会下趴下，说道：“这…这里没有老大，龙…龙爷，我是蜀南港派出所的所长文鑫。”
    肥龙大大咧咧道：“昨天晚上对我老大出手的是什么人？靠，敢动我大哥，非得卸他半边身子。”
    “这…这…”
    文鑫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瞄向杜纤姿，后者心中也是猛然一紧：难道…云儿昨天晚上和武藤袭击的人，就是肥龙的大哥？可是…这个家伙在黑道一手遮天，从来没听说过有那么一号人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招惹上这样的麻烦，事情不好处理啊。
    在蜀南市，谁不知道龙爷心狠手辣？
    “难道对方有些来头？别怕，给老子说，要是谁敢动你，龙爷给你抽起。”肥龙恶声道。
    ‘逼于无奈’的文鑫‘战战兢兢’说道：“龙爷，是…杜总的儿子康…康少，以及武少。”
    “怎么可能？”
    话音才完，神色剧变的杜纤姿已是喝道：“文所长，你要知道你说出这样的话的后果和代价。我公司和龙总的公司素来有业务上的来往，云儿也曾经和龙总见过一次面，和黑山经理还算脾气相投，要是知道对方是龙总的人，就算再蠢也蠢不到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地步！”
    文鑫非常‘无辜’地说道：“杜总，不是我不想庇护贵公子，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行！我以人大代表的身份，命令你打开审讯室，我要亲自见一见云儿，将事情来龙去脉问清楚。龙总，如果真的是犬子所为，我必然会亲自登门谢罪。”
    社会就是如此，无论商业帝国有多么强大，最怕招惹也不想得罪的就是黑道，况且还是肥龙这种黑道皇帝一般的存在。
    “等一等！”肥龙神色也是阴沉下来，说道：“杜总，我们两家公司素来交好，从情理上来说，我可以做个和事佬，但是康云得罪的可是我家老大，他没有发话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和康云见面，包括你也不行。你知道我的手段，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老子已经全部踹出了这个房间。”
    杜纤姿神色又是一变，心中极为忍耐，而那狄云长则是推了推眼镜说道：“龙爷…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杜总要探望康少，是在允许范围之内的…”
    “嘭！”
    话还没有说完，狄云长便觉眼前一花，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整个身体已经飞了出去，眼镜破碎，鼻梁被一拳打断，出手的正是林皓南。
    肥龙吐了一口唾沫，冷声喝道：“靠，跟我讲法律？法律，流氓不懂；老子只知道谁的拳头大谁就牛逼。不服？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