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覆巢（一）

    莫笑笑对陆老爷子的话无比的震惊，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中了内心深处，明明真相就要呼之欲出了，偏偏在这个时候陆老爷子拉住了手刹，他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莫笑笑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堵住，她不甘心怔怔的看着陆老爷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看到那个小女孩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
    陆老爷子惊诧的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说？当年她那么小，而且后来发生的事……”他忽然反应过来，莫笑笑作为一个外人怎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联系之前她说要的什么答案，陆老爷子就算现在再对任何事都不去多想，这下也由不得他了，“你知道那个女孩？”
    莫笑笑没有直接否认，但是也没有承认，她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陆老爷子，“您现在能告诉我，陆卫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的车发生了车祸，我到最后看到了事故认定书上说是他驾车撞向了山体，然后山顶上的落石掉下来，砸在了车顶上，整个人车都被压扁了。小卫当场就死了，小蝶被人发现的时候还只有一口气，她只来得及问了一句她的女儿情况怎么样也就去了。”
    “您的意思是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
    “我不清楚，过去几十年了，我也不想去追究这些，也没精力去追究，我当年连小卫收养的女儿都没有办法保护。”
    “陆老爷子，”莫笑笑连忙截断他的话头，再让他继续伤感下去，他就会迅速关闭这个话题到时候他倔脾气一上来，她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那个女孩后来去了什么地方。”
    “她被小修带走了。”
    “您的二儿子。”
    “是啊，陆修！他趁我不注意带走了那个孩子，说是送去了孤儿院，可是我不相信，我找过，只是当时小卫夫妻去世的打击让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寻找，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后来每每想到这个孩子就是我心里的一个痛。亏得十几年前我遇到了珂丫头，因为她，我才能够稍微弥补一下自己内心对于那个女孩子的亏欠，当年我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我都没来得及问清楚。我只记得，当年我太伤心了，她俯身在我前面，捧着我的手，让我不要伤心。唉！”陆老爷子重重的叹一口气，原本浑浊的眼眸之中有些许晶莹的泪光，让他的眼瞳显得清亮了几分。
    莫笑笑被那样的眼神刺痛了内心，她感觉心像是骤然收缩了一下，而后她不由自主的说道：“小瞳。”
    “什么？”陆老爷子没有明白过来。
    “那个女孩曾经的名字叫做小瞳。”她目光定定，没有半点闪烁的对上陆老爷子的双眸，“我就是那个女孩。”
    她本来没有打算说出口的，可是现在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么说了出来。
    陆老爷子眼底深深的震惊，他嘴唇嗡动着，“是你？”
    莫笑笑微微点点头，“是我，当年我就是陆卫叔叔收养的孩子。”
    “你……”陆老爷子一下站了起来，他动作太快，站起来的一瞬间感觉到了头一阵眩晕，莫笑笑连忙起身扶着他。
    “你说真的？”陆老爷子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反而用力的握着莫笑笑的手腕，然后非常急切震惊的问着她。
    “我说的都是真的。”莫笑笑道：“我昨晚住的那间房就是曾经我住过的地方，还有那张床，那床上的三十三个娃娃， 你说过，那些娃娃都是笑脸，每一个娃娃都代表着我长大了会遇到的一件人生中最喜悦最幸运的事。”莫笑笑也有些动情了，有些事她记不起来了，但是她能记得的事情她自然都不会忘记。
    “爷爷，这些话我是我昨晚才想起来的，是你告诉我的对吗？”
    陆老爷子的身体颤抖着，他长大了嘴巴，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良久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气，他紧紧的握着莫笑笑的手，“是你？是你！原来你叫小瞳啊。”他很激动，又哭又笑的表情，却让莫笑笑无比的动容。
    “我真的找过你。你去了什么地方？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当年我应该再多找找你的，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是不是……”他说不下去了，眼泪最终顺着眼角滑落，掠过他满脸的皱纹。
    “没有，爷爷，这些年我都过得很好的。我遇到了很多事，也遇到了很多人……”她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抬头，看到了在不远处的角落的那个身影。
    褚明峰就站在那里，他本来是过来问问陆老爷子的身体怎样了，却在无意中听到了陆老爷子和莫笑笑的对话，在那一瞬间他也震惊了。
    他没想到莫笑笑的身世会有如此的坎坷，他知道她曾经在蓝魅组织，可是却并不知道她在进入蓝魅组织之前的情况。
    没想到她会和陆家有这么一段过往之事。
    陆老爷子顺着莫笑笑的目光转头也看到了褚明峰，他愣了愣。
    褚明峰慢慢的向着他们走过来，“我不是偷听，我只是……”
    陆老爷子却抢先一步截断的他的话，“什么只是，她是我的孙女，你以后得对她好！别以为你是小雪的孙子，你就可以欺负我的孙女了。”他对着莫笑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来给你主持公道。”
    莫笑笑被陆老爷子这一番神转折的话给逗乐，她点点头，“好，一定。”陆老爷子还像曾经那样这般维护，他明明知道自己当初只是陆卫收养的女儿，而且时间也极短，可是他对她的好是发自肺腑的，既然是这样，她自然不会想让他伤心失望。
    褚明峰在看到莫笑笑眼神的一瞬间，就已经明白她内心的想法了，他当然不会让她失望，连声对陆老爷子道：“爷爷您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褚明峰看着莫笑笑，他忽然想到他们刚刚谈话的内容中间一个问题，“对了，既然当初陆卫叔叔收养了笑笑，可是后来怎么会被陆修叔叔送走呢？你就真的没有半点印象了？”
    陆老爷子也很关心这个问题，“是啊，陆修把你送到那里去了？”
    莫笑笑摇了摇头，“我记不起来了。”
    陆老爷子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在心中的刺总算拔了出来，他内心一下轻松了许多，“我去问问那个混小子。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怎么和他说话，现在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了。”他年纪虽大，可是脾气却没有半点收敛，一下来了精神，一面高声喊着让珂丫头把电话给他找出来，他要打电话，然后就转身走人了。
    莫笑笑看着陆老爷子就要走了，她想要拦住他，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之前那么想要知道现在却也都释然了，她并不想让他再动气。
    褚明峰却拦住了她，“算了，由得他去吧，老爷子现在心情舒畅了，他要问就由得他去问好了，我问过宫本叔叔了，当年的事，老爷子对陆修有诸多的误会，当时发生了意外，陆修想要把他名下的孩子过继到长房从而能够继承到长房产业，说来这也是保证家族财产不落到外人之手的手段，偏偏陆老爷子认为陆修这么做就只是觊觎长房产业，再加上当年陆卫发生的车祸也着实巧合，让陆老爷子误以为陆修在这场车祸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所以这才在心口堵着一口气。”
    莫笑笑自然知道，当年陆老爷子和陆修在门口吵架的时候，她现在回想起来，这父子两人有可能就是赌气。
    “我知道。”莫笑笑说着点点头。
    她看着陆老爷子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受。
    “怎么了？不舒服？”褚明峰惊讶于莫笑笑有这么一段过往，她的人生真可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了。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看着陆老爷子的背影，有些感触罢了，原来他一直都惦记着我的，被他这样的惦记，我很感动。”莫笑笑现在很是感触，对着褚明峰也说出了内心的话。
    褚明峰微微一笑，他牵着她的手，“是啊，我也没想到陆老爷子居然会这么长情。”
    “你说什么呢？长情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他的么。”莫笑笑被褚明峰逗乐了。
    “好了，这都是冬天了，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褚明峰说着，莫笑笑也打算跟着他进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黑猫不知道怎么的从屋檐上跳下来，可是在飞身一跃的时候，脚下的瓦片咔嚓一声从屋檐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砸得粉碎了。
    这一动静一下惊了莫笑笑，她看着那块黑色的碎瓦片，在瓦片的下面有一个燕子窝，窝里没有燕子，只有几根羽毛，可是莫笑笑看着因为瓦片掉落下来的燕子窝又被瓦片砸住，她的脑海中瞬间产生一个画面。
    陆卫开着车，旁边坐着言蝶，陆卫正和后面的莫笑笑说道：“小瞳，过了这条路就到家了，你放心吧，家里没有人会欺负你的，有我和言阿姨保护你呢，对了，还有一个老爷爷，他为人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