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踩点儿

    恶人须有恶人磨，和那些霸道的老家伙过招，不损不足以成事。
    但我绝对不是一个喜欢缺德做损的人，不妨回看阿辰把我家墙杵塌这件事，我和他算账了吗？由此可见我的心胸是多么的宽广，人品是多么的高尚。
    但那事不算完，我慢慢跟他算。
    阿辰不用直接参与行动，没有什么发言权，发了发牢骚也就闭嘴了，毕竟他的吃喝水电费都得我出，哪能耽误我赚钱，这点逼数他还是有的，不用我教。
    方案计划完毕，我又在广场花园概念图上设计出了行动路线。
    我用红色的记号笔沿着几条路仔细描绘着，阿辰脑袋跟着笔迹移动，直勾勾看的很认真。他问我：“这上面已经有许多记号痕迹了，难道你以前也接过类似的工作？”
    我往桌子下面指了指：“干了好几年了，北台的大街小巷我走了个遍。”
    阿辰大为钦佩：“这么说你的业务量很大呀，一定赚了很多钱。”
    我完成最后的路线设计把笔往桌子上一扔：“多个屁，工作性质特殊而已，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目标对象追着跑，有一次接了个砸田径队玻璃的活儿，那些人追着我把整个北台地图都刷通了。后来我才听说那些家伙商量好追而不堵，故意累我呢。这才叫真损！”
    想做好一单生意，不仅要运筹帷幄，还要实地考察踩点摸线儿。
    我带阿辰去了广场公园，那里白天也很热闹，到处都是溜猫溜狗溜小孩儿的。
    我溜着阿辰走进广场，微微皱眉，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细节。
    阿辰的反应和那些猫狗小孩差不多，一会儿好奇的东张西望，一会絮絮叨叨的问这问那，时而因为个喷泉大惊小怪，时而又会被因群起盘旋的鸽子一惊一乍。要不是我及时把他拽住了，他就跟那些狗一起追鸽子去了。
    我提醒他：“老实点，这是在工作。”
    阿辰咽了咽口水：“对不起，接受了太多的狼性文化训练，我有时会克制不住自己的狼性思维和本能。”
    这么说的话，鸽子群下面成群结队的那些都是狼性哈士奇、狼性金毛、狼性熊孩子呗？
    “你别太招摇就行，我们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这个广场上第一吸睛的是喷泉，第二吸睛的是鸽子群，第三吸睛的就是你。”
    阿辰不明所以的四处打量，发现确实有很多人在看他，他不禁挠头：“为什么会这样……”
    一米九多的大汉到哪不受关注？还一身西装大墨镜，终结者和骇客帝国的结合体收视率能不号高嘛。
    正说着就见有一小撮50岁左右的中年人向我们走来，男男女女都有，目光死盯着阿辰。
    阿辰又敏感起来，警惕问我：“叶…叶先生，这些人想干什么？”
    我挑着眉毛露出防备之色：“快…快点大声说，说你喜欢男人！”
    “啊？为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快说，不然你可能要损失几十万啊！”
    “几十万？这么严重？！”
    “快，再犹豫下去就来不及了！”
    阿辰穷的我都看不起他，一听要承受几十万损失的威胁，哪还顾得上理智节操，按着我教的，扯嗓子喊了一声：“我、我、我喜欢男人！”
    阿辰话一出口，更多的人向我们看来，但效果是明显的，那些目光闪烁着贪婪之光的中年男女纷纷停下脚步，转头退回到他们之前聚集的树荫之下。
    我长出了一口气，阿辰也正了正墨镜。他问我：“叶先生，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会让我损失几十万？为什么我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们又走了呢？”
    “他们是给自己孩子相亲的，我怕你没经验被他们骗了。”
    其实我就是怕他成功，我还单身狗呢，哪能受得了身边的人比我幸福。
    不理会阿辰迷茫的神情，我一本正经道：“赶紧做正事，不要被外界干扰。你只要记住，北台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遇事听我安排准没错。”
    阿辰还想追问，我已经加快了脚步，他连忙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以防跟丢，顾不上再问问题了。
    名府房地产在北台发展多年，以自身雄厚的实力不断蚕食吞并其他竞争对手，如今已经是北台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房地产公司了。
    名府三期的这处广场公园与北台镇政府合办，面积特别大，我平时没怎么来过，兜了好一阵才找到那个篮球场。
    规范整洁的篮球场里空无一人，这种现象很奇怪。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广场上到处都是人，篮球场是露天的，可就是无人踏足，就像存在着什么肉眼不可见的领域，将这里封闭起来了一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嘀咕：“这次的委托看来比我想象的更为复杂。”
    阿辰积极捧哏：“何出此言？”
    我眯着眼睛：“我分析篮球队和舞蹈队两伙人的冲突规模已经上升到一定程度了，这里成为了他们寸土必争的战场，局外人没人敢参与其中。你注意到没有，所有的篮球架的球框都被上了锁，这说明在争夺战中舞蹈队已经占据了优势。”
    篮球架上的球网都被系在一起上了一把明锁，这种手段很符合北台老头儿老太太的作风。
    阿辰问：“那你打算怎么做？执行哪套方案呢？”
    我语气愈发深沉，缓缓摇头：“暂时还不能做出决定，我还需要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确认他们的战斗力，我需要了解一下这支舞蹈队的战斗力在什么程度！”
    说着我随机问了附近路过的一个清扫垃圾的环卫工人：“大爷，打听个事儿啊，每天晚上在这跳广场舞的，他们跳的是什么舞种。”
    我这个问题看似普通，却能直接反应出那些老年人的战斗力。
    如果是跳交际舞的，这类群体体能一般，嘴皮子比较厉害。
    如果是跳小苹果的，这类群体更加团结，遇事态度很统一。
    最可怕的是扭大秧歌的，他们体能一般团结性也一般。可是他们武器多，唢呐镲片威力巨大，老太太配扇子老头儿配烟袋没人空手，软控制硬伤害很全面，打起来还有锣鼓助威。
    环卫大爷的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这里啊？都是跳鬼步舞的。”
    鬼步舞，就是以脚下蹭来蹭去为基本动作的一种舞步，是最新兴起的一个广场舞门类，跳这种舞的人年纪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集中在55至65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老人体能已经开始衰退，可脾气还没修炼到胡搅蛮缠逼脸不要的地步，相对来说最好对付。
    就在我心中放松警惕，以为可以轻松完成这次委托任务的时候，一辆环卫垃圾车开了过来。那名环卫大爷引导着垃圾车倒停在一旁的垃圾桶旁，准备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垃圾车。
    他打开垃圾桶的盖子看了一眼，气愤道：“又这么多鞋垫，这些跳鬼步舞的太祸害人了。”
    闻听此言我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阿辰关心询问：“叶先生你怎么了？”
    “没想到这个委托难度竟然这么大。”
    “何以见得？！”
    我嘴唇颤抖：“在广场舞领域有个传说，最顶级的鬼步舞舞者，可以把鞋垫蹭出来，做到这一点需要拥有二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这么多的鞋垫，说明能做到这点的人不止一个人，我们的对手，很有可能是一群国家二级运动员！”
    阿辰错愕：“这特么是什么鬼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