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六章 冒昧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竞争和杀戮。
    我从来也没觉得真实世界会是一方净土，从来也没觉得这里远离杀戮和竞争。早在开光村时我就经历了孤儿之间残忍的入侵和战斗，所以我相信在某些地方，一定上演着更加难以想象的残酷现实。
    同样的，真实世界的历史也不会干净的像一池清水。正相反，真实世界的历史和基础世界的历史一样，越古老幽远，就越血腥残酷。
    凌天战皇为了绝后患，杀掉了所有前来护法的大乘期高手，而这些大乘期高手，也是当时的世道上，在大乘期境界上的所有人。只有一个不听召唤不入人群的山河大仙躲过一劫。
    可他在后来的渡劫飞升中失败了，拼尽全力才留住性命，转成散仙。牧羊犬将他的失败归咎于凌天战皇放散了真实世界自然灵气的阴谋，所以他也不算躲过一劫，只是比那些死在500年前的人幸运一些而已。可散仙和真仙依旧是一个天上一个人间，这样的差距对于他们这种层次的人来说，等同于大道崩断，或许并不比死去好受多少。
    我相信牧羊犬所说的事情的真实度在八成以上，判断的依据是他这个被囚了500年的人，就算故事编的再好也不可能和500年后的当世状况如此吻合。至于虚假的成分，我觉得全都在他和凌天战皇的人设上，他把自己说的太好了，把凌天战皇说的太渣了。他自己也承认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处理，我深深的感觉到他的艺术很大胆，不能以正常的眼光欣赏。
    如果我想一探究竟的话，通过石锦玉或者山河大散仙，都能探听到一些情报。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那么多，历史是过去式，我身为穿越者和局外人，探寻历史的真相毫无意义，只会引火烧身。尤其是在和牧羊犬的相处上，我绝对不会做揭他伤疤面具的事情，那样做太无礼，也太危险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在牧羊犬的口中会获知这样一个足以惊天动地的历史秘闻，对此我抱着一听一过一感叹的心态，完全不想再做深入探寻。之前是无知前提下的偶然，在被动的状况下适当的了解一下，对我立体的认知这个真实世界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就行了，也可以对我在与人相处上有一些积极的帮助。
    通过牧羊犬的讲述，我发现可能有的人并不是真的那么好，有的人也未必就那么坏，他们有可能都对自己进行了艺术处理。当然也有可能是真实的表现，经历500年岁月中的洗礼变化，没有什么东西是时间不能改变的。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想法，牧羊犬在讲述完这些历史事件之后，竟然也没有过多的问我关于天健联盟和现今时代背景的详细情况。我只在最开始概括的介绍了真实世界的现状和天健联盟来历，他听过之后自己有了一些准确的判断，除此之外什么都没问过。
    我猜他也是怕不小心揭开了我的伤疤或面具，怕我对他产生必要之外的警惕和敌意，这对他来说一样是不可承受的代价。
    聪明人之间，既会互相考虑也会互相成全。在今后的相处中，以及在帮助他脱身的运营上，如果是对我有利的信息，我相信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我。同样的，如果是他感兴趣的话题，我也会在日常中寻找恰当的时机告诉他。
    我们之间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甚至还很陌生，但因为有着交过命的经历和意义重大的契约，所以从感情之外的精神层面上，我俩有着旁人都不具备的默契和信任。
    在之后的两天，有关历史事件的话题我俩再没聊过一句，所有的交流始终都围绕着我的身体状况。
    我越发的庆幸自己遇到了牧羊犬，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是一个罕见的意识流修真者。
    这里的意识流修真者和意识流玩家不一样，不是那种脑洞大开，想怎么修就怎么修的意思。所谓的意识流修真，是他靠着自己超凡的天赋，在500年的囚禁中领悟出来的新流派，是一种可以强化意识精神的法门，进而做到将意识精神从肉身转入金身这一史无前例的壮举。
    在这500年中，他的一身修为都被天牢的戒具所压制，连精神意识，也被封印在了幻境之中。
    他说自己被封印的幻境与其他囚犯不同，其他囚犯的幻境要么是暴晒的隔壁，要么是寒冷的极地，也有飓风不息的海中孤岛，还有熔岩喷涌的高崖山巅。
    此类幻境都具有惩戒的性质在里面，长期被困其中，人早晚会被逼疯。
    可他的幻境不同，是一片绝对虚无的空间，没有任何元素。
    这样的幻境当然不是照顾他，因为这才是最可怕的幻境，虚无比天灾末日更容易让一个人崩溃。
    可牧羊犬毕竟是不世出的奇才，是连凌天战皇那种天生的皇者都要依靠的神一样的存在。
    就是在那片虚无之中，牧羊犬不但没有崩溃，还在绝对的安宁状态下领悟到了意识流修真法，并且一练就是500年。
    正是靠着这500年的意识流修炼，他才拥有了足以和我的意识强度相媲美的强大意识力，通过这股意识，他不仅可以和我做无障碍的交流，还能细致的检测出我身体中存在的异常。
    “厉害了，这就厉害了。”
    在对我的妖族精魄进行了一整天的意识感知之后，牧羊犬终于表态了。
    他说：“你的妖族精魄和普通妖精一族的大有不同，似乎来自于异次元。”
    我心想这个家伙果然对异次元有着深刻的理解，500年前向异次元放散灵气的事儿百分之百有他参与。
    “但这些不同的点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带有一些不可知的潜能而已，很多普通的妖精一族也都带有类似的潜能，一旦激活，可以为本体带来或多或少的益处。”
    我自谦了一句：“是么，这么说也没什么厉害的啊。”
    “我说的厉害不是这个潜力，而是它竟然吸收了天雷。正常来说，天雷是不可能被任何种族所吸收的。而你的妖族精魄不仅吸收了，还产生了同化，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
    我说道：“这事儿你没必要想明白，理解成我们无名宫的功法奇特就可以了，你就算再有才华也被囚禁500年了，很多门派的新功法你未必都能理解。所以你只要帮我确认它会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不良影响就好，再就是把我那惹了祸之后又躲起来的本命真元也找出来，前提是它俩之间不会再出现互相排斥的反应。如果还会排斥，那就帮我想办法解除这种排斥。”
    牧羊犬道：“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到的事儿，有个问题我是真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同时拥有本命真元和妖族精魄的？就算是自毁修为从头修炼，也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呀。”
    我态度坚决的回绝：“无可奉告。”
    牧羊犬敏锐的挖掘着我话里的含义：“哦，无可奉告...这么说就不是门派功法导致的，难不成是天生的？冒昧的问一句，你爹妈都是什么品种？”
    “你管这种问题叫冒昧？”
    “那叫什么？”
    “我一般管这叫找死，有这么说别人父母的吗！”
    牧羊犬向我表示歉意：“对不住，我很久没和人交流了，不小心有失礼言行，还请见谅。”
    他态度这么好，我也没法再挑理，叹了一口气：“诶，我尽可能体谅吧，被囚了500年，这样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
    听我这么说，牧羊犬激动起来：“可不是么，被囚禁在虚空之内500年啊，如果不是你意外炸毁了致幻的牢门，我还不知道要在里面被困多少年呢，就算有意识流修真法，也会感到枯燥和绝望。都怪我那个亲兄弟，竟然如此对我，我日他祖宗的！”
    我听傻了。
    竟然日亲兄弟的祖宗，那不就是他自己的祖宗吗，这才叫冒昧......